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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白大褂的人肆无忌惮的讨论着这个问题，在白天，在众人面前，在监控之下，在这个法外之地。
就好像孕育者的生命不再是生命，他只是一个容器，一个低贱的容器。
陆泊年熟练的回到房间，刚才他们的对话，陆泊年听得一清二楚。
这里不愧是爱婴医院，他们真的完全做到了不在乎孕育者的生命，只关注腹中的孩子。
看着床上一脸恬静正在午睡的陆羽，一旦陆羽动了打掉孩子的心思和行为被这铺天盖地的监控发现。
毫无意外，那些尸体肯定要多加一具。
黑气从玉佩中飘出来，小心翼翼的圈住陆泊年的手腕，感知到陆泊年的情绪极度不安，黑气忍不住出来缓解。
“妈妈，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黑气没有实体，陆泊年也不知道这个黑气到底长什么模样，也无法触摸，没有触摸的感觉，只能够通过眼睛去看见。
黑气转了一圈。
紧接着，从陆泊年的手腕上散开，来到一个衣柜前。
房间里有好几个衣柜。
家属用的，患者用的，小孩子用的，一共三个。
因为陆泊年打从心眼里认为自己不是小孩子，所以没有把任何东西放在小孩子的衣柜里，而是放在家属专用的衣柜中。
这也就导致了陆泊年从来没有打开和看过这个小孩子的衣柜。
此刻，黑气指引着陆泊年打开这个最小的衣柜。
这个指引来的突兀。
陆泊年坚信黑气不会欺骗自己。
小手抓住衣柜的把手，用力的往外一拉。
衣柜里却什么东西都没有，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陆泊年？？？？？
“妈妈，你是在玩我吗？”
黑气凝聚成一个人类脑袋的模样，接着，疯狂摇头。
表达着不是，不是。
又一下子钻到衣柜里面，轻轻的触碰了衣柜里的其中一个地方，示意陆泊年将这里打开。
陆泊年看着完好的整个衣柜，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可以打开和受到破坏的痕迹。
叹了口气，陆泊年想，就算是黑气想要和自己玩游戏，逗弄自己开心，自己也认了。
将手伸到黑气示意的地方，刚刚一碰上去，陆泊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直到一点一点的摸索，才摸出一个大概的范围，这个范围不大，小小的，已经被人切割过了，但边缘又磨合的非常平整，甚至为了防止被发现，还补了喷漆。
如果不细心的用手去触碰，几乎不可能发现。
这样的伪装，足够能欺骗人类的肉眼。
陆泊年用手指将那一小块木板翘起来，露出里面的一本小小的册子。
册子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被木板压的相当平整，纸面发黄。
玩过游戏的人都知道，当进入游戏里在这么偏僻的角落里发现一些东西，那就意味着这绝对是非常有价值的。
陆泊年迫不及待的将东西拿出来，用身子背对着监控，黑气阻挡住镜头，让镜头短暂的模糊片刻之后，又恢复了清晰。
这个时间，已经足够陆泊年将册子拿出来放在口袋里了。
随手从旁边的小书架上抓了一本童话故事书，就坐到一旁的窗户边边上看着，小册子的体积不大，非常好隐藏在故事书里面。
翻开小册子的第一页，写着一个名字。
宁婉。
陆泊年：“不认识，下一页。”
翻开到第二页。
上面记录了时间、天气还有日期。
日记的第一句话是。
“嘿嘿，今天去医院检查，发现我有宝宝了，苏凌一定很开心，她不是一直都想要一个宝宝吗？”
“我的宝贝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第三页。
“苏凌把我送到了医院里，医院的设施看上去还不错，因为苏凌很忙，只能够拜托这里的医护好好照顾我啦！”
第四页。
“苏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看我了，这个医院我觉得好奇怪阿，可能是心理作用吧，苏凌都答应我了，不忙的时候就来看我。”
第五页。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走廊里好多鬼，好多好多。”
第六页。
“苏凌骗我，苏凌骗了我，她根本就没有来看我，负心的人都该死。”
第七页。
“他们不让我带着宝宝离开，也不愿意让我打掉这个宝宝，可这是我自己的权力，他们凭什么不允许，还派人给我打了镇静剂。”
第八页。
