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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拿到神秘“血书”的鄂霏英回到马车里面之后,旋即便欲打开信封一览详情。只是在看到内容后,不禁扼腕叹息。因为信纸同信封一般,全让那无名送信人身上的污秽所浸染。鲜红的血液和泛黄的泥沙混在一起,覆盖在纸张表面。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后,便凝结在那字迹之上,使得信笺根本无法正常。
“鄂姑娘,里面写的什么?”面对那少年剑客的询问,鄂霏英显得格外傲慢,甚至到了无礼放肆的地步。
只见鄂五小姐向白凤怒容一睹,而后便移目至旁人身上,直接绕开了那个问题,讲道:“你们看看,这封信脏成这样,根本斟酌不出半个意思来!”话毕,便将信笺交给他人传阅。
时人皆表达出心中的不解与无奈:那无名送信人拼了命吊着一口气,居然只是为了一张完全看不出内容的纸,实在令人忍不住叹息。究竟信中记录了怎样的字句,能让人不惜身受重伤,藏身于肮脏不堪的水洼泥坑里、乱涧繁草间,只为尽那么点人事。
“这下可不用替别人跑腿了吧?”鄂霏英缓着胸口的闷气,讲道:“刚刚可着实把本姑娘吓了一跳。也不知表哥他到底有何要事,怎的突然求爹爹帮忙。”
“的确,信已经被毁,即使是为了帮他人尽遗愿,也只是徒劳罢了。”赵括将反复看了数遍的信笺放递到一边,回道:“况且白兄适才从鸡鸣驿脱身,若是贸然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鄂霏英话锋一转,便将矛盾转移到面前的少年剑客身上,讲道:“白少侠,怎的一句话也不说了?莫不是觉得这其中有何阴谋诡计?让姐姐猜猜,阁下定是认为,这‘血书’来得如此诡异,事情又是因我而起。所以,很有可能是我在利用白少侠喜爱‘乐善好施’、‘行侠仗义’的秉性,目的便是引你们回去鸡鸣驿。”
“鄂五小姐,您这话说的,是不是有些言重了?”一旁的阿鹃见态势愈演愈烈,感觉下一刻便要掐起架来,便出言劝道:“鄂五小姐怎么会是那种阴险狡诈的小人,大家说是吧?”
旁人皆接连应和着肯定的回答,而白凤则拿着“血信”,一边细细琢磨,一边苦笑着回应。岂料鄂五小姐得势不饶人,依旧不屈不挠,无情地讽言道:“反正在他白凤眼里,我鄂霏英便是那样阴险狡诈的小人。就因为我爹爹与那‘无垢’老道是好朋友?哼,可笑!”
这一通自说自话过后充满攻击性,让其余人等不敢随意接话,皆默然移目至白凤身上,欲看那少年如何反应。
只见白凤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血书”之上,沉思良久,看上去像是从未把适才鄂霏英的话语听入耳似的。身边的慕容嫣唯恐鄂霏英更加愤懑,再三辩驳着背地里白凤如何后悔对鄂五小姐的所为,只是此行收效甚微,反而将鄂霏英的怨气激得更甚。
“话说回来,还没谢过赵公子的搭救呢!”鄂霏英坐在那拱着手,强颜欢笑,说道:“虽然我很想随你们同行,可是一想起某些人看不上我,我便一肚子的怨气!所以,还是告辞吧?”说罢,鄂霏英便掇起裤,准备离开马车。正要将身子探出到外边时,便让身后那熟悉地呵斥制止住了。
“鄂姑娘,等等!”白凤说道:“请再将这封信细看一番!”
鄂霏英听罢,旋即回头凑到人堆里去。
“诸位请看。这封信有泥灰覆盖之处已被清理完毕,剩下的地方便全让血渍染上,已经无法辨认字迹。但在仍能依稀辨认出字的地方里,竟有多处提到‘疫病’二字!”白凤瞥向听得入神的各位,又向赵括问道:“赵兄,记不记得那位送信人临死前所说的那番话?”
赵括回忆道:“他让我们将信送到鄂炳还手中,还让我们求个‘几日的宽限’?莫不是……”赵括言罢,忽然面露难色,望了鄂五小姐一眼。
“莫不是……什么?”鄂霏英不解道。
白凤接着道:“鄂姑娘,你的表哥应该是个大夫吧?”
“我认识他的那会儿,他还是个小药童……”
“如果在下没有猜错,下河镇如今应该正在被瘟疫肆虐。官府命鄂姑娘的表哥在一定期限内将疫病根治,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怎会这样……”在听到如此骇人的传言后,鄂霏英一改适才的傲然斗气,悲戚道:“说起来,爹爹好像也曾提起此事……说不定,皇上此番来访,也是为的处理此事呢!时下战事告急,定不会有一丝的怠慢……”
“所以,鄂姑娘,现在你仍要去看望表哥吗?”
“我……”鄂霏英忽觉泪眼迷蒙,心绞难耐,便捂着胸口,回道:“你们不明白,他对我有多重要……多谢白少侠的忠告,若是你们害怕,我大可自己一个人去……”鄂霏英话毕,便要躲到某个地方痛哭一场似的,急匆匆地跃出马车。
就在众人以为通往沧州的这条路被切断,即将被迫商讨改道之事的时候。那少年剑客忽然随着鄂霏英的脚步,一同跃出马车。拖着还未痊愈的身体,四处张望着。不过须臾,便从道理旁的一棵乔木背后,发现一个正在微微啜泣的身影。
“鄂姑娘,你怎的了?”白凤缓缓向对方踱步而去,安慰道:“这件事没必要如此伤心的啊!你的表哥能够署名写信,说明他至少仍是平安的!”
“你……你别过来!”鄂霏英语气间既散发着悲伤气息,又无时无刻不透露出深嵌于她灵魂深处的那不可磨灭的倔强性格:“我跟他那么多年没见。这次……一见面,便是要天人永隔……”
“鄂姑娘,其实在下,很想结识这位你口中同在下非常相似的‘张一’大夫;而且,如今再商量改道,莫不过浪费时间;其次,鄂姑娘曾说过,如果你有什么差错,会让在下内疚一辈子,这可是狠毒的‘诅咒’啊!所以,能否让我们,随你一同去拜访他?”
鄂霏英听罢,便慢慢转过身来,借着那一株高乔木,挡着自己的身体,只露出半张脸,怯懦地回道:“你……是认真的?”见白凤颔首微笑应承,她便接着应了声“好”,跟着对方的脚步回到那辆马车里边去了。
此时车里的诸位也全都走到外边来,正想帮着找人,却正好睹见那二人走来,皆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笑迎新的伙伴。
少倾,繁杂吵闹的车轱辘声再次回荡在孤独的山丘,将一路上胆小怯生的小动物们往四周驱赶,使得这条平坦的沙土路显得非常冷清。
然而这些冷清,远不能将人们热忱的心冷却。这种热忱起初像冬日的暖意,只有丝丝微光,在遥远的虚无里挑逗的着人们;随着众人拾柴,火焰步步升高,最后终会迎来春天,融化一切冷酷、无情,从而让无数心怀憧憬之人得到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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