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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伯颜钧内心十分纠结,是否要将准备在晚上才用来助兴的歌舞都搬上台,毕竟现在的宴会厅属实太冷清了些:人虽多,却如何都热闹不起来。
就在此时,一位金弘霖门下的臣子站起身来,朝上座的易水寒俯下身,拱手说道:“王上,如此枯坐也是无趣,臣听闻金丞相的千金弹得一手好琴,何不趁此机会让她小露一手,以洗我辈俗尘呢!”
顾卿离闻言,不由得蹙起眉头:这是要闹哪一出?大漠人应是不喜以琴色悦人才对,为何这位大臣会提这样的要求呢?再反观金弘霖那边,竟也没出声阻止,这难免让她心里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易水寒冷眼望向那位大臣,虽然将不满写在了眼里,却没有说出来,“丞相,你以为如何?”
谁知金弘霖只是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若小女愿意,臣自然不会反对。”,随后便直接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金湘柳。
此时的金湘柳,早就戴上了面纱,悠然的站起身来,朝众人见礼,“小女子虽不才,倒也愿为大家弹奏一曲助助兴。”
“此事甚好。”
伯颜钧没有开口,而是坐在他身旁的太傅夫人站起来打圆场,这样的场面,她一个女眷来处理确实比太傅一个武将要合适得多。
“来人,去琴房将我那把焦尾古琴取来,供金小姐弹奏。”
焦尾古琴乃是先王后所赠,拿与金湘柳抚奏,倒也给足了她面子。
不多时,就有丫鬟将那把焦尾古琴抱了过来,放在台上已经准备好的琴桌上。
众人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那把琴乌黑润亮,一看就知是一直精心保养的,还隐约泛着淡淡的光泽。
金湘柳也不拖沓,直接款步走了上去,屈身跪坐下来,指尖轻轻拨动琴弦,浅试一下手感如何。
“铮!”
这琴声空灵悦耳,饶是金湘柳见惯了不少好琴,都忍不住要赞叹一声:“此琴真乃世间少有,堪称绝品也。”
随后她将双手轻轻置于琴弦之上,深吸了一口气,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弹奏了一首名曲。那琴声宛然动听,节奏感也极强,宛如天籁之音一般。
在场的人虽多不懂音律,但都闭上眼睛假意欣赏,这琴声如此纯净,倒是真的能让人心灵放空。
坐在易水寒身侧的风潇潇听闻此琴声,掩在面纱之下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人家过寿宴,金湘柳却弹奏了一曲相思断肠,可真是一位大才女啊!
过了许久,金湘柳才面带不愿的结束了这首曲子的弹奏,缓缓站起身,朝众人深鞠了一个躬:“小女子献丑了。”
“好!”
琴声一停,便有人高呼一声,随后更是满堂皆是喝彩声,还夹杂着络绎不绝的掌声。
就在众人以为弹琴的事会就此圆满结束之时,金湘柳仍旧站在原地,望着易水寒开口说道:“王上,臣女还有一事要说。”
她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风潇潇的身上,易水寒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所以直接开口回绝:
“金小姐不必多言了,今日是太傅大人的寿诞,你既已抚琴祝寿,便不要再喧宾夺主了!”
“……”
金湘柳万万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易水寒会回得这般果决。但她也只是震惊了几秒,很快就当做没听见,自顾自的说着提前准备好的话语:
“臣女有幸见过贵妃娘娘一面,一见之下惊为天人,想必定是才貌双全,不如贵妃娘娘也小露一手,让我等鉴赏一二?”
易水寒是彻底怒了,没想到这女人竟是软硬不吃,自己都说得这么明显了,她竟还要直接顶撞!
台下的顾卿离紧蹙的眉头却突然松开了,甚至还挂上了浅浅的笑意:
金湘柳定是疯了,居然妄想跟风潇潇比琴技。要知道,在月影楼的档案中,西州公主可是天下琴乐第一!与她相比,金湘柳那一些,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而坐在上座的易水寒,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的顾卿离,她正抬眸望向他,还朝他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告诉他:随金湘柳怎么闹,风潇潇都应付得了。
果不其然,他没有开口,风潇潇却直接站起身来,一样的蒙着面纱,她的这双眼睛,远比金湘柳要勾人得多,这也激发了在场所有人的好奇心:
这尚未册封的贵妃娘娘,到底长个什么模样?光是看她婀娜的身姿,还有那一对迷人的桃花眼,就知应该是个绝色美人,不然也不可能让征伐沙场的漠北王动心。
可是至于到底美到什么程度,那就不得而知了。
风潇潇不似金湘柳那般注重行为举止,只见她三步并两步小跑到金湘柳跟前,两人身高相差无几,但她的身材要丰满一些。
“金小姐想见识我的琴技,那可算是对我下帖?”
