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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若有所思,将吾名放下,道:“你在此处望风,我得亲自去会会那个小子。”
撂下一句话,他便向不远处的高树跃去。
顺手摘下一片树叶卷了卷,放在唇边吹了起来,清脆哨声穿过密林,穿过祈楼,再飞向祭台。
不知何处飘来的哨音,抑扬顿挫,连绵不断。
在场的三生人面面相觑,目光四处搜寻着这诡异声音的来源。
少顷,一番剧烈的躁动声与嘈杂声,铺天盖地卷来,成群的赤目乌鸦,从祭台那方底下窜起,直涌向祈楼。
眼见的要冲进祈楼了,却被那层蓝色的结界阻挡在外,于是纷纷用嘴啄、用爪撕裂,如饿虎扑食般激烈,黑压压一片盖住祈楼,十分灵异可怖。
这种现象从未见过,三生人顿时脸色大变,不知是他们的惊呼,还是乌鸦扇动翅膀的呼啦声,现场当即喧哗躁动不已。
众人还沉浸在讶异与震撼中,忽有一人率先打破了震愣,大声喊道:“快守住祈楼!”
无论发生什么现象,三生人首要职责便是守护祈楼与祭台。
万物虽有灵,但会攻击祈楼的乌鸦,显然不是什么好鸟。
这一声喊算是把震惊的众人拉回了神,在场之人幡然醒悟,登时匆忙聚到祈楼外,将腰间的挂牌摘下,对准乌鸦群齐齐发功作法
山河遥遥望去,心道:“原来那腰牌还有此等用处。”
十几道蓝光从他们的腰牌中射出,堪堪刺穿了乌鸦的双目,乌鸦纷纷哀嚎坠地,但只要哨音不停,那祭台下的便不断上涌,数量庞大屡消不绝。
三生人站不住脚了,相顾失色,所幸这些乌鸦并不攻击人,但只要被它们闯进了祈楼,就大事不妙了。
“怎么办?快撑不住了……”好几人连续发声,举着腰牌的手颤抖得厉害。
那层结界不堪重负已千疮百孔,眼见的乌鸦就要钻进祈楼了,纵观全场三生人,一半以上都被这群烦透人的乌鸦整得惊慌失措。
一时之间,鸦啼声、人叫声、杂碎声一并揉碎了这寂静的夜。
外头动静如此之大,里头的人应坐不住了吧。
想来要请出大祭师也并非难事,只不过这个“请”的方式有点特别。
“快禀告大祭师!”不知何人的话才出,便见一道强烈的银光自内向外射出,乌鸦们哄然散开,逃命似地拥挤着跳下祭台。
山河骤停了口中的哨音,一瞬挺直了背,双目盯着祈楼。
这群乌鸦气势汹汹而来,最终却落荒而逃,这算是最失败的一次应援了。
山河摇头慨叹,实在恨铁不成钢。
这大祭师果然不好对付!
眼见祈楼外的那层结界散落下来,原以为这大祭师总该出来了吧,可等了许久也不曾见他露面,本想着用这群乌鸦声东击西,引出深居简出的大祭师,但结果并不如意。
他深刻反省了下自己,还是以为这场动静闹得不够大。
随着乌鸦的落荒而逃,在场之人纷纷松了口气,看着祈楼外一片狼藉模样,来不及感慨就都动手收拾了起来。
大祭师一出手,便有应有的成效。
于是宵皇人有恃无恐,多年来不怕强敌入侵,也不惦记他人疆土。
山河再度起诀,才捏倒是可惜了……”
几句咕哝后,倦意布上了脸,山河昏昏入睡——
黄昏的街道上,风带来了一股浓浓腐味,街上行人急忙逃回去关门闭户。
只见一少年衣衫褴褛,遍体鳞伤地走来,他步履蹒跚,脚丫子血肉模糊,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血印,他背着大鼓,对别人异样的眼光与惊恐厌恶之态无动于衷,踉跄又固执地向前走着,走一步就颤一下……
眼角滑落一滴泪,山河从苦痛中惊地翻身坐起,他竟不知为何会哭醒过来。
而他的正前方,拜月坛下,赫然站着一个人,那副鬼面具再次出现!
吾名那边也刚传来了信号,那班老家伙已走出了庑殿楼,正往密林小径而去。
月光下,大祭师高冷英挺的姿态,凛然不可侵,心形异常厉肃。
山河惊愣片刻,匆匆拭去眼角的泪水,随即回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实则内心波涛汹涌
这大祭师莫不是在他身上装了什么追踪器?不会被他瞧见了方才的窘态吧?
而今又被他瞧去了正脸,这回再戴上斗笠,也有欲盖弥彰之嫌了。
“好巧,又见面了。”山河有些心虚地嘿嘿笑着。
说这话时,他已经主动忽略了先前承诺过的话了。
但迎上那似剑的目光,山河的笑容逐渐消散,略显局促不安,那双无处安放的手,只好扇着斗笠以缓解尴尬紧张的气氛。
大祭师没有接话,静伫片刻,再看山河那原本好看的面容,却配以嬉笑的态度,总让人觉得很不正经又不真诚,大祭师忽而一记风刀狠狠甩了过去。
若不是山河闪躲得快,那记风刀怕是要将他劈成两半了。
看身后石壁上的刀痕,只消偏移半寸,那深深刀痕就该嵌进山河脑壳里了。
他跳起叫道:“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出手……大祭师位望通显,怎可跟一无名小卒大动干戈,岂非有失身份?有失颜面?成何体统?”
大祭师哪管山河咿呀叫嚣,盯着他的脚,冷声道:“下来!”
循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山河那双踩在坛面上的脚,鞋面倒是洁净,只是鞋底……
白玉似的坛面上,那几个灰色脚印十分醒目,连他都不忍直视。
在人家的地盘上放肆的山河自知理亏,可一旦从拜月坛上下来,又必会是一番苦斗。
况且以他多年来的经验得出一条行事准则:多一事不如省一事,这回,他必然选择化干戈为玉帛。
不可避免为之尴尬一番,山河不好意思说道:“踩脏了啊~真是对不住了,下来下来,我这就下来……”
大祭师的目光紧跟着山河的脚移动,原以为他依言就从拜月坛上走下,谁料他没走出几步,就愣是把伸出脚收了回去,大祭师双目登时直了。
“只是……”山河犹疑了,背着双手在拜月坛上迟迟不下来。
“只是什么?”大祭师急声追问道。
“只是方才追个贼上来,不小心伤了脚,而今走不动了,下不来了……”山河眉眼低了低,看样子倒是十分迫不得已。
几次打交道后,山河觉得对付此人来硬的显然不行,于是换了另外一种沟通方式。
“你!”大祭师声音冰冷得可怕,没想到对方能如此耍无赖。
山河很是好奇,问道:“你家里进贼了,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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