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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上价格正在飙升。
一座普通的佛像,用料算不上名贵、年代也算不上久远，能达到这个数字实属令人惊讶。
场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当然更吸引人的，是同时看上这尊雕像的，正处于竞价中的两人。
“550万。”当齐梁良喊出这个价格时,场内并没有过于吃惊。
如同在珠宝场时表现得那样,0118号表情平静,唇角含笑。只是在场有不少人都知道,他平静的表情下是深不见底的财力。
“这人到底是谁啊……”
知晓其不会轻易退出竞拍，周围响起微小的讨论声。
一切无从得知，只剩亲眼所见的一幕幕，仍在脑海中回荡。
一进场就毫不犹豫的抬价，所想之物一定会攥进手心。
尤其是与简君孺相关的一系列藏品号出价时似乎根本不在意其他,可能连价都没听清楚，便已经举起号牌了。
与他竞争的人,连一眼回望都收不到。只能见这人冷漠地坐着,根本不在意身后不甘心的目光……
咦，等等。
这么说来，他好像和之前表现得不太一样了。
意识到什么，有人精神一凛。
恰巧此时,楼上的包厢也按下出价键。
“好，包厢区的人也出价了！”齐梁良非常兴奋：“价格已经来到了580万……600万有人要么？”
对了,就是这个。
众人眯起眼。原本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的0118号,在听闻二楼出价的同时，似乎往上方看了一眼。
这人不是根本不在意别人的出价吗？
怎么对这个2007,就显得有些不同呢。
说起来,这个与之纠缠的2007号,似乎也挺神秘的。
被他的目光带着,有不少人往楼上望去，目光落在那一排排包厢间。
会选择包厢作为根据地，说明里面的人本就比较在意隐私，很多是不可能透露身份的。
另外包厢的玻璃也做了特殊处理。所以即使这么盯着，按理说也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过人类的天性就是八卦。即使密不透风，也有人耐不住暗自揣摩。
——嗯，会把钱用在这种地方，肯定是个钱闲得没处花的公子哥吧？
“600万！”
0118号又出价了。好像根本不在意他人揣测的目光，他称得上泰然自若，与神秘的2007形成鲜明对比。
还是那么坦然的模样，眼角含笑，心情极好的样子。
甚至往上又看了一眼。只是眼神中不见挑衅，反而带了些其他东西……
刚才拍下简君孺藏品的时候，他的眼神也是这样吧。
对了，简君孺？
“你们刚刚也看到了……”有人突然想起什么：“之前门口，有个外国人和江家他们吵起来了吧。”
“咦，对啊。”
几人遥遥对视一眼。这间展厅的包厢在二楼围了一圈，共有八条主路通往包厢，互相间隐私性很好。
但即便如此，简君孺那一行人被带离时，也有许多人看见了。他们走的是哪条路，便有不少人记住。
“2007……那他们之前走的那条路，不很可能就是这间屋子吗？”
嚯。
此言一出，即使无法百分百肯定，还是有不少人瞬间来了精神。
如果真是简君孺坐在那里……这两拨人的争夺，就很令人玩味了。
“怪不得能炒到这么高……”有人低低说了句：“那人还真是任性啊。”
多半，就是因为简君孺想要，两拨人才会争起来。
长袖善舞的简君孺，不知道给江家吹过什么风。就连素来冷静自持的江暮南，都变成了这副模样。
不过，要说江暮南有多喜欢这骄纵男妻，倒也令人不太敢相信。
说不定……就是因为男人那点儿面子，他才投入了这场战争中？
“啧，倒是挺会折腾人。”其中一名中年人不知想起什么，明显代入了情绪。
他的态度引来了别人的好奇，有两个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小公子，也默默凑了过来：“简君孺怎么了？”
“你不知道？”中年人诧异地回望一眼：“他那传闻都满天飞啦……”
他应该是想说些坏话的。比如什么简君孺水性杨花，弄得江暮南即便不喜欢他，也被牵着鼻子走。
又或者众人所猜测的，江家被面子胁迫着，才不得不参与这次竞拍的事儿……
“可你为什么这么确定？”对方却轻轻一句，就将人打断了。
“江家那大少爷，可不是任人揉捏的包子。他要是不喜欢，今早干嘛还陪简君孺来呢？”
“这……”中年人被堵得一噎。
不知怎么反驳，他只能一瞪眼：怎么会有人主动为简君孺说话的？
