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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思朝光着膀子站在顾卿离的营帐门口,时不时抬头望一眼夜空中那一轮弯月。
“顾离,你再这般磨蹭的话,澡堂的水就要被蒙大哥他们用光了。”
没错,纪思朝之所以在这里,就是为了等顾卿离一起去澡堂洗澡。
营帐内的顾卿离手足无措,只得在原地搓手转圈,“纪大哥,要不你先去吧,我今晚有些不舒服,就不洗了。”
又不洗?
纪思朝微微皱起眉头,“可是你已经五天没有洗澡了!”
他这也确实是实话实说,顾卿离这几日都在校场教大家箭法还有枪法,一天要出不少汗,可是每天叫她去澡堂,都是磨磨蹭蹭的,最后干脆就不去了。
“你今天再不去洗的话,明天就该发臭了,你是想一边教大家,一边放毒吗?”
“……”
顾卿离虽然不受激,但还是拉起衣襟闻了下:好像确实是有些味了,但是让她去跟一群大男人一起洗澡,那……
磨蹭了许久,顾卿离还是掀开篷布走了出来。
一见到她,纪思朝就掉头往澡堂的方向走去,但是刚走了没两步,就被顾卿离叫住:
“纪大哥,不知道附近有没有湖泊?我们南川人的习俗、是不会这样一群人挤在一个澡堂里洗澡的。”
纪思朝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将手中的毛巾往肩上一搭、双手叉腰盯着她:
“你们南川人的习俗还真是与众不同啊。但是你要搞清楚,这里是大漠,能有水给你洗澡就不错了,你居然还奢望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寻湖泊,我看你就是穷讲究!”
听这话,确实是有湖泊吧,就是距离可能有些远。
“骑快马的话,大概多久能到?”
“也就半个时辰吧……”
话都说出口了,纪思朝这厮才反应过来:“你居然敢把做生意那套用在我身上?!”
顾卿离浅浅一笑,“这叫充分发挥自身所长,我本就是生意人,用最擅长的这套对付你,不为过吧!”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纪思朝自知是被她拿捏住了,只得转过身,朝顾卿离扬了一下手:“跟我来吧,得找两匹快马去!”
两人趁着大家都在澡堂洗澡,偷摸的来到了马厩,只是这件事让顾卿离非常不能理解:确定这不是偷盗行为吗?
纪思朝挑选了两匹能日行千里的快马,还是蒙达哈尔最喜欢的两匹:“你骑这匹黑的。”
顾卿离接过缰绳,伸手指向纪思朝身后的红马,“为何不让我骑那匹?”
就知道她会问,纪思朝也耐心的解释给她听:“你那匹黑马温顺些,这匹红马性子太烈,我怕你降不住。”
是吗?顾卿离偏不信。
“给我。”顾卿离说着,朝他伸出手去。
纪思朝将她的手轻轻推开,随后重重的拍了下她的肩膀:“不要什么都逞强,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顾卿离偏头一想,“你说的甚好,太对了。”
就是她那个小小的偏头的动作,让纪思朝有些入了迷:“顾离,你可还有其他姐妹?”
他这个问题有些突兀,顾卿离愣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纪思朝以为是自己表述有问题,让她没有听明白,所以又开口问了一遍:“姐妹~姐姐或者妹妹。”
“没有。”顾卿离两回都听清了,就是没听懂,“纪大哥,为何要这么问?是有什么……”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说完这句,纪思朝直接翻身上马,一拉缰绳往营外跑去。
遗憾?
顾卿离完全不懂他在想什么。
“你再不跟上来,可就追不上我了!”
既然想不透,顾卿离也就不费那些精神,翻身上马之后,驱赶着胯下的马儿朝纪思朝追去。
刚出营外不远,身后就传来守营士兵的声音:“有人盗马跑出营去了!”
听到声音的两人相视一笑,轻轻一挥马鞭,胯下的马儿跑的更快了。
纪思朝挑选的马,不愧是好马,按他之前所说大概需要一个时辰才到,但他们不过花了三刻钟左右的时间,便到了。
远远的就能看到偌大的一个湖泊,湖水满盈盈的,照在月光之下,竟美得如同一副画卷。
两人在附近找了一棵树将马儿拴好,这才朝湖泊走去。
跑至湖边,纪思朝率先将上衣褪去,见状,顾卿离连忙转过身去。
“你又怎么了?”纪思朝很快就发现了她的反常,“这里就我们两人了,你不会还不习惯吧?”
“额……没有,我突然内急,你先洗吧,我找个地方方便一下。”
顾卿离急匆匆的跑开,留下纪思朝一脸的不解:不一起洗澡,内急也要躲起来,顾离兄弟毛病可真多!
