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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个时候起他就不打算永远做一名水手了。
在军舰服役的那几年,他表现得越来越好,并努力的学习所有的技能,他是如此的恭顺、认真和好学,对军队的纪律是如此的拥护,以至于十分受到军官的认可,也愿意对他进行更多的培训,当他从海军出来时,他已经是一名航海专家。
“扣住钱,就扣住人”这一海军的半官方政策,他也学习得很到位,并适应于民船的环境进行了改良。
军舰靠陆战队,他靠奖金和打手,他永远不会克扣薪金,不仅船东知道,水手也知道,但船结束航程前,休想拿到一个贝利。
而在其他方面,他就只有苛刻了。
大家都知道,找吉姆·安东尼做船长,就能赚得更多,他对成本的控制在船长的圈子里十分的出名,吉姆·安东尼总是会宣称,为确保每个人都可以安全的回家并避免海事法庭的惩罚,他会按照军队的纪律来管制船只。
船东们大多认为吉姆·安东尼是一个有才能的绅士,少部分人则会和水手的看法一样——这是个施虐狂,过长的军队服役经历虽然给了他出色的能力,也让他变得不正常了。
不管怎么样,吉姆·安东尼实现了他年轻时的梦想,他因出色的航海技术、成本管理以及在海军时积累的人脉而成为了一名圈内有名的商船船长,许多商会都愿意以更高的船长分红来邀他带船。
这一次,他带的船叫山脊号,是一艘三桅大帆船——自成名之后,吉姆·安东尼就不再接低于三百吨重的船的单子了,他认为为了更快的航行而牺牲人力与火力是极不安全的。
吉姆·安东尼从船舱出来,先伸了个懒腰,然后看向还被绑在船桅上的男孩。
他决定做个运动锻炼一下身体。
“把我的鞭子拿来!”他大声的命令道。
作为山脊号的船长,他享有绝对的权力。
但甲板上的水手都不愿意响应这个指令,大家都假装没听到。
吉姆·安东尼原本的好心情立刻被破坏了,但他没有惩罚这些水手,转身自己回到船长舱,等他再出来时,他手上已经拿了一根在军舰上被称为“九尾鞭”的刑具。
但这种工具在军舰上也都不是经常用的。
吉姆·安东尼走到桅杆前,先以非常残酷的方式鞭打了男孩数下,然后就叫人将男孩放下来。
这一次,水手们遵从了吩咐。
他们都很同情这个孩子,希望他早点解脱。
吉姆·安东尼给这个孩子的第一次惩罚就是绑在船桅上鞭打了九天九夜,并往伤口倒腌制食物的盐水,好让痛苦加倍。
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误,他迟早会在痛苦中死掉,众人希望这个时间可以快一点。
不过,水手们将这孩子从桅杆上解下来的时候,发现他终于没了气息,在拖了十四天后,可怜的小家伙告别了这个世界。
人死了,吉姆·安东尼顿时没了兴趣,吩咐水手将人扔掉之后,转身回船舱去了。
水手们将男孩包殓好并绑上重物放置于木板上,趁着吉姆·安东尼不在,为男孩举行了一次简易的告别仪式,之后将木板稍倾斜,使尸体随之滑入海中下沉。
水手们看着男孩的尸体沉入海中,默然无语。
这个行当就是如此,商船船长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许多人的残暴都骇人听闻,水手只要犯下一点小错,像是弄丢船桨、忘记做一件杂事或掌舵时船身不稳,就要被鞭子或棍棒殴打,不残暴的商船船长?或许有,但和山脊号上的水手无关。
在这孩子之前,山脊号已有两名水手丧命,一名水手因卧病在床,就被强迫掌舵四小时,然后绑在后桅上鞭打,在四天后死亡,另一名水手因被控偷窃一只活禽,则是被绑在索具上,活活鞭打至死。
即便如此,水手们依然选择忍耐而不是哗变,因为吉姆·安东尼虽然异常残暴,但不会像很多商船船长那样克扣掉水手至少两个月的薪水,食物也准备得充足,也不是那种摆明了让人吃了就生病的东西,他还有海军的关系,水手们可以避免被海军抓走而导致不能拿到工资。