“自然……”不算!
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风潇潇妙语连珠,紧接着问道:“若是下帖,那我们就算是比试,既然是比试,总得有点筹码才行,不分高低,那多无趣。”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金湘柳哪里还有台阶可下,索性只得硬着头皮往下接:“贵妃娘娘,你想怎么比?又想以何物作为筹码?”
“规则你来定,至于筹码嘛——输的人给对方下跪,磕一个响头吧。”
哦豁!
顾卿离惊了,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忍不住抿唇轻笑:想不到风潇潇这个小妮子,还挺记仇的。
她的话也让在场其余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易水寒在内:她到底有几成的把握,居然敢玩这么大?!
金湘柳凤眸微狭,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哦~是我记性不好,金小姐乃是千金之躯,怎会答应我这般无理的要求呢!说来也不巧,偏偏这琴技还是我最不擅长的呢!”
最不擅长的!
金湘柳气急,深知这是她的激将之法,却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若是自己最拿手的都不敢跟她最不擅长的比试一下,这说出去,她如何担得才女之名。
但金湘柳却不曾想透,不管她这一场是输是赢,都会遭人诟病:输了的话,人家会说她技不如人,连风潇潇最不擅长的都比不过;可就算赢了,也不过是比风潇潇最不擅长的一项好上一丢,并没有什么可高兴的。
她现在可以说是骑虎难下,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而台下的金弘霖却将自己女儿的心思猜得透彻,再多耽搁一秒,她就要答应下来了,丞相府——丢不起这个人!
“王上,小女上台抚琴,不过是为太傅助兴罢了,今日太傅大人寿诞,怎好比来比去的,还是让她们二人都下台来,一同欣赏太傅大人为大家安排的歌舞吧。”
金弘霖此话,算是服软了。
但金湘柳越想越上头,根本不会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下台去。
“好,我同你比!”
“湘柳!”
金丞相再想出言阻止,已然来不及了。
金湘柳却不管不顾,直接开口说规则:“我们二人各弹奏一曲,更能让人产生共鸣者为胜!”
见鱼儿上钩,风潇潇主动退让到一旁,让金湘柳先来。
金丞相见自己女儿受不住激,灵机一动心生一计:“王上,在座的诸位大臣皆不是很懂音律,该如何为这场比赛做出准确的评判呢?微臣建议挑选几位懂音律的大家作为评选人,方可进行这场比试!”
他的话,倒是在理。
正如金丞相所说,大漠以武立国,朝中大臣喜欢歌舞,不过就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真正精通之人根本没有几个。
为保公平,易水寒只得同意他的建议:“丞相所言极是,诸位大臣,可有谁愿意自告奋勇站出来,做这个评选人的?”
可是这么得罪人的人,精通音律的那几位大臣也不敢站起来:一位是未来贵妃,一位是丞相独女,这得罪了谁都不好过啊!
“臣愿意!”
就在众人都深深的垂下头之时,门口传来铿锵有力的声音,所有人偏头看去,竟是诸葛先生。
他大步流星的跨进门来,身后跟着帮他拿王杖的南宫珏,还有刚刚一直愣在门外的伯颜绍。
诸葛先生今日褪下了全面具,换了个半面的,露出了脸的下半部分。
见来人是他,伯颜钧连忙起身,朝他俯身:“见过先生,想不到先生也会来!”
今日实在是有太多的惊喜了,先是易水寒圣驾亲至,现在连身份最受人尊敬的军师都来了,伯颜钧的内心真是好一番震撼。
诸葛先生俯身回礼,走至宴会厅正中央,巡视了一眼在场的人,才再次开口:
“我虽不才,倒也懂些音律,不如就让我,来做评选人吧。”
金丞相还是不愿意,自己提那个建议的目的,可是为了阻止这场比试。
“先生,只你一人怕是不太妥当。若你待会儿评价稍有偏颇,那……”
后面的话就算他不说出来,其中深意已然明了。
就在这时,太傅夫人突然站起身来,把身侧的伯颜钧都惊到了。
只见她朝着易水寒微微福了一个身,才淡然的开口说道:“王上,那不如让妾身也来做一回这个评选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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