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掌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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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一年。

    新的靖宁伯府。

    已经没了她说话的份。

    开年第一天，太微便命人将祁春眉从外头接回来，送到鸣鹤堂里。祁春眉早上哭，下午哭，晚上仍是哭，一天到晚，只念叨着周定安。

    祁老夫人避无可避，头痛欲裂。

    ldquo;好了！不要哭了！rdquo;

    她盯着女儿，见其泪如珠落，只觉恼火。

    ldquo;成日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rdquo;

    祁春眉红肿着双眼，愈哭愈是大声：ldquo;hellip;hellip;我的安儿，我的好安儿呀hellip;hellip;rdquo;

    祁老夫人一巴掌扇到她脸上：ldquo;不争气的东西！rdquo;

    祁春眉口中哭声一顿。

    她生来便是明珠，自幼备受宠爱，何尝挨过耳光？她震惊地看着祁老夫人，惶惶说不出话来。

    祁老夫人黑着脸，没有半点要安抚女儿的样子：ldquo;你的儿子既没有这个命，你就得认。rdquo;

    祁春眉哇哇大哭：ldquo;母亲好狠的心mdash;mdash;我岂是因为他不能回到祁家而伤心？我哭，我难受，乃是因为我不见了唯一的儿子呀！rdquo;

    ldquo;什么荣华富贵，权势滔天，通通不重要！rdquo;

    ldquo;我只想要我的儿子回来！rdquo;

    祁老夫人身板笔挺地站在她跟前，闻言居高临下看着她，轻蔑发笑：ldquo;荣华富贵，不重要？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昏了头了。rdquo;

    ldquo;没有你老子，没有祁家和我，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你一个废人，若是无人伺候，你连饭也吃不到嘴！rdquo;

    ldquo;你还有脸哭！若不是你没有看好他，他怎么会不见？rdquo;

    如今满盘皆输，一切都毁了。

    祁老夫人想起那天夜里，太微抵在她脖子上的簪子，就浑身发冷。

    她恼恨地望着祁春眉。

    祁春眉一张脸惨白惨白：ldquo;母亲也是没了儿子的人，难道便一分也不伤心吗？rdquo;

    这样的话，太微也说过差不离的。

    祁老夫人面色一变，掉头就走。

    可才走到门口，她就叫人挡住了。

    ldquo;做什么？rdquo;她发火道，ldquo;放肆的东西，你也敢拦我？沈嬷嬷呢？沈嬷嬷在哪里？rdquo;

    沈嬷嬷早就不在鸣鹤堂。

    陌生的丫鬟已取代了她。

    ldquo;还请老夫人不要为难奴婢。rdquo;

    丫鬟横着手臂，牢牢挡在她身前：ldquo;夫人有命，请您安心留在鸣鹤堂内，不要外出。rdquo;

    祁老夫人愣了愣，旋即冷笑起来：ldquo;怎么个意思？她难道要软禁我不成？rdquo;

    丫鬟低眉顺眼，却不发一言，也不退一步。

    祁老夫人隔着半扇帘子，远远看向外头天光：ldquo;我要去告她hellip;hellip;我要去告她hellip;hellip;rdquo;

    丫鬟没有理会她的话。

    ldquo;老夫人还是回去吧。rdquo;

    帘子被重新放下，阻断了日光。

    祁老夫人立在帘后，目瞪口呆。

    她腿上发软，一个趔趄，跌在了地上。

    可没有人来扶她，就像没有人接她的话。

    她成了海上孤舟，巨浪拍头，却无人救她。

    这祁家，再不是她的祁家了hellip;hellip;

    除夕一顿饭后，人人知道，祁家五娘太微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初一午后，小七来找太微，让太微给自己寻几个老师。

    她又瘦了。

    身量抽条，圆脸也尖了。

    她原本同太微生得并不像，没想到这一长开，竟是祁家姐妹里同太微最像的一个。

    太微和她一人一头，盘腿坐在榻上。

    ldquo;寻几个？rdquo;