被海军抓走对水手和水手身后的家人而言都是灾难,加入军队的水手有一半要死在海上,而军舰一旦靠岸,再度起航之前,水手很少能拿到钱,一旦离开就等同于自动放弃所有没拿到的工资,工资还通常以票券形式发放,那是世界政府发放的借条,可以在未来某个没有具体说明的时间领钱,需要现金的水手则不得不将票券以只值面额一点点的价格,卖给放高利贷的人,其实这还算好了,因为许多人连续服务好几年,最后一个贝利都没拿到。
从法律上来说,商船船长其实不能像皇家海军的船长那样实施暴力严惩,但海事法庭永远是站在船东和船长一边,于是商船船长总能以各种理由欺侮或杀死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并全身而退,真正能惩罚他们的人,只有孤注一掷实行哗变的水手或呼号而来的海贼。
“别看了,待会儿船长就会出来了,谁都不想挨鞭子吧?”一名老水手从海面上收回目光,向众人说道。
水手们收回目光,转身前往各自岗位,但一名水手在即将转身时,发现远处的海平面上,冒出了一艘看上去只比己方稍小的大帆船来。
他刚刚张口,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另一艘船也紧接着出现了。
那船艏看上去是如此的不正经,一看就不是正经船。
咋的你在海上开饭馆啊,那么大一个鱼头!
“船!有船!”水手充分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他大声的叫了起来。
在他开口前,早已有多人看到了海面上的变故,也就是刚才负责?望的人也下来给死去的男孩做告别仪式了,不然会发现得更早。
在众人眼中,那两艘船是明明白白的在向己方前进,没有一点遮掩。
商船在海上相遇的事情,并不算少,山脊号之前也遇到过几次了,但它有庞大的船身,足够数量的水手和火炮和步枪,或许因为这些因素,遇到的商船都非常友好,或是互不打扰,或是进行一场和谐的海上交易。
但那都是单对单。
吉姆·安东尼重新走出了船舱,表情严肃,而在这之前,山脊号的水手已经按照他出航前所要求的固定程序,看到船之后就立刻拉开距离。
都是老水手了,深知在海上就是碰到一条狗,指不定就是看着像狗子的恶狼,山脊号刚刚完成补给不久,没有和人交易的需求,于是它纳足风力,向另一个方向行驶。
吉姆·安东尼将单筒望远镜拉展开,他看向两艘船比较靠前的那艘,对方的甲板上人头攒动。
分辨商船和海贼船的最简单方式——看甲板面积与其对应的人数多寡,超标准的十个里面九个半是海贼,用不着等对面升旗。
他“啪”的一声合上望远镜,吼道:“起顶帆!对方是海贼!”
然后他又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副。
“把船舱里睡觉的人都喊起来,准备大炮!”
“是,船长。”
大副正要吩咐下去,他就和吉姆·安东尼一样,都看到那艘船上飞起来一个拖着尾焰的东西。
投掷火石?现在还有船用这么原始的武器?
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打消,因为“火石”不仅速度惊人,而且是直线飞过来的。
水手们惊恐的四散开来,无法再安心操控船只,吉姆·安东尼立刻呼喊自己豢养的打手们,打手们刚刚涌上甲板,一团人形火焰从天而落并当场爆炸,由高温高压气体所产生的冲击波瞬间荡过四周。
吉姆·安东尼觉得自己飞了起来,等他回过神来,全身痛得要死,熟悉的感觉让他明白自己身上有多个器官都受伤了,但比任何一次都伤得重。
他忍着疼看向刚才爆炸的地方,顿时心里一寒,他的打手们横七竖八没有一个好的,不少人已经肢体断离,还能哀嚎的都算运气好。
吉姆·安东尼只觉两眼发黑,在彻底晕过去之前,他看到从火焰中走出了一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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