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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耀文摇摇头,拍了拍岑佩佩的手腕以示安抚,“我也希望我是在骗你,可惜,真不是。一个小时之前,我刚知道林百万和岑佩佩这两个名字,就在刚刚,我才确定岑佩佩就是你。
我得知林百万的事只是巧合,根本来不及去调查前因后果,我的人只从赌场打听到有人在做局,而且做局的人来头好像不小。”
或许是冼耀文的安抚起了作用,岑佩佩变得镇定了一点,脑子也恢复了一定的思考能力,“为什么我大哥会被人做局?”
“事出必有因,要么林百万惹到人,要么有人盯上了你们岑家的产业,你回忆回忆,之前有没有人上门提出过买你们岑家的白米生油行或杂货铺。”
“诚兴米行。”岑佩佩脱口而出,“诚兴米行找过我老豆,要买下我们岑记。”
“诚兴米行?”冼耀文想了想,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招牌,于是就问道:“这个米行很大吗?我怎么没见过它的招牌?”
“诚兴米行只批发,不开铺粜米,米的生意做得很大,我们岑记就是从诚兴籴泰国米。”
“老板叫什么?”
“我不知道,只知道经理叫张德荣。”岑佩佩说到张德荣这个名字,脸色微微一变,露出一副恨恶、嫌弃的表情,随后,嘴里念经般重复说道:“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佩佩,这??张德荣是不是打过你的主意?”
岑佩佩脸上的嫌弃再添三分,但嘴里磕巴地说道:“没,没有。”
啪!
冼耀文甩出一个巴掌扇到岑佩佩的脸上,满脸严肃地说道:“说实话,从现在开始我不是在跟你谈情说爱,而是想办法怎么救你们岑家。”
岑佩佩感受着脸上的火辣,满眼的不敢置信,脑子里一下子把其他东西全部清空,只记得自己被打了,瞬间怨女上身,脖子一梗,逆反地说道:“没有。”
啪!
“我让你说实话。”
“没有!”
啪!
第三记甩出,冼耀文发觉不对劲,岑佩佩脸上刚刚的愤懑和怨气都消失了。
冼耀文改扇为抚,在岑佩佩的脸颊上摩挲了几下,嘴里疼惜道:“疼不疼?”
“不,不疼。”岑佩佩心里叹了口气,她真希望冼耀文继续扇她,但这种要求哪里有脸说出口。
冼耀文手往上抬,在岑佩佩的头发上抚摸几下,然后挽起一捧,稍稍用力拉扯,嘴里呵斥道:“说,张德荣是不是打过你的主意?”
“是不是还打过?寐杪璧闹饕猓俊
“唔,嗯。”
“成功了?”
对这个问题,岑佩佩闭口不言,但冼耀文有自己的猜测,他倾向于岑佩佩她妈和张德荣有一腿,他的猜测基于当下家庭生活中男性对女性较普遍的家暴现象,有一个暴虐的父亲,还有一个逆来顺受的母亲,父亲动辄对妻女拳脚相向,可能还会有侮辱性极强的惩罚手段。
而家庭不和睦所波及她身上的不公平惩罚令她学会了自责,同时习惯了顺从。
源于幼年的思维和行为模式,内化进入潜意识,对成年以后的她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她作为一个售货员的好脾气可能不是职业素养,而是她习惯了容忍退让。
从岑佩佩的情况倒推她母亲的情况,一个生活在地狱中的小老婆,非常容易沦陷于一个“温柔”男人的怀抱,当这个男人提出一个过分的要求,一直习惯于逆来顺受的岑母有非常大的可能性会答应。
“你长得像谁?你老豆还是你妈妈?”冼耀文又扯一下头发问道。
岑佩佩的思维陷入了冼耀文的节奏,嘴里机械地回复:“我长得像妈妈。”
“你和你老豆亲不亲?”
岑佩佩犹豫了一下,说道:“不亲。”
“和林百万亲不亲?”
“不亲。”
岑佩佩回答得非常坚决。
冼耀文松开揪住岑佩佩头发的手,顺势在她脸颊上拍了几下,随即又改成抚摸,“既然不亲,林百万的事你就别管了,是死是活由他去
“不行,岑家的家当不能让他输光。”岑佩佩仰头看着冼耀文的双眼,满怀希冀地说道:“你能不能陪我去赌档?”
“我可以陪你去,但你觉得过去除了可能让你陷入危险,还能做点什么?劝林百万别赌了?”冼耀文摇摇头,“赌鬼一坐到赌桌上就不容易听人劝,特别是已经输了不少的时候,我不看好你能劝住他。”
“我还是要去,我妈妈和我都要吃饭。”
冼耀文从岑佩佩眼里看到一丝执拗,大概就算他不陪着,她依然会去。
“好吧,我的冼岑佩佩女士,我在这里等你,你进去交代受一点,如果你是在担心岑家的资产,我觉得没这个必要,别忘了你是女儿。”冼耀文轻抚着岑佩佩的后背,轻声劝慰,“我前面已经说了,不用为你和你妈的生活担心,一切有我。”
不等岑佩佩有所反应,冼耀文就把顾葆章叫到身前,让他扶着岑佩佩先回车里。
来到过道,点上雪茄吸了几口,冼耀文才冲阿叶幽幽地说道:“放高利贷的是赌场的人?”
