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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晚上十点零五分,离明天还有一个小时五十五分钟,足够她把《生日快乐》为顾明清弹上一百遍。
顾明清的房间里有一架钢琴,已经很久没用过,大概打扫的阿姨每天都在擦拭,它光洁如新。
叶诗雨让顾明清坐在一旁。
窗外飘着雪花,屋内灯火通明。
她把《生日快乐》弹了一遍又一遍……
在重复的旋律里,顾明清被挑起的情绪渐渐平静,周身的寒意也一寸寸褪去。
一切属于过往的,痛苦、黑暗的回忆,都驻足在旧时光里,而他眼前只剩下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他看着叶诗雨,叶诗雨也在此刻一个抬眸,笑着看向他。
“happybirthdaytoyou…
happybirthdaytoyou…
happybirthdaytomylove…
happybirthdaytoyou…”
叶诗雨轻轻唱着歌,她声音低柔,眼神明亮,周身仿佛笼罩着圣洁温暖的光。
如果天使降临,一定是这般模样。
顾明清在心里这样想。
他生来就被父母厌弃,可是现在有一个人,这样欢欣地庆祝他的到来。
他此生体会到的最刻骨铭心的背叛,他感受到的人间最大的恶意,他所有的遗憾与不满,在这一刻,皆被叶诗雨弥补。
如果所有的因都是为了遇见叶诗雨,那么他愿意相信,一切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往事种种,仿佛都不再重要了,而他也不必执着。
“好了,叶诗雨。”
顾明清走到钢琴前,按下一个休止符,他眼睛酸涩,却又固执地别扭着,“你是在哄小孩吗?”
叶诗雨不弹了,笑嘻嘻捉住他的手,轻轻晃着他的衣袖,“可你被哄到了啊。”
声音也软软的。
叶诗雨的娇总是恰到好处。
顾明清笑了,不再否认,他真的被哄到了,其实他很好哄。
两相沉默,笑眼相对。
叶诗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噔噔噔”跑下楼,再上来的时候,手里捧着那个蛋糕,上面还插着三根蜡烛。
她借花献佛。
卧室里的灯一瞬间全部关掉。
叶诗雨把蛋糕捧到顾明清跟前,“顾明清,生日快乐,我只给你点了三根蜡烛,希望你永远像孩子一样开心,快许个愿望,然后吹蜡烛吧。”
烛火映衬着他好看的眉眼,还有薄红的唇,像一幅水墨画。
是顾明清此生见过最惊心动魄的美。
他低头,闭着眼睛许了愿。
然后吹灭那三根蜡烛。
此时,钟表指针指向零点,他们赶在这一天的尾巴上过完了生日。
叶诗雨问顾明清许了什么愿望,顾明清只笑着看她,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好叭好叭,不说就不说,反正我能猜出来。”
叶诗雨说。
反正不就是希望长长久久跟他在一起什么的……以为谁不知道呢?
半夜。
叶诗雨被家里的动静惊醒。
她睡眼朦胧,披了件衣服出去,正巧在走廊撞见家庭医生和管家,才知道顾明清胃病犯了。
家里兵荒马乱的,所有人都围着顾明清打转,连管家都过来了。
叶诗雨没见过这种阵仗,一下子清醒了,自从她住进别墅,顾明清的饮食就极清淡,还没犯过病。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胃病会那么严重。
顾明清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身体蜷缩着,有轻微抽搐,出汗太多,睡衣都湿透了,粘在身上。
医生给他扎了针,大概还是很疼,他皱着眉,闭着眼睛,扎针的手摁着胃。
“顾明清……”
叶诗雨从没见过顾明清这么脆弱的样子,看了心疼,木楞地走到床前,小声喊他。
顾明清听到她的声音,眨了眨眼睛,伸手想摸摸她的头,手上却没什么力气。
叶诗雨眼睛红红的,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头上,像一条可怜的小猫咪,“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是不是因为我让你吃蛋糕?”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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