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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这么快便俘获了你的心？”联想到豆蔻从来不出小院，她顿时明白了，“是谢昱瑾？”
谢昱瑾人虽古板了些，但也算年少有为，身形挺拔如松，容貌生得也好，少女怀春，见了自是容易心动。
豆蔻脸上的两个小酒窝漾着无奈的苦笑：“向公子，我是不是很傻啊？”
沈南枝回答不了这话。
她和大多数女子不同，她从未向往过爱情。
爱情只是众多美好感情中的一种，她上一世向往一种绝对的自由，这一世向往家庭的安稳，爱情从来都不是她的首选。
她撩起豆蔻的头发，从豆蔻手里接过木梳。
她动作轻柔地替豆蔻绾发，轻声说道：“若是想跟他走，你就在今晚之前和香夫人说清楚。”
豆蔻摇了摇头：“他带不走我的。”
沈南枝说道：“谢大人不缺钱。”
豆蔻苦笑了一下，“向公子有所不知，若是别人想替我赎身，银子给够，香夫人或许会让我走。但谢公子想带我走，哪怕出千两万两银子，香夫人也不会让我走的。”
沈南枝不解：“这是为什么？”
豆蔻盯着镜子里俊秀的少年看了又看，抿唇半晌后才说道：“咱们这如归楼背后，是太守大人。”
沈南枝心下惊讶。
太守和如归楼关系是亲密了些，她只当太守常来，是这里的常客，却不曾想太守竟是幕后老板！
压下心中震惊后，沈南枝问道：“是太守大人又如何？”
“太守和谢家素来不和，争斗已经持续了近二十年。但凡能让谢家人不高兴的事，太守都乐意做。”豆蔻这几日心里头因此纠结得辗转反侧颇有怨意，不由得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沈南枝轻轻给豆蔻梳着头发，豆蔻的发丝顺滑，黑亮有光泽，轻轻松松便从头梳到了尾。
她轻声说道：“真如你所言那般，双方争斗到如此激烈的地步，若是谢昱瑾愿意对太守服软，那太守会不会一高兴直接将你送给他？”
豆蔻惊讶，“向公子，你怎么会有此想法？”
沈南枝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豆蔻笑道：“向公子，我乃一介女流之辈，也懂得女人不过是男人们闲来无事的消遣，谢公子对我仅仅是怜惜之情，哪里可能因为我而对太守服软？”
沈南枝说道：“若他对你仅有怜惜之情，你又何必因他而苦恼。若他真的倾心于你，便会想尽办法带走你。若他没有想尽办法带你走，便不值得你交付真心。”
豆蔻看着镜中的沈南枝问道：“这世上真的会有男人为了救一个身陷樊笼的女人，不畏强权不惧生死？”
沈南枝怔住。
这说的不就是上一世的萧衍之吗？
萧衍之将唾手可得的皇位拱手相送给萧暄后，萧暄是君，他只是臣，却在听了她要离宫的消息之后，猜到她难以顺利出宫，亲身单枪匹马闯入宫门，将她带了出去。
沈南枝回道：“有的。”
豆蔻不信：“真的有？”
沈南枝说道：“嗯，我亲眼所见。”
她那时候被拦下，在见到萧衍之的一瞬，只觉得天地都好似亮了起来，萧衍之带她出宫那短短一段路，地上铺着青石板，一路上清幽无人，她却觉得好似遍地繁花锦绣，耳畔仙乐飘动。
豆蔻静静地看着镜中的沈南枝。
眼眸中的迟疑逐渐消失，变得澄澈而清明。
她轻笑着说道：“向公子，谢谢你。”
沈南枝回过神，看向镜中的小美人儿：“谢我什么？”
豆蔻说道：“前些时日，是我被几句甜言蜜语所迷，多亏向公子点醒，我才不至于一步错步步错，失身丢心，最后落得凄惨下场惹人生笑。”
被男子花言巧语骗过的女人太多，她明明已经听过见过那么多，第一次经历的时候却还是入了迷。
若非真情真爱，她离开了如归楼，也不过是去往另一个吃人的地儿。
沈南枝看着菱花镜中的豆蔻，心里头生出些许悲凉。
她看着豆蔻问道：“我说这些，会不会错了？”
情爱之事只有当事人最是清楚，用绝对的至高情爱去要求对方不切实际，况且豆蔻和谢昱瑾认识的时间还不长，她怕自己毁了豆蔻情窦初开的体验感。
豆蔻摇头：“你没有错。我们这些花楼女子，保持冷漠的心境，才能避免受到伤害。”
对方没有愿为自己舍弃一切的勇气，就不值得自己付出情意。
沈南枝给豆蔻绾好发，在屋内找了纸笔，写了首诗。
她将诗递给豆蔻：“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她帮不了豆蔻。
就算她真能帮豆蔻，也不能帮天下千千万个“豆蔻”。
这首诗，是她唯一能给豆蔻祝福。
祝她得偿所愿，成为如归楼的花魁。
沈南枝走后，候在门外听声的香夫人连忙进屋，按着豆蔻的肩膀盯着她看了又看，又拉着她的手臂将她转了一圈，确定她没被沈南枝如何才放下心来。
倒了棵摇钱树，得尽快再培植出一棵摇钱树才行。
香夫人见豆蔻一直盯着一个方向。
顺着豆蔻的目光看过去，香夫人这才瞧见桌子上的词。
香夫人拿起宣纸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她看向豆蔻问道：“你怎么说服他给你写词的？”
豆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许是他恰好有了灵感吧。”
香夫人没有多追问，盯着纸上的诗，笑得合不拢嘴，“这些日子总不算白在向公子身上磨。”
说完，香夫人便拿着宣纸出了门。
虽说时间紧迫了些，一日之内难以将这诗在南离传遍，但只要放出声去，在如归楼的常客中给豆蔻造势，这些掏钱大方的爷愿意买单就够了。
豆蔻追至门边，素手纤纤扶着门，看着疾步离开的香夫人，心里头暗暗给自己鼓气。
自己为了今日准备了那么些年，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她要成为花魁，年轻的时候多攒些银子，待得年老色衰之时，也有能银子傍身，不至于流落在街无处躲雨，饿死街头无人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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