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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禹安说道：“南离分两派，想来你们是知道的。”
沈南枝点头：“太守与南离文人素来不和。”
阮禹安摇头：“太守不是与南离文人不和。”
沈南枝惊讶地睁大眼睛。
阮禹安看着沈南枝惊讶的脸，笑了下说道：“太守是与谢家不和。”
沈南枝专注看着阮禹安，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阮禹安本来把沈南枝当做往年交，现在沈南枝露出女子身份，他看沈南枝完全就是看一个小姑娘。
他轻笑着说道：“是的，谢家。南离文人没有表面那么团结，门阀世家和寻常学子之间也有着矛盾。太守能在南离聚集起可以跟谢家对抗的势力，不是他单单一个太守就能做到的。”
沈南枝明白了：“南离文人分两派，一派支持谢家，一派支持太守。”
阮禹安进一步提醒道：“换句话说也可以是：把控着利益资源的世家门阀支持谢家，想要出头的寒门新贵和想要有立足之地的富商支持太守。”
新老交替，总归有新旧之争。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历任太守在南离都没讨到好，大多数憋屈干了几年走了，偏生遇到刘韬这么个执拗又有笼络人心能力的人。
刘韬刚到南离，南离世家门阀便对其敲打一番，不仅没奏效，反倒激起了刘韬的好斗之心。
他堂堂太守，还能怕了这群老东西？
这些话，都是太守当初为了笼络阮禹安时说的。
沈南枝问道：“太守偷走吴问道的孤本是为了挑拨门阀世家之间的信任？”
阮禹安惊讶：“太守偷的？”
沈南枝点头。
估摸着太守刘韬自己都知道他们发现孤本在绾绾处的事，他和萧衍之都没想着遮着瞒着。
阮禹安想了想说道：“两派势均力敌相持不下，算得上平衡，许是太守想要打破这个平衡，才选择了利用盗书一事让谢家失去普通文人的信任。”
沈南枝皱眉：“普通文人？你刚刚不是说……”
阮禹安笑道：“寒门新贵是在上升阶段遇到阻滞才想着改投太守刘韬，普通文人还是很信任谢家这屹立百年的大家族。”
沈南枝明白了。
势力之争已经平衡，现在他们争的就是民意。
明面上，太守明摆着不想管支持谢家的文人，对盗书案一事敷衍了事，吴问道这个普通文人丢失了传家之物，自然要找信赖的谢家，若是谢家处理不好，普通文人很可能会倒向太守，若是此时太守再彻查，替人找回祖传之物，大部分文人都会更信任太守的能力。
利益，才是最牢靠的关系。
本地士族也好，外来的太守也好，谁能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更舒服，他们自然就会偏向谁。
阮禹安看着沈南枝问道：“王爷既然已经知道是太守偷的书，他为什么不揭穿此事呢？”
沈南枝撇嘴道：“他怕太守耍无赖否认，竹篮打水一场空。”
阮禹安摇了摇头。
自从知道萧衍之已然查出孤本是太守偷的后，他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好些认知都颠覆了。
这位纨绔王爷，或许并不简单。
从前在京中没有交集，他只知晓聿王萧衍之纨绔之名，但细细说来也不过是好去风月之地，尚未娶妻又身份尊贵不差钱，他喜欢给青楼里的美人儿砸钱，谁也管不着。
沈南枝皱眉：“阮大人这是何意？”
阮禹安抬头看向沈南枝：“向兄，你有没有想过，王爷早就清楚来龙去脉，只是在考虑要怎么处理这个案子？”
沈南枝惊讶得小嘴微张。
似乎……
还真是。
绾绾拿出孤本的时候，萧衍之就猜出孤本是太守刘韬给绾绾保管的。
阮禹安认真说道：“我对王爷了解不多，但仅凭这几日的相处，从王爷总对你动手动脚的行为来看，他在京中好色之名不假。但个人品性和个人能力并不相关，我听闻王爷幼时早慧，曾查出皇贵妃毒害当今圣上的真相，或许王爷早就心里有数，只是还没想好如何处置此事。”
环儿说道：“这有什么不好想的？谁偷的书，抓起来便是。”
沈南枝回过头，无力地呵斥道：“环儿！”
因为愧疚，沈南枝舍不得训斥环儿，但她又怕环儿冲撞了阮禹安。
环儿意识到自己失礼，吐了吐舌头知错地垂下脑袋。
阮禹安大度道：“无妨。寻常人都是这般想法，我也是当了几年官，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沈南枝轻轻颔首，“我有些明白了。”
她参与过宫廷之争，拉帮结派争斗的事，大到国与国之间纵横捭阖，小到一个家庭一个学堂各自为营，官场中出现这种事不奇怪。
复杂的局势，全看萧衍之要怎么处理。
——
不觉间已是酉时。
外头天光暗淡，树枝被风吹动飒飒作响，有风雨欲来的景象。
两人对弈几局后。
见沈南枝一直看着外面，阮禹安说道：“今日王爷怕是来不了了，你便在我处歇息吧。”
沈南枝点头：“麻烦阮大人了。”
用膳后，阮禹安命人去拿了两身换洗的衣物。
拿来的衣服是女子的衣物。
沈南枝有些诧异。
阮禹安说道：“你生得这般漂亮，不输如归楼任何女子。你若是想留住王爷的心，得多穿穿女装才是。身边有你这样风雅无双的美人儿陪伴，聿王时日久了便会觉得外面再如何知情识趣的女人都不过是俗物罢了。”
沈南枝知道一切都是假，但阮禹安不知道，见阮禹安一片好心，她好心应下：“多谢阮大人。”
沈南枝带着环儿跟着阮府婢女去到客房。
沈南枝洗完澡刚换好衣服。
外面传来吵闹声。
环儿急得都不分尊卑了：“王爷！我家小姐在洗澡呢！”
萧衍之：“你不说她在洗澡，我还没想着直接进去。你说她在洗澡，我偏要进去看上一看！”
沈南枝：“……”
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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