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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驸马这个身份,其实是没有多少分量的。在李二陛下眼里,闺女是自己的,女婿是别人家的,只要自己的闺女在,换个女婿并不在意……
更何况,二郎现在又折腾出这诺大的家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怕是谁都想咬上两口……
或许,二郎的思虑是对的。房家不能一味的以正人君子的面目示人,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在强大的君子,也没人忌惮!唯有以强硬的态度硬怼那些轻视房家的人,让天下人知道,得罪房家的下场,不是那么好成熟!
想到此处,房玄龄也只能叹口气,郁郁寡欢道:“随你折腾吧,只需记着一点,适可而止!”
房俊肃然道:“孩儿记住了。”
父子两又对朝中的局势交谈一番。
末了,房俊向房玄龄举荐上官仪:“此人才华横溢,且为人正直,父亲若是能够将其收在身边,好生培养一番,想必异日或许受到意想不到的回报。”
对上官仪施恩,这是房俊的想法。以上官仪耿直的性情,将来的回报几乎会是千百倍的,更何况他相信老爹必然会喜欢上官仪,这二位在某种程度上根本就是同一类人。
对于儿子的举荐人才,房玄龄自然不会拒绝:“那就等他科举考试之后,再安排他来见我。不过你也要跟他说明,不要认为前途有了保障便荒废学业,一个好的起点,某些时候就决定着所能达到的高度。”
房俊点头称是。
无论科举如何改制,跟后世的高考一般,本质都只是一块敲门砖。过了这个坎,一文不值;可若是没有这块砖,命运的那扇大门,就永不会为你打开。
*****
房俊回到学堂里,安排了上官仪的住处,这才独自返回城内。
在城外,吩咐车夫将他这辆招牌的四轮马车赶回房府,房俊则悄然下车,骑了一匹快马,穿了一件厚厚的熊皮大氅,将貂皮帽子的帽檐压得低低的,纵马跟在马车后面入城。
到了城内则分道扬镳,马车径自回府,房俊则策马来到修德坊的一处小院儿。
漫天飞雪,这处三进的院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只见廊下朱红的廊柱,静谧安宁。
房俊来到门口下马,自有门子迎上来,见是房俊,便陪笑道:“哎呦,二郎这么有闲,来见吾家公子?”
房俊随手打赏了门子一块银锞子,说道:“你且入内通报,就说房俊求见。”
“二郎稍等。”门子乐得见牙不见眼,将银锞子收入怀中,请房俊在门房稍坐,一溜小跑的入内通报。稍倾,一个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汉字迎了出来,正是李君羡。
李君羡穿着一件团花圆领的青色常服,剑眉星目,英姿飒飒。
见到房俊,李君羡便抱拳笑道:“二郎踏雪而来,愚兄不胜惶恐。正巧得了一坛江南佳酿,你我兄弟饮酒赏雪,亦是一大乐事。”
房俊失笑道:“拿刀的改那笔了,不用刀子杀人却拿嘴恶心人,兄长不厚道。”
“哈哈!”李君羡丝毫不在意房俊的揶揄,上千亲热的拉住房俊的手臂:“快快入内,一边饮酒,一边说话。”
房俊便跟着李君羡到了内院。
李君羡的宅邸简朴干净,便如寻常富户一般,跟他的身份很是不匹配。
武德四年,李君羡在洛阳征讨王世充,被任命为马军副总管,王世充子王玄应自武牢运粮入洛阳,李君羡俘获他的军队,王玄应逃走。又随军破窦建德、刘黑闼,李二陛下登基后,便授他为左卫府中郎将。
贞观初年,突厥攻至距长安仅四十里的泾阳,京师震动。李君羡与尉迟敬德奉命迎敌,解除了长安之危。那时李二陛下感叹道:“君羡如此勇猛,强虏何足忧虑。”遂授予他左武卫将军之职,掌管玄武门宿卫,并被封为武连县公。
后来虽然因错被李二陛下降职责罚,但爵位并未剥夺,现在又是“百骑”的大统领,堪称李二陛下身边最的重用信任的爪牙鹰犬,如此人物,也算是一方重臣,却居于如此不显眼的宅邸之中,着实令人惊讶。
二人并肩,李君羡自是看出房俊的惊讶,便微笑着解释道:“前次因为银钱之事,而被陛下责罚,令愚兄甚为感触。人活一世,耕良田千顷不过一日三餐,有广厦万间只睡卧榻三尺,与其招摇惹祸,还不如深居简出来得自在。”
有内涵!
房俊顿时有些肃然起敬。
这道理说都懂,可真正做到的又能有几人?起码他自己就做不到……
抱拳感叹道:“兄长之境界,远超小弟,佩服佩服。”
李君羡哈哈一笑:“人各有志,有什么好佩服的?只是愚兄没能耐,怕了那些御史言官而已。二郎,请!”
谈笑之间,进入正堂。
正堂里的布置倒是略显奢华,一应摆设应有尽有,稍微有那么一点皇帝第一爪牙的意思。
矮几一侧,一只红泥小火炉上,一个陶制的坛子正坐在上面,炉子里的小火苗舔着坛子底部,坛子里微微冒着热气,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江南的花雕!果然是好酒!”房俊只是闻了闻味道,便辨别出这种黄酒的种类。
正堂里空无一人,李君羡请房俊落座,闻言笑道:“夏日里的冰镇葡萄酿,冬日里的温热花雕酒,俱是人间极品。二郎一看便是此道中人!”
说着,从矮几下拿出两只酒盏,提起坛子,将橙黄的冒着热气的酒水倒进一个铜酒壶里,然后才斟满酒盏。动作轻松写意,显然经常自斟自饮。
二人举起酒盏,轻轻一碰,喝了一口。
黄酒微热,入腹之后身心舒泰。
李君羡将酒盏放下,看着房俊,问道:“二郎前来,可是有事?”
房俊点头道:“有一事,想要拜托兄长。”
李君羡道:“但说无妨。”
房俊捏着酒盏,轻轻啜了一口,才缓缓说道:“小弟想要几个人的资料。”
闻言,李君羡沉吟不语。
房俊一开口,李君羡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必是要那些弹劾他的御史言官的黑材料,想要以此反击。可是这事儿不好办啊……
“兄长可是为难?”房俊见他一脸凝重,笑问道。
李君羡沉吟道:“按说,二郎你张口,愚兄本不应拒绝的。但是兹事体大,愚兄真不敢贸然应下。否则不但愚兄要担上天大的干系,便是二郎你,也无法置身事外。”
房俊明白。“百骑”虽然负责侦查长安治安,约束百官并刺探官员的私下往来,但到底不是“锦衣卫”,即便出现了侯君集谋逆案,李二陛下已然自信爆棚,不屑于暗中控制官员的?私。
房俊想要那些御史言官的材料,这就有点打破“百骑”的权限。此列一开,往后可就很容易成为常态,这不是李二陛下的初衷,他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所有官员的?私全都暴露在“百骑”的侦缉之下,满朝文武战战兢兢唯恐一时不慎便大祸临头,如何能对皇帝真心实意的鞠躬尽瘁?
这亦是李二陛下同明朝那些被文官架空毫无安全感的皇帝全然不同之处。
房俊便随意的笑笑,说道:“兄长可以去请示陛下,若是陛下不允,就当兄弟啥都没说。若是陛下应允……”
李君羡愣了一下,当即抱着胸脯保证:“便是那些鸡鸣狗盗之辈夜晚睡在那个小妾的房里,为兄也给你挖出来!”
房俊举杯示意:“多谢!”
李君羡也举杯,心里却是狐疑,陛下怎么可能答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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