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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没适应过亮光的眸子突然遇到强光照射,刺激得泪腺蠢蠢欲动。
阮秀珠下意识伸手挡住眼前,头往一侧迅速偏去。
在这个间隙,女人的靴子声不疾不徐响起,很沉稳,每一步如同踩在人心口。
阮秀珠的心脏怦怦跳,有那么一瞬,甚至想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眼睛已经习惯突如其来的光明,她却迟迟不敢收回手。
一声怅然的叹息轻飘飘回旋室内。
“我们快三年没见面了,好不容易共处一室,您不看看我?”
宋栖棠的笑声透着和煦暖意,“别来无恙,婶婶。”
最后两个字入耳,阮秀珠只觉无地自容,又狼狈又羞愧,眼泪夺眶而出。
脚步声再次悠游响起,这次,穿短靴的女人堪堪停在床边。
哪怕没看到本人,只看着那双名贵的靴子,阮秀珠也笃定对方今非昔比。
这么一想,反而多了份坦然,不再那么害怕。
她终于放下手,视线缓慢上移,衔接宋栖棠灵灿的眸。
这双眼睛一如往昔的漂亮,可惜,没了曾经的孺慕甚至是敬爱。
更像是冰冷的水晶珠。
“栖棠……”她开口,声音沙哑低弱得几乎听不见。
“原来婶婶还记得我名字?”宋栖棠挑眉,笑容恬美而愉悦,阴阳怪气地说:“真是受宠若惊,我还以为婶婶在外面快活这么久,不认识我了。”
每一个字犹如冰针扎穿阮秀珠耳膜。
她攥着手指,只仓皇看了宋栖棠一眼就低头,“你恨我,我知道。”
区区六个字之后,再无以为继。
多说一句都没办法。
昔年相依为命的亲人,走到今天形同陌路的地步,也确实让人唏嘘。
宋栖棠居高临下审视阮秀珠。
虽然过着不见光的日子,她穿得倒是不错,有过去贵太太那味儿了。
不过……人老了好多,眼下换上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神色,老态更加明显。
宋栖棠轻笑,坐到床沿,拿出自己的手机,“婶婶,其实不止我想你,还有她。”
阮秀珠心念一动,不明白她语焉不详的人是谁,不自主与夭夭划上等号。
夭夭……
想到夭夭,阮秀珠泪水掉更凶,嘴唇抖得厉害。
她远远的见过夭夭。
那小丫头不再是滨城敏感怯弱的模样,站宋栖棠身边时,活脱脱一只骄傲的孔雀,乖萌可爱,身上综合了父母所有的特点。
思维发散得漫无边际,所以宋栖棠把照片给她看的时候,她恍然着低眸。
可是,定睛看见那个面目全非的孩子,阮秀珠的心肝险些爆炸,吓得凄厉惨叫!
宋栖棠言笑晏晏,“你怕什么?”
“你不要怕。”
她似是不解地瞅着阮秀珠,继续举着手机对准后者,语调平平,“你还记得她是谁?她叫马雯,就住我们隔壁的小姑娘,喜欢扎羊角辫。”
闻言,阮秀珠浑身猛烈一颤,犹豫着再度朝手机看去,但很快又闭眼转过去。
她从不知道,被重度烧伤的人那么可怕……
宋栖棠自说自话,“雯雯以前最爱和夭夭玩,见到你,就叫你阮姥姥。”
“她的妈妈在那次爆炸中死了,至于她……”
顿了顿,宋栖棠笑颜消失,平淡的语气变得幽冷,“二级伤残,半边身体的手脚被截肢,还严重毁容了。”
“我那次在新都看见她,她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样,完全无法自理,看见我就哭着说‘宋姨,我好疼’,她的爸爸不到四十就满头白发,四处给人打工挣钱替她治病!”
阮秀珠瑟瑟发抖,脑中浮现自己这几年做的噩梦。
她当年眼睁睁看着他们放火,眼睁睁看着那栋大楼腾起滚滚浓烟……
但她真不知道他们会点燃液化气罐!
“别躲,你怕什么?”
眼见阮秀珠伸手捂自己耳朵,宋栖棠冷笑,陡然拽着她站起来,压抑多时的阴暗情绪轰然爆发。
“你怕看她不人不鬼的脸还是怕面对自己助纣为虐的事实?”
“五条人命!那是五个人!你们这帮丧心病狂的疯子怎么下得了手?啊?”
“居然还敢诈死把所有人骗得团团转?你怎么不真的去死?”
宋栖棠暴怒,不容抗拒拖着阮秀珠下床,一直快步走到光线最为明亮的客厅,强行把她推向一面镜子。
“你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我倒宁愿你死了,至少你死了,我还能对你保有些美好念想,你这么活着,我都替你感到可耻!”
尖利的骂声一遍遍袭击耳廓,阮秀珠被宋栖棠推得大力撞上镜子。
她脑海空白,从头到脚打着寒颤,心底忽而漫上冰冷潮水,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这情景,莫名熟悉。
多年前的某夜,她同样声嘶力竭斥责宋栖棠,把她打得遍体鳞伤。
镜面摇晃,她勉强站稳后,看到了好整以暇欣赏自己难堪的江宴行。
含泪的眼眸一霎那冷如冰雪,她飞快擦掉眼泪,恶狠狠瞪着他,切齿地质问,“你怎么在这里?”
“滚!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我们沦落到今天反目成仇全是因为你!你给我滚!”
阮秀珠对江宴行的恨意根深蒂固,否则当初不会觉察宋栖棠旧情难忘便配合何峥嵘诈死。
前几天还想只要能被原谅,自己能不计较一切。
可亲眼目睹他们穿一样的黑风衣现身,阮秀珠发现自己始终接受不了!
江宴行害死她丈夫、女儿,包括她夭折的外孙女!
没法儿共存,只能不死不休!
“三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江宴行漠然启唇,瞥向阮秀珠的眸光毫无温度,“背后捅刀倒玩得驾轻就熟。”
“还不都是你害得?”
阮秀珠愤怒地指着他,脸上的粉被泪痕冲出沟壑,“我再三警告你离开栖棠,你非得死缠烂打骗她移民,我也是逼于无奈才出此下策!”
“你不出现,我们的生活很平静,我怎么可能骗她?”
“这都怪你!”阮秀珠点点头,好似自己为所做的那些错事找到了最佳理由,“你不来宋家,宋家不会倒,我们一家人还能过着圆满的日子!”
江宴行冷漠嗤笑,不做任何的辩解。
宋栖棠定定看向振振有词的阮秀珠,眼眶忽而红了,疲惫的口吻充满痛心,“婶婶,你怎么变成今天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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