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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物色 > 第380章 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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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去?”

    偌大的空间,宋栖棠竟清晰听见回音。

    米娜犹豫一会儿,“大小姐,保镖看到她了,我不确定是不是,不过看背影,很像。”

    所以宋栖棠没猜错,阮秀珠确实是活着,一直以某种她们不知道的状态隐藏。

    疑似阮秀珠的人今天如料出现在文化宫,可他们没近身接触过,因此无法确认其身份,可凭昔年照片的背影判断,八九不离十。

    闻言,宋栖棠心凉了一截。

    她坐办公室,身上穿着得体的小西装,可那份光鲜亮丽真的只是流于表面,当听见米娜的话,整个人的神态迅速颓靡,面颊蒙上死气沉沉的雾霭。

    想笑,笑容尚未蔓延唇边便化作苦涩。

    眼周附近滚烫而微痒。

    “夭夭还好吗?”她单手撑住自己的额头,哑声开口。

    之前无论许嘉恩或者米娜,都给她打过很多电话。

    她全都没接,并非在忙工作,只是不忍心接。

    害怕听见夭夭有任何不好,哪怕是她哇哇大哭的声音,都会牵扯得心脏发疼。

    她把夭夭当女儿养了近乎三年,利用她,等于在割自己肉。

    “夭夭受到惊吓,等会儿给您打电话,许小姐带她去吃东西了。”

    米娜语气沉沉,可能体察到宋栖棠此刻凄凉的情绪,默了默,还是只能无用地安慰,“大小姐,您想开点。”

    事到如今,也不能洒脱地说什么活着就好。

    站在宋栖棠的角度,阮秀珠真不如直接死了干脆。

    当年滨城那桩骇人听闻的爆炸案,她查过资料,伤亡很惨重。

    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促使阮秀珠铤而走险甚至帮着算计相依为命的亲人?

    好几条人命,但凡心地稍微宽和,都做不出这么残忍的事。

    宋栖棠缓缓平复情绪,抽了张纸巾盖眼皮,“除了受惊吓,夭夭有受伤吗?”

    “事先检查过陶艺室的门窗,夭夭没受伤,这一点您能放心。”

    宋栖棠眼下没心情强颜欢笑,“你好好照顾她,不能再出半点差错了,既然确定我婶婶活着,保护夭夭的人不能再疏忽。”

    米娜应了,又道:“大小姐,我们拍到的视频,您是现在看还是晚点看?”

    宋栖棠默不作声。

    脑子里漫散一片空白,很奇怪,好像这一刻再听见阮秀珠的名字感觉是陌生人了,心里的波澜完全不似刚才那么汹涌。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闭了闭眼,语速不疾不徐,“马上发给我。”

    挂断电话,宋栖棠忽然觉得外面的日光太灼目。

    这让她想起以前奥克兰的日子,关在不见天日的牢笼,连多感受一份阳光都显得奢侈。

    彼时,她希望自己余生能永远活在有日照的地方。

    可现在,她貌似得偿所愿,然而光线太亮了,亮到那些罪恶无所遁形。

    米娜的邮件很快发送到电子信箱。

    宋栖棠扣着鼠标的手指蜷紧,全身血液痉挛着涌向颅顶,涨得太阳穴像随时会爆筋。

    过了许久,她终于忍着异样点开邮件。

    陶艺室四周有监控,但死角拍不到。

    保镖在三楼平台拍到那个人鬼鬼祟祟的影子。

    春天了,依然穿得严实,从上到下包裹得似乎连风也透不进。

    只看了一眼,宋栖棠眼底瞬时溢出晶莹,下意识偏过头整理自己激荡的情绪。

    同一屋檐下生活二十多年,她不会连亲人都认错。

    居然……还真的活着。

    她急喘,肋骨因为倒抽气隐隐作痛,脑中像被人丢了颗巨型炸弹。

    肩膀处的衣料依稀出现湿痕,从一点点泅染一大块,地面映出她几不可见耸动的肩。

    原以为再不会有比那几年更冰冷残酷的日子了,可惜现实又给她狠狠一击。

    这样绝望而困惑的心境九年前曾经经历过。

    她如同一只折翼的鸟,好不容易能重新飞起来,另一双大手却残暴地再次拗断她的翅膀。

    回忆自己这三年所做的一切,宋栖棠最鲜明的感受是可笑。

    心心念念想为阮秀珠的死讨个公道,最后却沦为别人借刀杀人的工具。

    在她整日背负着痛苦、愧疚的岁月里,阮秀珠大概也偷偷笑话过她多次。

    宋栖棠关掉邮件,心底的暴戾拼命抑制也压不住,飞快抹掉脸上的泪水给米娜打电话,冷声交代,“阮秀珠还活着,你马上交代他们,把文化宫周边的闭路电视全仔细筛查一遍,她一个大活人总不可能凭空消失,尽最大努力把她找出来。”

    米娜听出她声音不对劲,“大小姐,夭夭吃完饭了,您要和她通话吗?”

    迁怒是人之常情,宋栖棠本来不太想答应,可夭夭的唤声已经穿透电磁波。

    “糖糖!”

    紧跟着,手机好像被转移给谁。

    宋栖棠抿唇,指腹不自觉滑向红键。

    就在即将抬起的那一刻,夭夭娇气的抱怨撞进耳廓。

    “糖糖,我被梁霄欺负了,他故意把我锁陶艺室!”

    “我明明没招惹他,为什么他要这么欺负我?糖糖,你要给我出气!”

    宋栖棠根根分明的羽睫浸透泪水。

    她也想问阮秀珠为什么。

    为什么相依为命多年,连真心都换不到?

    为什么过去为她倾力付出那么多,为她的肾源坐台,她到头来却骗自己骗得这么苦?

    宋栖棠喉头滚动,眼帘烫得发红,替自己不值到极点。

    “干嘛不说话?”夭夭小心翼翼询问,面对宋栖棠诡异的沉默,她本就灰败的心情更阴霾,弱弱道:“是不是我吵着你了?”

    宋栖棠的心猛然被蛰痛,忽然感到很歉疚。

    如今的夭夭对她,可不就是昔日的她对阮秀珠?

    处处谨小慎微,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阮秀珠生气。

    大人的恩怨跟小孩子没关系。

    不管怎么样,夭夭随她生活三年,她们已然融进彼此生命。

    “没事,工作太累。”宋栖棠低声解释,强笑,“梁霄欺负你,我记住了,下次帮你教训他。”

    “嗯!”夭夭甜甜一笑,忐忑立刻荡然无存,脆声说:“姨姨对我最好了。”

    宋栖棠呼吸一滞,五脏六腑仿佛碎裂的瓷器,裂开的罅隙渗透血丝,默然半晌,她自嘲,“哪里好了?我该向你道歉。”

    夭夭一头雾水,“为什么?”

    宋栖棠的瞳孔轻微颤动,“因为我没能保护好你。”

    还利用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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