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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头站在石阶上的乔书雅,一听到城楼钟声轰鸣的前奏,便恍若初醒,惊觉时间已经太晚了!
钟声马上就要响彻城际。
十点要到了,再不回家便要被母亲发现了!
于是乔书雅便匆忙拉了拉翠竹的手,示意她两人该赶快回家去了。
翠竹一看到自家小姐焦急的眼神就明白了,赶忙从石墩上跳下,一把攥住乔书雅的柔荑小手,一个箭步便往乔家的方向跑回去。
匆忙之间。
乔书雅一个转身,腰间象牙白色的贴身手帕便从裙子内侧轻轻飘落,掉落在石阶的昏暗一角。
可两人心里只想着赶紧回家去,丝毫不觉察有什么异样,只跑得飞快。
虽两人是少女,可因着心里焦急,行动灵活,脚步快起来也是速度极快。
一眨眼间,两人的身影便融进黑夜的人群中。
只留下那一方帕子静静躺在石阶一角。
被他人捡去了亦不自知。
不一会儿,两人便回到家中。
翠竹领着乔书雅偷偷从侧门一角进去,穿过花园里的亭台楼阁,便回到了乔书雅的闺房内室。
总算不会被母亲发现了。
乔书雅松了一口气。
翠竹回耳房里,换下外出的装扮,收拾一通,便回到内室里来,准备服侍自家小姐准备睡觉。
而乔书雅则走到西洋梳妆镜前,坐在椅子上,微喘着疲惫地歇息着。
镜中的少女,有着乌黑柔顺的长发,小小的鹅蛋脸上被油灯晕黄灯光笼着,骨相完美,双眼润得淌水,鼻尖挺翘,皮肤白皙细腻到了极致。
过了一会儿,她休息足够了。
这才抬起细白胳膊,纤细柔软的指尖将耳垂上的小巧耳坠摘下,又取下莹白脖颈处的珍珠项链,放到首饰盒里。
乔书雅又站起身来,正欲将身上连衣裙褪下,换上轻便的衣服。
可一摸腰间,惊觉自己的贴身手帕似乎不见了。
她又仔仔细细地在身上搜寻一番,愣是不见那手帕的痕迹。在脑海中回想了一番,自己确实是带着手帕出门的。
可此时再一看腰间,哪里有那象牙白色的踪影。
只懊恼得忍不住轻捶自己的小脑袋。
那手帕,是她按着花样亲自学着绣的...
上面有绣着浅蓝色鸢尾花的图案,还有几片绿叶衬托。
母亲平日里喜欢唤她‘娇娇’,因此她还在一角亲手绣上了一个‘娇’字...
因着是第一块自己绣的手帕,她最近总爱贴身带着,出门前换裙子时,特意夹在了西式连衣裙的内侧。
没想到竟然还是丢了。
这是翠竹走了进来。
乔书雅一见翠竹,便悻悻地道:“翠竹......我自己绣的手帕好像不见了。”
翠竹闻言,惊慌道:“是不是落在家里哪儿了?我给你到房间找找?”
乔书雅思路清晰:“我记得我是带了出去逛街。”
翠竹猜测:“那岂不是——丢在大街上了?”
乔书雅答:“嗯...可能是罢。”
现下两人已经回到家中了,再想出门去找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况且,能不能找到也是一个问题。
翠竹顿时慌得在内室里到处乱转:“那可怎么办,要是被男人捡到可怎么办?”
语气中的担忧显而易见。
乔书雅的洁白贝齿紧咬着下唇,瓷白小脸上有几分惶惶之色。
虽然现在大清亡了,民国时代风气也开明了,那男女之间也不设大防,像是今天元宵节夜里,就有不少男女情侣在大街上约会。
但被人捡到了手帕,仍然不是件妥当之事。
要是被心思龌龊的男人捡到了,上门来对峙,那可实在是女子的清誉就没了。尤其是在乔家这样传统保守的家庭了,更是见不得这样的事发生。
现下也只能期盼着丢在某个角落没人捡到,或者是被女孩子找到了。
但转念一想。
她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也见不到什么外人,除了父母,白嬷嬷和翠竹,没人认得那是她绣的手帕。
况且手帕上只有单单一个娇字,并不是她的真名。还有,苏城里叫娇字的女子可多了去了。就算有她的字在上面,只要她矢口否认,就不会招来麻烦了。
心头一颗大石仿佛又落下了。
于是乔书雅还是稳住心神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的,只是一条手帕而已。”
翠竹看乔书雅神色镇静的样子,也慢慢平静下来,正想开口,门外传来一道温婉的女声。
“书雅,你去哪儿了。”
是母亲!