“是。”
“肥仔坤在不在这里?”
“不在。”
“看场子的总在吧?”
不等阿叶回答,一个短小精悍的人已经来到几人身前,朝冼耀文打量一眼,便对阿叶说道:“阿叶,这位先生是?”
阿叶不答,而是给冼耀文介绍起对方,“冼生,这位是黑仔亮亮哥,这里的看场。”
冼耀文看向黑仔亮,说道:“亮哥是吧,向你打听一下,诚兴米行的张德荣在不在?”
黑仔亮闻言,迟疑了一会才说道:“在。”
“麻烦亮哥带个路或把张生请过来,我想跟他聊两句。”
再次迟疑,黑仔亮寻思了一会,才做出请的手势。
跟着黑仔亮来到一间办公室,冼耀文看见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坐在一个男人的身上,旗袍的盘扣洞开,上面挂着一只男人的手。
男人听到了有人进办公室的动静,也转头看了一眼,但依然大大方方地我行我素,自己吃肉,也不忘给旁人留点汤。
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一张三十七八带着淫笑的脸,西装笔挺,非常符合冼耀文认知中的当下职业经理人的刻板印象。
不等黑仔亮介绍,冼耀文就径直走到张德荣所坐的椅子前,轻笑道:“张生好雅兴,好涵养,要是张生早生1700年,就轮不到诸葛亮坐在城楼上弹空城计了。”
“死爸仔,你谁啊?”张德荣?了冼耀文一眼,说道。
冼耀文手伸进西服里,掏出一支黑色钢笔,一边旋笔帽,一边笑着说道:“张生真有学问,一张嘴就出一个上联,你出死爸仔,我就对扑领姆好了,不知道我对的工不工整?”
说着,冼耀文已经旋好笔帽,放进西服外兜里,手握着钢笔,往前一扑,一扎,钢笔扎穿张德荣的左脸颊,笔尖穿过因说话而开启的上下牙床,一头钻进给脏话翘舌的舌尖。
“啊……”
女人的惊呼声。
“啊……”
张德荣吃痛的呼喊。
“嘘嘘嘘。”冼耀文把食指竖在嘴边嘘声道:“没事的,没事的,钢笔很干净,只是有点疼,不会感染,养五六天伤口就能愈合,放心,不会留下疤痕。”
“真狠。”
“这么狠。”
刚刚反应过来的黑仔亮和阿叶先后感叹。
随即,黑仔亮走上前冲冼耀文说道:“冼生,这里是坤哥的场子,你这样做,太不给坤哥面子,我没法向坤哥交代。”
冼耀文转脸冲黑仔亮微笑道:“我这人向来讲道理,不会让亮哥你为难,肥仔坤那里,我会给他一个交代。”
“干。”黑仔亮心中暗骂,他此刻觉得“亮哥”这个称呼非常别扭。
“亮哥你也听到了,张生开口第一句就把我老豆弄死了,我老豆可是正年富力强,挑着两三百斤的担子能日行几十里路。”说着,冼耀文又转脸看向张德荣,“张生,杀父之仇我只是扎穿你的脸,不过分吧?”
“蒲你……啊!”
“张生,说话还是文明一点,都能看见血丝了,再按一次,我就不能保证不留疤了。”冼耀文把刚刚往里按了将近半公分的钢笔往外拔了一点,令肌肤和钢笔紧紧贴合,防止出血。
见张德荣不敢再哔哔,冼耀文把夹在手指间的雪茄送进嘴里吸上一口,随后慢条斯理地说道:“张生,我不清楚你背后站着谁,也不清楚你们为什么要算计岑家,这不关我的事。张生你把岑大牛的小老婆睡了,这也不关我的事。
但你打佩佩的主意,就关我的事了,她是我相中的大姨太,我们两个两情相悦,择日她就会入我家门。
本来不知者不罪,我过来就是想给张生你打声招呼,你做局算计岑家的家业也好,算计林百万拿他大妈小妈抵债也罢,只要不把佩佩捎上,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
谁知道张生你……”
冼耀文摆了摆手,“算了,不说了,过程是变复杂了一点,好在我想说的也已经说了,张生,实在抱歉,打搅了你的好事,改日我做东摆一桌向张生致歉,今日就不多叨扰了,告辞,不用送。”
言罢,冼耀文从兜里掏出手绢擦拭一下双手,又整理一下衣冠,待一切妥帖,他才冲黑仔亮说道:“亮哥,打搅了,先走。请放心,事情我会处理好,不会让你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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