说起来这两个小公子，似乎有一丝眼熟。
过一会儿他就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隔壁市褚家和易家那俩小少爷吗？
“你俩又不了解他……”消息似乎不太灵通，中年人撇了撇嘴。
“你了解？”
见对面褚家祺一脸笑容，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说了什么，中年人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简君孺什么德行，我们本地人还能不清楚吗？”他道。见二人不为所动，他的声音渐渐大起来，顺着风飘向二楼。
“你等着吧，如果是简君孺看上，这藏品一定会被他收入囊中的。就看这罗汉坐像，能被炒出怎样的天价……”
“好了，江先生！”
楼上的情况，却和所有人想的都不太一样。
简如正半倚在人怀中。二人距离离得很近，连对方的气息都能闻到。
一股淡淡的凉意从布料间渗出来。男人体温很冷，青年却一反常态，无心去注意。
平日里他总是脾气很好的样子，就连被人指桑骂槐、亦或者找上门来挑衅时，都鲜少有情绪波动。
现在，却深深蹙着眉抬头。落入江暮南眼中，就是一副带着惊讶、甚至有些恼怒的模样。
“怎么了？”明明只是想送个礼物给他，却收获了对方这样的神情。
人还倚靠在自己怀里。江暮南心里满意非常，虽不明所以，还是拍了拍他的背：“别担心，他跟不了多久的。”
声音又低又缓，像是在哄人。
——是这个原因吗？
简如一时失语。明明男主身边明明全是花钱的地方，公司，亲人，员工……
怎么就突然……
“你听我说。”这笔钱要是用在公司，能寻到多少人才？又能让企业创造多少效益，情况好转多少……
实在是太浪费了！
眉毛都因为心疼而拧作一团，简如终于撑起身子，远离男人冰凉的怀抱。
“咱家的确风水不太好。但是，这尊罗汉坐像，并没有任何的特殊之处。”也就是说，替代品多得是。
纤白的手覆在男人手背。简如缓缓用力，想把男人落在出价按钮上的手指挪开。
“它或许的确做工不错。但在江家，不是必需品。”他道。
自己改造宅子的事，并没有瞒着任何人。也怪自己没和江暮南说清楚，才会让男主会错意，投入这场竞争中……
他肯定是觉得，这尊佛像用处很大吧。
简如淡淡的懊恼中，江暮南扭头望着他。
似乎察觉到二人间的理解有微妙的偏差，男人歪过头：“你是说，我们的屋子并不需要这个？”
简如点点头。
男主终于明白了——气还没松多久，下一秒却又提了起来。
“可是你喜欢啊。”江暮南又道：“你喜欢，它便足够被留下来了。”
什么我喜欢……
来不及思索，楼下又传来齐梁良激动的呐喊：“680万……700万！”
700万，放在其他地方可能并不起眼。
可这尊雕像，仅仅是一尊估价60万的小藏品！
这场拍卖真是惊喜连连。估算着本场的绩效，齐梁良再一次扯开嗓子：“720万有人跟吗？”
江暮南再一次出价。价格瞬间从700万、720万，被抬到了750万。
赶在男主下一次动作前，简如一把抓住他的手。
那手就被他握在掌心，死死地不放。
男人转头望他。
简如说：“不是我喜不喜欢的问题……如果非要挑一个出来，那也不能选它。”
佛像的价格升得太快，已经远远不是咬咬牙就能拍下的级别了。
现在已经超过七百万。这么大一笔钱，光是原著里男主遇见的危机，就能填补三处。
他不会允许把钱花在这种地方。
“比起这尊佛像——我更喜欢南星，江先生。”
南星——他们计划中的新公司，脱离江家存在的全新企业。
简如深吸一口气望过去。直到江暮南瞳孔深处，才缓缓开口。
“与其把钱花在这种东西上面，不如花在南星上。”
他看不出男人怎么想。只能望见似乎有古波，在其中缓缓流转：“江先生，这样我们才能更开心……可以吗？”
“780万没人跟了吗？”
直到刚才还激烈的竞价，似乎骤然平静下来。齐梁良在台下喊了两声，没听到有人回应。
应该过一会儿就会来了吧？刚才那俩人的架势，可不像会就此收手啊。
年轻的拍卖师站在台上，不安地搓了搓手指。待揣摩完，又催促了两声：“780万？”
两人的手还握着。
静谧的包厢，茶香仍未散去。亘古至今的香气萦绕在房间里，将落地窗到门口都盈上一层柔和的诗意。
江暮南的所有注意力，便都聚集在那双手上。直到拍卖师又催促了一遍，才微微抬起眼。
“你真的很喜欢南星。”
记忆似乎慢慢回笼。就像对待黄宝石项链时那样，即使到了如今，青年面对自己的礼物，还是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