摇摇头不再想这些,褪去上衣的纪思朝“扑通”一声跳进水里:果然在大漠里,泡凉水澡才是最舒服的。
顾卿离跑到离湖泊百米之外的地方侯着,听着周围呼呼的风声,还有蛐蛐的叫声,倒是有些悦耳。
她想着等纪思朝洗的差不多了,她再回去也不迟。
“快……快把东西……过来……后面的……跟上……”
远远的,顾卿离好似听到了什么声音,连忙闭上眼睛,竖起耳朵仔细再听一次。
“运送……的先行……后面的跟上……”
“西南方向!”
顾卿离很快确定了声音的方位,找了个可以藏住身体的小沙丘,趴在上面往前方看去:
有一队人打着火把在往虎啸营的方向前进,他们牵着骆驼,好像在搬运什么东西,看他们的穿着打扮,竟也是南川人!
看他们的模样,估计是要夜袭虎啸营,若顾卿离猜得没错,那些骆驼驮着的可能是火药!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进的大漠,这于顾卿离来说,倒是个不错的机会,若是虎啸营大乱,纪思朝说不准会带她退守蒹葭关,那样的话她距离大漠都城,也就更近了一步。
但是,若这些人偷袭成功,那虎啸营的士兵必定是损失惨重,经过这几日的相处,顾卿离还挺喜欢他们的……
想到此处,顾卿离连忙摇头,将这样的念头打消掉:为了完成自己的复仇大业,她不该产生这样的怜悯之心,绝对不能让初衷有所动摇!
现在顾卿离自己封了内力,距离这么远,她也听不清那些人说的什么,正准备起身,却被一只大手按住肩膀。
“嘘,别出声。”
顾卿离回头一看,竟是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的纪思朝,他现在还光着膀子,那健硕的胸膛还沾着水珠,明显就是刚从湖里上来。
她不敢细看,只是浅浅的扫过一眼就忍不住咽口水。
光顾着看那伙人,纪思朝完全没注意她的表情变化,甚至于一直将她护在怀里,生怕被人发现。
“看上去像是南川人。”
“就是。”顾卿离轻轻推开他的手臂,指着为首的那个人对他轻声解释道:“你看那人头上那个玉冠,在南川只有身份尊贵的道僧才用得上,还有他身上穿的衣裳,用的布料那也是上好的水云缎。”
“隔这么远你竟然能够看得清?”纪思朝忍不住怀疑,“在这样的夜间,你跟猫头鹰比,谁看得更真切些?”
并非是顾卿离真的能目视千里,是因为水云缎实在难得、而且材质特殊,在火光的映射下会熠熠生辉,能折射出好几种颜色的光泽。
不过顾卿离也真是佩服他,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很认真的在同你说,别打岔。”
“好,我也认真听着,你说。”
“你听说过秋千溟吗?”
听到这个名字,纪思朝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试问五洲之内,他的名号又有谁不曾听过呢!”
秋千溟虽已避世两年,对外都说是专心研习长生之术,可实际上就是闭关苦修罢了,现如今的他,与之前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我猜得准确,那人便是秋千溟的大弟子,秋流志。”
听完她的话,纪思朝轻点了下头竟开始摩拳擦掌起来,好似准备冲过去大干一场:“你说的这人,我可就不认识了,只需让他们在此处长眠,不就无事了!”
顾卿离连忙按住他,“此人最擅长研制火器一类,虽武功平平,但他所制的火药威力极大,若要摧毁虎啸营,两颗火药足够。可你仔细看,他们有这么多骆驼,那得运来多少火药!”
“就算一只骆驼只能驮运十颗,那少说也有——五六十颗!”
这个数字,让纪思朝闻之脸色大变:“数量如此之多,完全可以摧毁一座蒹葭关!”
数量多还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顾卿离也得立马说与他听:“如此数量庞大的火药,他们居然能越过那么多岗哨驮运到此,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你是说,大漠之内,有人是他们的人!”
“没错,而且此人一定位高权重!你若是此时冲下去,万一他们狗急跳墙,引燃火药想与你同归于尽呢?万一有人逃脱掉,惊动背后协助此事之人呢?”
“若是不能将其连根拔掉,这样的事情就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整个大漠都被南川王尽收于掌!”
顾卿离这番话,瞬间将纪思朝点醒,他竟一时冲动过了头,没有往深处去想。
“那依你看,我们如何做?”
“回营,提前部署,将他们全数拦在营前那片山坡上,绝不能让他们带着火药进虎啸营!”
两人悄无声息的退开,骑着来时的快马拼命往回赶,必须要赶在那伙人之前回到虎啸营,将此事告知蒙达哈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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