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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猛烈阳光照射的甲板仿佛要把人烤熟,戴着帽子也不管用,除非用什么东西绑好,不然海风总能把帽子吹起来,让脸暴露在阳光下。
随着阳光的作用,海面上还出现了盐雾,任何暴露在空气中的地方都覆上了一层盐粒,负责甲板作业的鱼人们身上都开始变得黏糊糊的,连头发里都藏着盐粒。
夏莉倒是很想坚持,但当身上的黏糊感越来越重,她终归是不能忍受,在大家友善的奉劝中下船舱了。
毕竟,她老扭着尾巴追帽子又追不上,实在很影响大家的正常工作。
但她走前大力的甩了一下尾巴,飞了亚谢里德一身的盐粒,因为亚谢里德不但不帮她抓帽子还嘲笑她。
不过因为夏洛特·卡塔库栗特正好也站在亚谢里德旁边,就被殃及池鱼了。
“开不起玩笑,真的。”亚谢里德赶忙对夏洛特·卡塔库栗特说道,“等会儿我去说她。”
夏洛特·卡塔库栗特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这位夏洛特·玲玲麾下的大将现在在想其他的事情。
四海,对他而言是仅存在于书本中的事物,在这里,人们在海洋上航行,不使用捕捉岛屿磁力的磁力指针,而是使用罗经、六分仪和成套的海图,更好的环境让土地创造财富的能力也更强,激励“无中生有”的商贸秩序,也比“化有为无”的暴力秩序更常用。
富有四海,在世界政府这里是对实际情况的描述而非一个形容。
这里也有海贼,而且很多,但自认为有几把刷子的海贼都会想着去颠倒山碰运气,于是四海诸国的社会也要安定得多。
当然,现在可能也没有那么安定了,毕竟革命军这几年明显开始发力了。
但总而言之,对比伟大航道,四海要富庶得多了,如果四海之间互比,那就没有比东海更富庶与和平的了。
陪亚谢里德出行,除了观察新人,好好的看一看伟大航道以外的世界,是夏洛特·卡塔库栗特的主要目的。
至于亚谢里德和夏莉之间时不时上演的“打情骂俏”,那不在他关心的范畴以内。
船只在东海的海面上继续前进,他们抵达的第一座城镇,这座小镇看上去不是很繁华,而且处在石头碉堡的阴影下,但没关系,当地的官员知道什么是七武海,这就够了。
这座城镇并没有能够停泊船只的码头,海贼们只能先在近海下锚,再放下大艇,一直划到海滩上,然后踩过被太阳烘烤着的沙地,穿过挤在岸边的数十栋屋子,进入小镇的广场。
小镇中有两座建筑最引人注目,一个是朴素的木造教堂,另一个是一桩新盖的大宅子,当甚平带着众人来到这里的时候,门口的阶梯上已经站着仆人,他将大门打开,态度谦卑的迎接七武海的到来。
当众人进入大宅,这里的主人已经在叫人准备丰盛的大餐了。
特洛特·卡莱尔,是此座大宅的主人,对于在东海难得一见的七武海,他表现出了高度的热情。
包括他在内的绝大部分东海贵族,会比任何地方的同行更乐于投身于各种形式的炫耀性消费,获得的手段和报偿在生活中始终处于次要地位,高调的花费才被认为是得体的社交方式和应有的“教养”。
虽然“何处有利润,何处就有荣誉”也是东海贵族的口号,但直接参与任何商业行为都会被认为是丢脸的事情,特洛特也不能免俗,卡莱尔家族一直将自己局限于一个指挥者而不是一个管理者的角色,并在此基础上进行了大量的“体面活动”,包括领主自营地的经营、矿业资源的开采、冶金工业的创办、城市地产的拓展,甚至参与私掠巡航以及设立贸易公司,如果不看他们领地上的人民的境况的话,表面上,他的家族似乎是在为这个国家的工商业事业做出贡献。
这种“贡献”的回报也是相当慷慨的,特洛特虽然很久前就因为家族和王族之间的不愉快而被打发到了这个荒僻的地方,但因家族拥有大量自营地、公园和林地,如他这样的家族成员,仍可以在不干涉乡村农业生活以及土地所有权的情况下继续享受高规格的生活。
“七武海大人,欢迎您来到我的领地。”特洛特刚看到甚平以及身后的那一大票鱼人海贼的时候,面色一僵,但马上就转为亲切,十分热情的迎过来,不过真走到很近的距离时,他就恰到好处的停下了,好像刚才张开双臂的人不是他一样,“我诚挚邀请您参与我举办的晚宴,您可千万不要拒绝啊。”
这时,他仿佛才看到了其他人,目光在众人身上只是粗略一扫后,他补充道:“您的部下们,可以和其他人一起在另外的房间享用美食,我已经让人去安排了。”
“他们不是我的部下。”甚平反应平淡,“这位阁下,我们认识吗?”