明明自己送礼物，是想让这个人开心。
最终让他露出轻松神情的，却偏要反过来才行。
——但，自己想送给他。
江暮南沉默着。如果是从前，他根本不会在意旁人
别说是送给人东西。便是猫逗老鼠，或者摧毁谁的挚爱，也不会有分毫犹豫。
面对这个人时却不一样。
他只是想揣摩着，看透这个人的眼。
于是他望过去——青年的眼神非常坚持。
包厢里安静异常。两人对视片刻，江暮南的手终于从出价按钮上松开。
却没有收回去，而是不经意把简如手握住。
“——我明白了。”
那一瞬间江暮南意识到，再坚持己见，对面只会露出失望的神情。
而他不是那种，木讷到会本末倒置的人。
对面人果然放松下来。那种惊讶中带了些恼怒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轻松，似乎终于解决了什么大事。
房内空气重新流通。简如想从他怀里离开，手却被捏着，好像用了些力。
简如低下头，就见江暮南将自己拉过来些。
“但。”男人说：“希望有一天，你能坦诚地接受我的礼物。”
他低声道，眼角有不明显的光华流过。
两人很近。他的唇并没有特意避开，埋下头时，就像好像要亲上人的额头似的。
简如有些发愣。还不等深思，已经被松开。
对面人笑着，明明是非常温暖的神情，眼神却埋在阴影里。
——不管是能用钱买到的佛像。
还是上次本想动手除去的，对青年不敬的那些人选……
都希望你能全数接收。无论是正面的积极的也好……
还是负面的、阴暗的，也好。
未尽的话语藏在唇间，一张脸除了些许的苍白，仍是那么的好看。
包厢里一时安静下来。没有谁说话，便只剩拍卖师的叫价声。
“780万有人要吗？”
青年没有动。他只是非常安心地坐回去，一言不发间想起什么，又起身给江暮南倒了一杯茶。
林尧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台下的声音，他听不到，却也知道大概会有哪些流言。
简先生那样素雅的人，就坐在不远处。倒茶的手明明那么纤长，却操心着江家的每一处情况。
他本来可以不这么做。想要什么，等着人双手奉上就是了。
毕竟他曾经是那样受欢迎。
如今却安心的委身江宅，背负着那些不属于他的流言。
林尧在一旁默不作声，最后终于瞥过头，与一旁的保镖对上眼。
他在他眼中看到了相同的东西。
那个传闻中不思进取、嫌贫爱富的简君孺，早就能让所有人改观。
那些奇怪的传言，不该压在眼前人身上……
林尧不知别人是怎么想的。他只是悄悄握紧拳头，心中下了决心。
他不想再躲藏。
——今后，要是再听到什么奇怪的流言。
林尧想，自己绝不会无动于衷。
“怎么……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遥远的2024号房，刘晓璇与自己的闺蜜挤在一块儿。
刘晓璇遥遥望着对面的2007号房。刚刚才走错位置，她当然知道对面坐的是谁。
闺蜜朱雨芯往外望了两眼。面对现代产物，她无法透视，于是只转头对朋友说：“可能是预算到了吧。”
想也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足够的财力，能耗在这上面。
刘晓璇犹豫着附和。片刻后，还是没忍住：“嗯……这个算贵了吗？”
朱雨芯有片刻的失语。如果是别人这么说，朱雨芯肯定觉得她在凡尔赛。
但既然说出这话的，是自己的好闺蜜小刘……
她只得长叹一声：“晓璇你别问了，你这个对金钱没概念的家伙。”
少女只能不好意思地埋下头。
盯着地板，刘晓璇的脑海中，仍不停回想着刚走错门的一幕幕。
离开得太过干脆，直到现在，她还一阵阵地后悔：“哎，我刚才太不礼貌了。”
青年明明还在问自己名字呢。怎么能直接走掉呢？
“没事儿，哪能怪你。”朱雨芯并不知道好友看见了什么：”刚才我没注意，里面除了前两天那位先生，还有谁在？把你吓了一跳。“
“噢，那个是……”刘晓璇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咦？”
坐轮椅的人……
外婆好像曾语带欣赏地给自己说过，这边是有这样一号人物在……
“……莫非是，江家那位？”刘晓璇犹豫道。
“江家？”朱雨芯觉得这两个字挺耳熟的，不过她初来乍到，平时也不关心这些。
这个名字，甚至还没底下的拍卖能吸引她注意力：“也是个这边的世家？哎呀，无所谓了。你看，下面可能要落槌了。”