“这里不是医院，是地狱，是地狱，这里的孩子全部都健健康康的出生了，可是他们的父亲，我没有见到几个能够活着从这里离开的！”
“他们都去哪儿了？他们都去哪儿了？”
第九页。
“真奇怪啊，最近为什么总是突然忘掉一点东西，让我想想是什么呢？”
“哦，对了，这家医院里居然住着一个小女孩，在地下室里，被人看着。”
第十页。
“那个小女孩好可怜，今天偷偷跑去看她，她居然在被抽血，他们说她很有用，是整个医院的支柱。”
“那我是不是只要把她杀死了，这个医院就会开不下去？”
“不行不行，我在想什么！”
字迹越来越乱，甚至有些地方已经被撕扯了下来，看的出来写这个日记的人，情绪到了后期，越来越崩溃。
甚至，萌生出了杀人的念头。
继续往下翻。
第十一页。
“那个小女孩，好像是我家淼淼，不对不对，淼淼还在家里。”
“咦，奇怪，淼淼是谁阿？我怎么会写这个人的名字？”
日记记录到这里，剩下的就全部被撕掉了。
里面提供的有用信息不算太多，其中有的甚至陆泊年已经知道了。
在这里面，唯一一个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日记的主人和那个被关在地下室取血的女孩有着很亲密的关系，甚至，那个女孩可能就是淼淼。
陆泊年看日记看的入神，在看完之后，猛地把童话书合上。
面前铺下了一大片的阴影。
方学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进了房间，站在了陆泊年的面前。
她问陆泊年。
“小朋友，童话书好看吗？”
陆泊年不知道她是否有看见自己夹在童话书里的那一本薄薄的只有接近二十页的日记本。
“好看。”
抬头，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就像是所有小朋友一样天真。
方学年忍不住伸手抚摸陆泊年的脑袋，语气温柔。
“泊年小朋友喜欢看书的话，阿姨那里有很多哦。”
“要不要跟着阿姨一块去看看？”
正常小孩子这个时候下意识的反应都会说好。
可如果说了好，陆泊年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能够活着回来。
洛芝芝察觉到了陆泊年此刻的处境。
嘿嘿。
哪里有困难，哪里就有洛芝芝。
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勇敢的洛芝芝。
冲冲冲！！！
洛芝芝开始张开手脚乱踢，将睡梦中的陆羽弄醒，陆羽捂着自己的肚子，坐起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方学年的手落在陆泊年的脑袋上。
“你在干什么！”
方学年的脸短暂的扭曲了一瞬，转过头来看向陆羽的时候，一片平和。
“没什么，只是小朋友太可爱，我忍不住伸出手摸摸。”
“你别碰他。”
陆羽从床上下来。
“泊年，你过来。”
被点到名字的陆泊年如蒙大赦，很快就朝着陆羽那一边跑了过去。
洛芝芝眼看着陆泊年被救出了水火之中，骨子里头的那一股得瑟劲儿就忍不住又冒了起来。
“陆泊年，感谢我吧，我拯救你于水火之中。”
“我是小小救世主捏。”
“你悄无声息的进来别人的房间，这不应该是一个医生应该做的事情。”
“所以，现在麻烦你出去！”
陆羽下了逐客令。
方学年将刚刚放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放在背后。
目光在躲在陆羽身后的陆泊年和陆羽两个人的脸上流连。
最后，丢下一句。
“我等着你主动来找我的那一天，小朋友，我的房间里有很多童话书。”
前半句对陆羽，后半句，对陆泊年。
眼看着方学年离开，陆羽紧张的将陆泊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确认没有任何一点伤口之后，才放下心来。
忍不住责怪道。
“泊年，你看到方学年怎么不把我叫起来？”
陆泊年摊开手，觉得自己很无辜。
“先生，我那个时候坐在窗台那里看书，根本没听见她进来的声音。”
“你阿，你阿，下回注意一点，这次是妹妹提醒了我，下一次，我们的运气可能就没有这么好了。”
“知道了，先生，先生不要担心。”
陆泊年低下脑袋，看来陆羽也开始逐渐接受肚子里的孩子了。
没有一开始的强烈排斥。
或许是因为洛芝芝在陆羽怀中的时候，总是阴差阳错接二连三的帮他走出一些小小的困境。
让陆羽对她的排斥少了不少。
这是一件好事。
“唉，泊年，不是我说，我总觉得那个方医生不像个好人，也不会是一个好医生。”
“你一定要对她小心小心再小心，知道吗？”
陆泊年当然知道那个方学年不是一个好人，可具体怎么知道的，这个又不能够和陆羽提及。