一定不能让母亲知道她和翠竹晚上去逛街了。
乔夫人自门口走进,拨开内室外珠帘做得隔断,随着她的动作,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帘发出细细碎碎的抖动声。
书雅提高音量:“母亲,我在房间里呢,马上就要睡了。”
说着她便匆忙走回到房间内室,娇小的身子钻进锦被中,佯装准备睡觉的样子。而翠竹则见乔夫人走进来,则恭敬地站到一旁。
乔夫人款步走至床边,在床沿处侧身坐下,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我的娇娇囡儿,怎么额上出了汗?”
书雅的眼睫眨了眨:“可能是...这被子有点热,所以才出汗了。”
语调轻柔,是撒娇的语气。
乔夫人见自家女儿柔软的嗓音娇啧动人,心生怜爱之意。
她朝外吩咐:“白嬷嬷,打盆水过来给书雅洗把脸。”
白嬷嬷高声应道:“是,夫人。”
乔夫人十分信赖白嬷嬷,她为人温敦亲厚,在乔家效力多年,视书雅如同己出。白嬷嬷看着书雅从小长大,与乔夫人的感情亦十分深厚。
乔夫人又柔声安抚书雅:“娇娇,洗把脸再睡,出着汗一会可容易着凉了。”顿了顿又问:“要不要让人给你换张被子?”
书雅眼神乱飘:“不用了母亲,我只是刚刚蜷着有点热。这会儿夜里也凉了,就不会再出汗了。”
怎么也得把撒的谎给圆过去。
好在乔夫人也没继续追问,只说:“好吧,有什么事让翠竹来陪你。”
又继续柔和地补充道::“今天你父亲刚回来,我可得先照顾他,就不能再这看着你入睡了。”
乔父前些天里到南边与从前的同窗叙旧去了,今天才刚回来,乔夫人向来以夫为纲,两人亦恩爱有加,因此这时整颗心都放在了刚归家的丈夫身上了。
乔书雅糯糯答道:“没事的,母亲,您去照顾父亲吧,我也困了估计马上就睡着了。”
现在看来,应该没有发现刚刚她偷溜出门了吧?
乔夫人怜爱地嘱咐:“最近也不要到处乱跑,书院也不要去了,最近苏城里乱得狠。”
她也是听丈夫说,最近苏城里来了大人物,要整治那贪污受贿的军阀官吏。
这消息知道的人不多,丈夫也是从同窗那听来的。可最近城里也已经开始有流言四起,说是不少军阀高层已经暴毙身亡在家中了。
但这样耸人听闻的传言也不好明说给自家女儿听,只得换种方式,限制着女儿的出行来保障她的安全。
乔书雅乖巧地道:“好,母亲。我不会乱跑的。”
乔夫人听见她认真的回答,满意地抚了抚她脸颊,又将她耳侧的碎发撩到脑后,便站起来往门外离去。
此时白嬷嬷走进内室。
她身穿深色褂子和暗花纹比甲,端着一盆清水,盆侧放着白色的巾子,走到高脚桌前将之放下。
书雅在床上坐直身来,轻声叮嘱道:“嬷嬷,要是有人问起,您可千万别说我今天夜里出门过,不然我可是要遭殃了。”
白嬷嬷慈爱地笑了笑:“小姐你可放心罢。”
随即拿起沾了水的巾子递给乔书雅。
闻言,乔书雅接过那巾子,细细擦了把脸,心也终于安定下来。
她又下床走到桌子旁,就着清水洗漱了一番,又换上睡觉的衣衫。
重新回到床上,阖上眼睛准备入梦去。
可身居苏城的她,又哪里会知道:
因着她的手帕,在那去往遥远北城的火车上,一位权势滔天的男子辗转反侧,只想着她能入自己的梦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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