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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枝睡在床上。
萧衍之想也不想便上了床。
馥郁深甜的芙蓉花香袭来。
刚刚躺下的沈南枝还没睡深，迷迷糊糊间感觉到床微微凹陷，含糊问道：“放回去了吗？”
萧衍之躺下，给她盖好被子，“放回去了，睡吧。”
沈南枝放下最后一点思虑，合上眼睡了。
萧衍之瞧着沈南枝快速入睡后的沉静睡颜，不由得好笑。
都困成这样了，还惦记着书有没有还回去。
真是个爱操心的人。
萧衍之深深看了眼沈南枝，也合上眼睡觉。
陪着小姑娘熬了一整夜，他也有些困了。
——
南离谢家。
谢昱瑾刚回家，便听见一片哭闹声。
昨夜谢家谢昱瑾如归楼一掷千金夺得雏妓初夜的传闻飞速在南离文人圈子里逸散。
谢昱瑾留宿如归楼一夜未归，家中早就乱成一团。
谢昱瑾如今年近三十，家中有妻子有儿子，平日里作风正派，不耻流连花丛的文人，如今他自己却一夜之间成了南离文人圈的谈资。
妻子卢氏哭哭啼啼。
父亲谢宇指着他的鼻子怒斥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谢昱瑾跪在谢宇面前，不吭一声。
是他失了风骨，是他没能守住道心。
谢宇厉声质问道：“你知错了吗？”
谢昱瑾：“儿子知道错了。”
谢宇问道：“你可后悔？”
谢昱瑾动了动嘴唇，却到底没能给出肯定的答案。
后悔吗？
若是再来一次，他知道自己还是会花钱买下豆蔻一夜。
他不后悔这一夜风流，他只是愧疚，愧对于自己过去二十余年的坚守，愧对于自己辛苦操持家中内务的妻子，愧对于对自己寄予厚望的父亲。
谢宇拿起桌上的白玉茶盏重重摔在谢昱瑾跟前，“混账东西！”
谢昱瑾被罚去祠堂跪着。
谢昱瑾跪在祠堂里，心里头涌起千般思绪。
跪的时间久了，他的心慢慢静了下来，思绪也渐渐发散开去。
他尚且沉迷女色无法自持，太守刘韬靠着如归楼不知道迷惑了多少南离学子，让不知道多少南离学子偏离了正轨。
可恶！
——
深色帐幔绣着重瓣芍药。
一宿未眠，破晓时分才入睡，沈南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
金光的暮光从绮窗照射进来，刺眼得厉害。
沈南枝闭上眼睛缓了缓，好不容易适应光亮，又觉得脑袋疼。
“向公子，你醒啦？”
沈南枝抬眼看去，是身着浅紫色薄纱裙的婉儿。
她揉着太阳穴问道：“婉儿，现在什么时辰？”
婉儿回道：“已经是酉时了。”
婉儿说道：“向公子，豆蔻一直在等您。”
沈南枝诧异地支起身子：“她还在等着吗？”
婉儿点头：“嗯。”
沈南枝立即起身。
戌时就得忙活了，豆蔻一直等着她不是耽误事吗？
门从里面拉开，沈南枝看着外面石桌上身着浅粉色华服的豆蔻。
经过人事的豆蔻比之从前的娇俏更多了两分妩媚，黄昏金色的微光照耀在她身上，像极了沐浴在阳光里的枝头豆蔻，娇嫩动人又光芒万丈。
“向公子！”豆蔻见到沈南枝便起了身。
沈南枝问道：“豆蔻，你不趁热打铁准备表演，来找我做什么？”
豆蔻身姿纤细，肤白如雪，从前梳的百合髻换成了朝云近香髻，墨鸦色的乌发堆里插着一支镂空金簪，镂空金簪上缀着的红色珊瑚珠格外醒目，看起来既保持着少女的娇俏柔嫩，却又多了两分即将长成的初熟味道。
她朝着沈南枝盈盈行了一礼：“豆蔻谢过向公子。”
沈南枝回过味来，上前扶起豆蔻说道：“你昨日已经谢过我了。”
豆蔻心里对沈南枝充满了感激，掏出一锭金子递给沈南枝：“这是我昨日表现好，香夫人给我的。”
沈南枝连连推拒：“这是你应得的，与我无关。你花了好好打扮以期在这如归楼更进一步，或是好好存着以备不时之需都好，一定要用在自己身上才好。”
穷酸书生写的话本里总归有那么些身怀贵物却碍于女子之身难以在这世道存活的青楼女子，被情情爱爱迷惑，将这一身财物尽数赠予书生，最后却又遭辜负的故事。
这些故事里不仅有着他们对天外横财的向往，也有着他们对青楼女子的鄙夷，即便是在书里，也不肯给男子一个知恩图报的结局，宁愿背上负心薄幸的名头，也要娶京城里高门大户中的闺阁小姐。
“向公子，你真好。”豆蔻秋水盈盈的眸子望着沈南枝，满心都是感激。
香夫人来叫豆蔻去前厅准备。
见着沈南枝，她一口一个向公子长向公子短，活生生将沈南枝当成了摇钱树，大有让她给楼子里姑娘都写一首的意思。
沈南枝连忙避开。
她对青楼女子多有怜惜，对香夫人这个老鸨却是毫无好感。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若不是她开着这如归楼，这些女子或许还能有别的生存之道。
沈南枝跟着萧衍之来的如归楼，她脸色一沉，香夫人也不敢造次，连忙带着豆蔻走了。
——
香夫人今日很忙。
今晨天还没亮，她刚送走一个贵客，绾绾便带着一纸诗文欣喜若狂地来找她，说这词是向公子给她写的。
她见过沈南枝的字，确认是沈南枝写的，顿时激动起来。
南离的市场上，南离文人的傲骨是她最难啃的硬骨头，沈南枝已经让她两度尝到甜头，待价而沽的婉儿，势头正红的豆蔻，豆蔻甚至让谢家人为她一掷千金，太守今日公务繁忙，却还派人过来赏赐了一番，她今天一整日都笑得合不拢嘴。
这位京城来的贵人，简直就是她的贵人，是如归楼的贵人！
她收下诗词，立即着人将这词送去文轩阁，照着过去的手法炮制。
绾绾的条件比婉儿和豆蔻都要好，婉儿太清雅，豆蔻年纪小，都不如绾绾这般各种条件正正好，美艳的外表，出众的琴技，床下能哄客人开心，床上能豁得出去讨客人欢喜，香夫人也不希望绾绾就此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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