“啊,忘了我自我介绍,我是本地的总督,特洛特·卡莱尔。”报出姓氏时,特洛特十分明显的加重了语音,但令他失望的是,在场的人没有任何人有什么反应。
罢了,海贼毕竟都是土包子,又是一帮鱼人,不知道卡莱尔之名,也没得办法。
“总督大人,不用这么客气,我们补给完就走。”甚平说道。
特洛特反应还是算快的,但那一瞬间已经够了,甚平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厌恶。
把一个心中厌恶的,还是海贼的人非要留下来吃饭,肯定没什么好事情,甚平懒得计较,更不想知道。
也就是他现在是七武海,不能抢加盟国,不然就这种冤大头,换以前直接就抢了。
“补给只是小事。”特洛特笑道,“不用着急,看七武海大人的样子,应该是航行了不短的时间啊,既然都来了,我不尽一点地主之谊,会被其他人嘲笑我没有教养的。”
“那就谢谢了。”甚平点点头。
话说到这份上,不吃白不吃,而且……
甭管对面是不是要搞点什么事情出来,甚平都不会在乎,最弱之海也不是白叫的,这地方的人,但凡站在世界政府对立面的,悬赏都超不了五千万贝利,到了这条线的要么去颠倒山碰运气,要么就会被海军弄死。
以甚平的实力和身份,他完全能在这里横着走。
见甚平答应,特洛特脸上露出喜色,他叫来管家,开始安排摆宴。
亚谢里德和夏洛特·卡塔库栗特也都没有站出来说一声“我不是七武海的部下”,两人的想法就和甚平一样。
况且,既然是分开吃,亚谢里德可不会让夏莉这么个大宝贝离开自己的视线,那太不安全了。
很快,众人就在管家的邀请下前往了隔壁,很明显,这个特洛特是要和甚平说悄悄话。
到了隔壁,亚谢里德看到的是一个大厅,这里摆放着长桌,虽然吃食还在准备,但水果和酒已经先备上了。
谁也没讲客气。
在桌上坐下后,亚谢里德先拿了个果子,咬在口里,感觉有点酸,看来不是特别好的东西,但以这个小镇的水平,倒也不算差了。
刚一路走来,他看得清楚,贫富分化已不足以形容,根本就是全民贫困。
这个小社会不存在长期的人均增长率。
整个镇上的男子,他看到的加起来也没超过七十人,当中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人和还是玩泥巴年龄的幼童,至少一半的男性承担着站岗放哨的工作。
许多人的脸色看着都不是那种吃好睡好了的,看得出都很疲劳,精神状态并不好。
这么弱鸡的镇子,要是想对他们一伙人起什么歪心思就绝对是找死。
说得更加不好听一点,这是一个处于“田园时代”的镇子。
在蓝星,每个社会都有很多人怀念美好的田园时代,男耕女织,山清水秀,没有化肥也没有催熟剂,更没有太多人工的东西,然而这只是生活在温室中的人对那个时代的美好想象,如此温文尔雅的美好生活,只在极少数特权阶级一生中极少数的时光中存在过。
被岛屿分割成一个个小社会的海贼王世界,身处田园时代的底层民众,其主流也是贫穷、暴力、愚昧和互相伤害,反映到每个具体个人的微观层面上,则是一种经过千百年生活经验确认过并代代相传的常识——明年不会比今年更美好,甚至可能更糟糕。
这样的小社会,对于外人而言绝对是非常的危险。
但亚谢里德等人,就是典型的猛龙过江了,至于这个镇子,只算是江河里的小虾米。
亚谢里德喝了口酒,看到在附近走来走去的管家,忽然有了个猜测,他向管家招手。
“老兄,问你个事。”
“您请讲。”
“我来的时候,看到你们的碉堡上,好像没有人,但摆着炮。”
“大人好眼神。”管家的表情无懈可击,“但不是没有人的,最近比较安定,所以士兵们轮流去忙自家的农活了。”
“原来是这样,那特洛特先生看来是个通情达理的上司嘛。”亚谢里德笑道。
“是的,我家主人从小就心善,见不得人受苦。”
嗯,我懂,见不得人受苦,所以别出现对不对?
摆摆手,让管家走远,亚谢里德抓起刚端上来的面包,对一旁的夏洛特·卡塔库栗特说道:“卡塔库栗特大哥,看来东海也没那么太平嘛。”
“当然,这里只是世界政府的和平象征,又不是不打仗。”夏洛特·卡塔库栗特裹了裹围巾,“或许是想依靠七武海的武力,这个地方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想依靠私掠者抵御海贼,也算正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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