    小七点点头：ldquo;我想多学点东西。rdquo;

    太微看着她的眼睛，人虽瘦了，眼睛却还是圆圆的。

    ldquo;你想学些什么？rdquo;

    ldquo;什么都好，我什么都愿意学。rdquo;

    太微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ldquo;任何东西，想要学好，都是极苦的。rdquo;

    小七倒下来，将头靠在她的腿上，声音闷闷地道：ldquo;我知道hellip;hellip;可我还是想学hellip;hellip;rdquo;

    太微看着她，听着她说话，忽然想起那个过去的自己。

    师父说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能吃苦的。

    她万分不服气。

    她要学，她什么都愿意学。

    凭什么说她不能吃苦？

    她压腿，吊筋，摔断了骨头也能继续爬起来。

    后来，师父终于服了。

    太微捏了捏小七的脸。

    她是个能吃苦的。

    她的妹妹，理应也能吃苦。

    ldquo;我想法子给你寻几个人回来。rdquo;太微轻声道，ldquo;但这世道能人难寻，恐怕寻回来，也只能教你些皮毛东西。rdquo;

    小七仰着脸：ldquo;不要紧，学东西总是要循序渐进的，皮毛都不懂，又怎么能学高深的？rdquo;

    太微闻言眉眼一弯，笑了起来：ldquo;瞧瞧你，已经是个大人模样了。rdquo;

    小七叹了口气：ldquo;昨夜回去，姨娘担忧到了三更天也没睡下。rdquo;

    太微笑着问：ldquo;因为我和祖母的事？rdquo;:???

    ldquo;那可不是hellip;hellip;rdquo;小七道，ldquo;姨娘担心祖母回头责罚你，又觉得我不该冒头，训了我好一通。rdquo;

    太微把玩着腰间吊坠。

    她爹留给她的翡翠扳指，被她拿线绳串成了坠子。

    她轻轻摩挲着扳指上的缺口，口中道：ldquo;白姨娘一向是个不敢惹事的性子，碰上这样的场面，自然是怕的。rdquo;

    小七迟疑了下：ldquo;可夫人hellip;hellip;为什么不怕？rdquo;

    姜氏过去出了名的胆小，如今却这样镇定。

    太微笑眯眯的：ldquo;她也是怕的，只是经历得多了，清醒过来，便怕得没有那样显眼了。rdquo;

    小七似懂非懂，忽然一把抓住了太微的手：ldquo;五姐！我能学武吗？rdquo;

    太微愣了下：ldquo;你若是想学，自然可以。rdquo;

    小七爬起来道：ldquo;我要样样都学一学，再从其中拣两样擅长的继续学。rdquo;

    太微没想到她已想得这般深，不觉有些惊讶。

    送走小七后，太微便去见了姜氏。

    姜氏瞧见她来，面上露出了笑意：ldquo;这是什么？rdquo;她一眼便看见了太微腰间佩饰。

    太微抓起来递给她看：ldquo;是父亲的扳指。rdquo;

    姜氏怔了怔：ldquo;我竟不记得他有这样一枚扳指。rdquo;

    太微笑了下：ldquo;太素净了，远不如他那身衣裳夺目。rdquo;

    姜氏想起祁远章那身花里胡哨的袍子，也跟着笑了：ldquo;是啊hellip;hellip;rdquo;她招呼太微到自己身旁落座，ldquo;你这气色，看起来真是不好。rdquo;

    太微摸了摸自己的脸。

    依然光滑，依然细腻。

    她到底年轻，睡不好，也仍是一张好皮子。

    姜氏叹息道：ldquo;府里各处已经照你的话，加强了守备。rdquo;

    天一黑，四处便都大亮。

    护卫们刀剑不离身，处处有人把守。

    太微亲自去视察了一番。

    这点东西，挡得住大部人贼人，但挡不住她，更挡不住比她厉害的。

    这天夜里，太微早早便睡下了。

    可睡到迷迷糊糊，她突然惊醒过来。

    她没有听见脚步声。

    但她知道，屋子里多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