唉…………………
陆泊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做小孩真的很难。
非常困难。
“知道了，先生，泊年是一个听话的小孩，先生最了解泊年的。”
陆泊年嘟囔着，嘴巴无意识的撅起来。
颇有小孩子撒娇的天真感。
陆羽只能够顺着小孩子——陆泊年的话接下去。
话题都已经聊到了这里，陆泊年抿了抿嘴巴，开始讲起牛奶的话题。
“先生，我知道那个牛奶从哪里来的了！”
一本正经的模样，让陆羽软下眉眼。
“从哪里来的？”
陆泊年一本正经的撒谎。
“昨天晚上我睡着了，妹妹给我托梦说那牛奶在一个小房间里，我今天跑出去正好路过那个小房间。”
“小房间里面，方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面还拿着两瓶牛奶。”
陆羽皱了皱眉头。
老人们总说小孩子最有灵性，特别是这些还没有成年的小孩子。
能够感知和听到大人听不到的东西。
陆泊年一口一个妹妹，一口一个妹妹，就连自己在带着陆泊年回家的时候，都做梦梦到了一个女娃娃，因为保护自己，被自己的父亲掐死。
种种迹象，让陆羽不得不怀疑小孩子是不是真的能够通灵。
“那泊年告诉先生，妹妹很你说了什么了？”
这是一个模拟两可的问题。
陆泊年可以说好的，也可以说坏的，但对于洛芝芝来说，这是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陆泊年的回答甚至可以对洛芝芝是否能够被陆羽接受，起到一个很大程度上的作用。
陆泊年抬头，一脸天真，如果不是洛芝芝知道这一副身体是缩小版的成人陆泊年，恐怕也会相信这家伙的鬼扯。
“先生，妹妹说，她这一辈子是为了保护你来的，让你不再被欺负，不再被别人迫使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
“妹妹说，你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父亲。”
“妹妹还说……………………”
陆羽伸出手，捂住了陆泊年的嘴巴。
“好了，泊年，不用说了。”
陆羽呼吸不稳。
心里的情绪就像是不断上涨的海面，海面上的海浪一下一下接着一下的拍打着。
无法平息。
自己说过的种种话语从脑海中浮现出来。
“她如果是男孩子，我会生下她，可惜她是个女孩子。”
“我不喜欢女孩子。”
“我会打掉她的。”
“我有我的办法弄掉她。”
“还有时间可以。”
一句一句话，如果被她听见了，她一定很伤心吧？
陆羽低垂着脑袋，也是，腹中的孩子有什么错呢？
自己为什么要把一切都怪罪到她的身上，又不是她造成的。
只是自己的性别歧视而已。
她听到那些话，会不会觉得自己其实很差劲儿。
不是一个好父亲。
洛芝芝表示。
不不不，她从一开始就已经听到这些话了。
无所谓，根本无所谓，这只是一个游戏世界，陆羽也不是完全真实的玩家，只是npc。
没必要，真的没有必要去责怪。
“我可是一个乐观的不记仇的人。”
洛芝芝在心里说着。
陆泊年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可能是因为和洛芝芝呆久了，被同化了，现在两个人翻起白眼的动作和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再加上陆羽，三个人要是一块翻白眼。
那画面。
啧啧啧啧?(￣?￣)?～
真的是美的不敢想象。
说不是一家三口，都没有人信。
“看不出来，你还挺双标，谁说你不记仇的？”
陆泊年怼洛芝芝。
眉眼里都是笑意。
这话也就这家伙自己说的出口，他都不敢听。
洛芝芝懒得搭理这个死杠精。
慵懒的翻了一个身。
看在某人今天这回答还不错的份上，也没回呛他，小声地说了一句。
“今天的事情，谢了。”
接着，闭了嘴。
突如其来被感谢的陆泊年有点不自在，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偏过头。
“知道了，不用谢，应该的。”
气氛有点古怪。
沉默和感伤的陆羽没有察觉到，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完完全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两个小朋友拿捏的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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