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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嗓音充满磁性,轻得像在安抚小孩子一般,并没有想象中的严厉苛责。
这个年轻男子,明显就是监考员。
旁边的女孩像是知道自己被逮了个现成,先是惊慌,然后羞愧,接下来开始直面惨淡的人生。看见书雅将考卷挪回去了,自己也抄不先去了,最后居然变成了大义凌然、舍身取义的样子,也就无所谓了。
书雅则是红了红脸,眼眸眨了眨,脑袋一转抬眸看见了这个年轻监考员的模样。
他轮廓深邃,皮肤白皙,在考场内细碎的阳光中五官泛着柔和的光,穿着一身深灰色长褂,像那种书墨画中走出来的美男子。
又他胸前的铭牌,上面赫然写着几个楷体字:“林玺原。”
书雅看着他的名字怔了怔神,好在那年轻英俊的监考员也只是轻声提醒了一下,半点没生气,又像是不甚在意的样子,便踱着步子从她们这张桌子旁走开了。
书雅慢慢才从被逮住的尴尬中回过神来,坐在桌子前无事可做,只好又将考卷检查了几遍,心里约莫有个能考过的念头,便将那卷子交了上去,收拾东西走出了考场。
一刻钟的考场外。
书雅拎着书袋脚步慢悠悠地走在前头,来来往往皆是北城大学的学生,大多穿着得体妥帖,学堂的儒雅之气甚为浓厚。大学里建筑林立,古朴而又肃穆,跟苏城父亲的书院十分不同。
书雅心下也有些新鲜感。
心里正想着不着急回方家,先往街上去走走,买些自己喜欢的书。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清澈如水的嗓音。
“?G,你等等我。”
回眸一看,是刚刚考场内坐在自己旁边的稚气女孩,她拎着浅粉色绣花书袋子,正快步朝自己这个方向跑来。
“我叫徐映萱。刚才考试的时候谢谢了。”她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扬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乔书雅。”书雅看女孩上气不接下气,伸出手正犹豫着要不要帮她拍拍背,谁想到女孩已经熟稔地将手搭上了书雅的肩膀,倚在书雅身上。
徐映萱圆圆的眼睛里略带惊讶,“听你说话,不太像北城人的样子。”
书雅点了点头,轻声道,“是,我是从苏城来的。”
徐映萱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又说:“怪不得,苏城是个好地方,我哥哥就经常去的。”
书雅不知道这个女孩怎么就突然提到了自己哥哥,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只淡淡抿唇给了个亲切的笑容。
此时徐映萱就对着相识多年的闺中密友一般,嘴上已经开始了絮絮叨叨:“我进到考场,看你专心致志答题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入学考试对你来说是易如反掌。我就是个不认真念书的,都想着这次啥也答不上来了。”
徐映萱喘了喘气,又说:“好在我刚刚大部分都抄了,不然我肯定得交白卷,回家就给哥哥骂死了。”
书雅没想到这个长相稚气的女孩如此自来熟,一时间也有些愣神,但她活泼开朗的性子实在是让人无法拒绝。
于是书雅还是柔声道:“最好下次还是好好准备,你看...我们都被监考老师发现了。”
好在那年轻男人也只是提醒了一番,并未对她们进行处罚,不然她刚来学校就惹出祸事了。
忽然又想起那个监考老师,他并不严厉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亲切,总感觉他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来是谁。
脑海中有些弯弯绕绕,好在徐映萱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好啦好啦,我们之后都是同窗,以后就跟着你学习就好了。”忽然又道:“要不让我家司机送你回家吧?”
徐映萱见她身后并无司机接送,便主动提出要带她一程。
“谢谢你。“书雅微笑着说,”但是不需要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方姨母其实提出要让家中司机每天送她上下学,可书雅觉得太麻烦司机了,况且家中大哥方家诚和二姐方佳卉也常常要用车,想着也别添麻烦了,自己乘黄包车也是可以的,便婉拒了。
那徐映萱见状,也不勉强,语气还是来时一样欢快。
“好吧,既然这样,那就明天见吧。”
书雅颔首并招了招手,抬起步子就往外走去。
*
离开北城大学,书雅独自一人往那北城的中心大街走去。
林立在道路两旁的楼宇里,隐藏着一家古朴的书店,里面卖的都是旧朝代的旧书籍。
这家店也是佳卉告诉她的。
佳卉见她病中日日夜夜都看着那书,自然明白过来这是个喜欢书画笔墨的女孩子,便告诉了书雅这个可以寻书的好地方。
此时,书雅正走在层层叠叠的古书中寻觅着。
她想找一本明朝的诗集。
以前在苏城时看过,不知道此处有没有。
书雅铮捏着指尖,点在书架上的标签寻找着,一边找还一边默念着书名。
正往前走着,不小心撞到了人。
“走路不看路吗?”
熟悉的嗓音中还带着隐匿的笑意。
书雅一抬头——是那个考场内的监考老师!那个年轻男人!
她还记得他铭牌上的名字:林玺原。
“对不起。”书雅绕开,想给他从身侧让出一条道来,怎知被他一只修长的手臂拦住。
“你在找什么书?”林玺原低头凑近她沉声问。
此时还是冬日里,他一阵温热的气息吹在耳边,书雅吓了一跳,捏着耳朵往书架边躲了躲。
她的耳朵都红了起来,红晕从耳垂慢慢延展到指尖,像水中的朱砂,一瞬间将她白皙的肌肤染得通红,衬着她身上的淡白衣裙极美。
林玺原看着她紧张的模样,笑了笑。“你不会是害怕我吧。”
书雅的表情僵了僵。
她只是莫名觉得眼前的年轻男人有种熟悉感,可又无从回想起来。现下两人在书店的架子前,距离那样近。
此刻她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林玺原朗笑一声,一排皓白的牙齿整齐露了出来,他轻缓道:“不记得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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