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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崎岖难行,穷光蛋在身旁飘动,好在并无积雪,不然打滑,二人都得?G大丑。
山河不知为何会说出要去那个地方的话,也没问身为大祭师的朝天歌是否介意,行至半路,突然想折回。
朝天歌却道:“不必想太多。”
他这才定了定心。
劲风吹散了笼月的云,一弯新月清晰可见,旁边坠着颗明亮的紫微星,相映成辉。
二人静默一阵,山河又开了话匣子,道:“宵皇可还好?”
“还好。”
听他答得顺畅,或许真的还好。
“你之前在宵皇,应该很少出来吧?”
山河的话题转得快,朝天歌也淡定地接着:“很少。”
得换个问法,否则这一问一答,颇有种审问犯人的感觉。
“其实我有几个疑惑,那时从上幽城出来后,便没来得及问。”
山河斜睨了他一眼,看他长睫下垂微扬,着实赏心悦目,继续道:“你在城隍庙时,可见到了那一首祭辞?”
朝天歌微顿,道:“见到了。”
“如今想想,那风格还真挺像你。你可知是何人留下的?”
“不知。”他回答得够干脆,但丝毫不影响山河分享的心情。
“是你们的十二世祖,朝然。”
山河直截了当,再看朝天歌的神情,有那么一瞬恍惚。
“其实当初在宵皇墓庐的朱砂碑,我就看到了你们先祖的墓辞,他的生平事迹都在上面了吧?”
朝天歌没有答话,山河继续道:“上面记载着他曾到过上幽城,想来就是那时留下的。只是想不到,他会是那个供奉城隍神、修筑城隍庙、还留下祭辞的人,而你又和他如此相像,你说这是巧合吗?”
朝天歌微蹙眉:“听闻当世的迹象,或多或少是前世投生时忘记清除的。”
“是忘记清除还是刻意带走的?”山河有些纠结,却不打算透露他与背鼓少年的故事。
朝天歌没有跟他一起纠结,而是道:“茫茫人海有相似之人不足为奇,更何况一脉相承。”
“说的也是。不过你的名字为何不在朝氏传承一脉上?”山河趁机问了个同样困扰许久的问题。
朝天歌侧首,对上那近在咫尺的热辣辣的目光,倏忽又转正了脸,道:
“百年修一次谱,下次修,我的名字会被写进去。”
“人生又有几个百年……”山河忽慨叹。大风小说
朝天歌却接口道:“你可以有无数个,只要你愿意。”
他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坚毅,山河仰头望了一眼星月,苦笑道:“一个人活太久,又有何意思?”
孤月尚有星辰为伴,而他只身遍尝人世百态,虽看尽世间的得意与失意、荣宠与羞辱,最终深入他心的,却只会是“世态炎凉”。
他历经无数个春秋更替,活似个神仙,实则并不快活。
听上去有几分颓败,但这就是他与所有人的区别,是无形的沟壑,此刻却横亘在他们之间,绵延千万里。
这条沟壑便是,纵然他可以陪所有人经历生老病死,却无人可伴他终生,那个能与他并肩而立、陪他一路走下去,甚至是到生命尽头的人,根本不存在!
这是朝天歌心知肚明的,如一条无形的戒鞭不断鞭笞着自己,使他心似薄云蔽月,百转千回。
看朝天歌沉默不语,跨过了一道坎,身在他乡,常念爹娘。”
朝天歌眉间萧索,这“一切安好”掩盖了九死一生。
三拜起身,山河上前清理着坟头草,喃喃道:
“你们可知这十七年来,变化有多大……”他抿了抿嘴,“哑姑娘死了……”
他拔草的动作不停,话却停了下来,朝天歌心头一凛,虚握的拳捏紧了几分,走了过来,山河匆匆收敛了伤情,深吸一口气,悠悠地道:
“孩儿又去了一趟孤西之域,这一去便是十年,和一匹单峰驼作伴,它虽然聪明,但是有些老气横秋,和你们的儿子一样。后来经过星辰地,就跑去种花了,阿娘,我种的星辰花一定比阿爹种的乱子草好看!本来是想带些种子回来种的,可是不知发生了何事,一夜之间烧没了,我也只好回来了。”
朝天歌听着,既觉有些好笑,又有几分难言的苦涩。
山河朝他望过来一眼,又转头对墓碑喃喃自语道:
“这半年来,孩儿结识了许多朋友,云陆道长云追月,古道热肠,重情重义,孩儿在外也承蒙他照顾。还认识了一壶老道,你们知道吗?原来在二十三年前,他就已经见过孩儿了,这些年来即使整座城的人都认为我是个妖孽,老道也坚决认为我是个神仙,虽然我也不是。”
说到此处,他苦笑了下,继续道:
“孩儿又去了许多地方,南陵城和我们临阳原来就隔着个尸山乱葬岗,那边盛产木头,能工巧匠居多,善于制作傀儡。这门技艺真的很了不起,逼真到有时连我也分不清是傀儡还是人了。”大风小说
他在坟前话着家常,总让人听出了几分苦涩来,那么多年,他岂非时常独坐坟前说着这样的话?
朝天歌咀嚼着他话里行间的孤独,不免心生哀愁。
山河用一把草当掸子,扫去碑上的灰尘和草屑,道:“孩儿又去了不归城和乔城,就是在那认识了一壶老道。”
他对那儿的遭遇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着实对此二城没有什么好印象。
“阿娘,你知道么?洛都破阵录上,至今未有人能超越阿娘,阿娘实在太厉害了。洛都还是没什么变化啊,变化最大的还是千灯古镇和雁南归城了。当然,最开心的还是去了鹿无城,那里是宵皇人的地方。”
朝天歌眼里倏然闪过一丝受宠若惊,他静静地听着。
山河回身看着朝天歌道:“那里的山水实在太美了,阿爹没去实在可惜。宵皇人很实在,孩儿喜欢跟他们打交道。有尽忠职守的庆生兄弟俩,有大义凛然的朝光兄妹,有将枯燥乏味的城令倒背如流的若悯姑娘,还有成日将他的‘天歌哥’挂在嘴边的阿泽,还有……”
他停顿了片刻,含笑望着朝天歌,认真地道:“还有人人敬仰的大祭师朝天歌,他是宵皇人的领袖,也是孩儿以性命相托之人。”
恰似一缕清风拂过脸庞,朝天歌顿觉心旷神怡,对他点了点头。
山河心间畅快,眉眼舒展开来了,转头攥起一根小木棍,就往自己的坟走去。
朝天歌看得出奇,他拿着木棍在自己的坟头挖什么。
“你在做什么?”
山河一边挖土一边道:“我在此埋了东西,等我挖出来你就知道了。”
看他用木棍挖着冷硬的土,实在吃劲,朝天歌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七寸长的玄色匕首来,递给他道:“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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