“780万没有人的话……750万第一次，750万第二次……”看样子是到头了。
场内有些许的骚动。中年人刚落下豪言壮语，没想到2007号就干脆地退出了竞争。
褚家祺双眼含笑地望着他。
觉得自己被嘲讽了，中年人双脸渐渐涨红。
他哪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说不定那个房间坐的根本不是简君孺，我们都猜错了。”为了挽回一点尊严，他梗着脖子道。
再说……“啊，就算是被0118号拍下，也有很大概率会送给他啊！”
“一会儿是一会儿不是，变得倒挺快。好话赖话，怎么让你说全了呢？”褚家祺嗤笑道。
根本不在意中年人多变的神情，他只是眼带嘲讽。
易桉在一旁没说话。不过看神情，也是不屑的。
中年人本想再说什么，被这么一堵，倒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些人怎么回事，自己骂两句简君孺，都管他们什么事……
让那人孤立无援就好了，为什么要来多管闲事呢！
“背后嚼舌根。”易桉冷冷道。他们俩人气势极强，短短几句话，就压得身旁一群人矮了一头。
一时间，倒还真没人敢说什么了。
一片寂静中，台上的齐梁良计算着价格。
750万，也算是个意料之外的高价了。都到这种溢价程度了，如果谁再跟，属实有点冤大头……
不得不说，其实简先生他们选择现在退场，倒是个十分明智的选择。
望了眼0118号，齐梁良挥散思绪。手中的锤正欲落下，眼角却瞥到一点余光。
“噢！有人出价了——”
没想到半路杀出另一队人马。齐梁良吃惊之余，仍不忘维持自身的职业素养：“2024号！2024的客人出价780万！”
全场哗然。
0118不经意般皱起眉。
没想到中途会杀出第二个人选，他微笑的动作一顿。本来拍下藏品的那点儿心满意足，似乎顷刻就消散了。
根本没理2024号，他只是默默抬起头，往简如那边望去。
——为什么不是你？
不跟了吗，是不想要了还是……
揣摩着对方的意思，0118号像等待着什么似的，再次出价。
2024号立马咬上。可让0118号失望的是，简如那方却始终没什么动静，好像压根不打算插手了一样。
只是看着他们俩人，一路将藏品抬至更高的区间。
0118号垂下眼。他似乎对这场竞争失了兴趣，只是爱答不理的举着牌，也不在意拍不拍得下了。
“980万！”齐梁良万万没想到，时至如今这尊佛像还能带来如此的惊喜：“1000万有人要么！”
2024已经报出了一个惊人的价格。不过一路从珠宝场跟过来的人都知道，0118号此人根本不缺钱。
他肯定会跟吧，不知道最终这场价格能飙升到哪里去……
众人都有些麻木地想着，却久久没等到下文。
——咦？
0118号根本没有动。他脸上毫无兴致，只是委身在椅子里，不时遥遥望一眼楼上。
“你不要了吗——？”对着口型，却压根没指望对方看见。
颇有些自讨没趣。那牌也收在怀中，直到齐梁良再次报价，也没有再动一下了。
“980万第一次，980万第二次……”最初厮杀得凶狠的双方，竟然相继退出了舞台。齐梁良颇有些感到意外，却也落锤得十分干脆。
“——让我们恭喜2024号，980万成交！”
罗汉坐像终于花落别家。无论2007坐的到底是不是简君孺，这一场战争也算是落下帷幕了。
有关简君孺的讨论告一段落，褚家祺与易桉也就收回目光。
可他们是没说话了，被两人落了面子的中年人，却颇有些愤愤不平。
“你俩算什么东西……”在这里替他辩护……
根本没被搭理，中年人嘴里还嘟嘟哝哝的：“什么好话赖话的。在这里替简君孺说这么多，你俩也是马屁拍到了腿上。现在被2024号拍了，不管那2007是不是简君孺，他也拿不到了……”
他说的倒也是实话。
藏品不断被推上拍卖台。刚刚才引起腥风血雨的罗汉坐像，已经在买家的要求下被包裹好，提前送入手中。
一想到简君孺没能落得便宜，中年人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安静的2007，门却突然被敲响。
“砰砰砰。”林尧寻声去开。就看见刘晓璇站在门外，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那个，我是来道歉的。”捧着手里巨大的、刚刚拿到手的道歉“礼物”，她探过头道：“请问，简先生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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