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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牵着马,目光穿过雨雾蒙蒙,打量着这个被群山包围的城池。
因着此地偏僻,少有行商坐贾,酒馆、客栈少些也不是不能理解,可仅剩的几家也是大白日里大门紧闭、俨然一副拒不接客的模样,就有些古怪了。不仅如此,连大街之上的商铺也家家户户都关着门,百姓住宅更是门窗紧锁,与南下以来所经城镇的繁荣和乐之象截然相反……大半日下来,展昭除了婺州城城门口碰上的那个守卫,再没瞧见第二个活人,大街上竟是连个乞丐都无。
雨声隆隆,可城中寂静。
若不是展昭心知这会儿乌云密布瞧着昏暗,其实才刚刚申时,瞧着这街巷空空之象真要以为自己三更半夜出行了。
这婺州城未免太古怪了些。
虽说是雨天,难不成这婺州城的人都不用出行,都不用做买卖的?且他入城之时未曾听到丝毫收拾东西匆匆关门回屋的声音,街上干干净净连个被风吹动的竹筐都无,可见早在他来之前,这城内就是这般寂静了。
总归不是所有人都在这大雨天里外出了罢?
展昭在雨中站了片刻,弄不清自己已经走过几条街,雨水顺着斗笠与蓑衣滑下,他的黑靴早就从外到内湿得彻底,这会儿踩在青石板地面上还能滋出水来。
还是说城内不欢迎外来人?前头跑走的城门守卫对他这个外来人可没有驱赶之意,也不是惧怕与外来往的模样。
那么,是因为他所提起的……白府?
展昭又走了半柱香,在一家客栈前停下,这是他途径的第三家客栈。他的目光落在木门前挂着的木牌上,倒是一个普通的木牌,长条状,上下俱是尖角,涂了暗红的漆,中间刻了一个符。展昭已经不是第一次瞧见了,几乎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这木牌,十户里也偶然才能见一户没有这木牌。他上前细看,那阴刻的符像是图标又像是字,左边瞧着像是延伸的树杈,右边则像是方天戟的顶部小说
他摸着下巴想了半晌,隐约想起这似是篆体的写法,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字。
只是他未曾学过篆体,这一时半会儿的也认不出是何字。
展昭身后的马发出哼哧的声音,好似在催促展昭。他未有回头,伸手敲了敲客栈的门,朗声道:“掌柜的可在?”
温润的嗓音在空荡荡的街道上传开,像是白水注入瓷杯,乍有回响,紧接着就被雨声淹没。
展昭又敲了敲门,咚咚作响的木板始终得不到半丝回应。
“掌柜的,可否住店?”他又道。
无人应答。
展昭这才回头去瞧自己那匹枣骝色的大马,像是叹息了一声,“如今只得去叨扰白兄了。”借居友人宅邸倒是展昭从未有过的,早年行走江湖做惯了独行侠,自然没那空闲去江湖结识的好友府上拜访一番。仔细说来在白玉堂之前,他故交不少,却鲜有与白玉堂这般深交了。
展昭思来想去,还是牵着马沿着街道往前走。
无论如何,也得先知晓白府到底位于偌大的婺州城的什么位置,总不能像是瞎猫一样胡乱转悠罢?
婺州城瞧着是座偏僻的城池,但到底是一州主城,比不上松江府、江宁府,但也算不上小,展昭初来乍到,要绕着里里外外走一圈,从街巷之中寻那白府恐怕要费不少时辰。且他心中那抹隐忧始终未散,这会儿不免生了几分悔意,不该叫那城门守卫跑了的。
一人一马在空荡的街道上好似胡乱转悠地走着。
这白府不好寻,官府总归是好寻的,先头跑掉的城门守卫必然是朝着府衙去了,由此来看街上虽然无一百姓,官府的人还是在的。
展昭的身影顺着街角拐了个弯,半分未有察觉他身后的各家各户正缓缓地、悄悄地开了一条缝,一双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透过缝隙端详审视着突然到来的外乡人,他们相互之间并无交流,又无声无息地合上了门缝与窗缝。
拐弯的展昭在街巷上顿住了脚步。
非是他找见了府衙,而是他路过了一家开着门的铺子。
门前倒是没有挂着那个木牌了,而是挂着葫芦,可见是家药铺。大门确是敞开着,但不如说是倒在一旁,木板做得门上还扎着一把斧子,至于妙手回春的匾额早就摔落在地,裂成好几块,也不知曾经历何等遭遇,光是瞧着都觉得有几分心惊胆战。
展昭未加思索便轻身跃了进去。
铺子厅堂狼藉,柜子、瓶子东倒西歪,碎的碎、坏的坏,装了药材的大柜子空空的,每个小柜子都被扔在地上,草药散了一地,也不知遭了多少人踩踏,无论名贵与否都无一例外。
展昭在厅堂偏左的地方瞧见了地板上的一大滩黑色污迹,墙上、木头家具上也有好几小滩,早已经干了。他用手指抹了抹,从这些发黑的污迹粉末中辨别出并不清晰的铁腥味。
他的面色微沉。
展昭起身往屋子里走,手刚掀开帘子就有成群结队的苍蝇飞了起来。他吃了一惊,只见被他惊动的苍蝇群在大堂里来回飞动着,黑压压的一大坨,嗡嗡的声音头皮发麻。展昭环视一周,却发现掀了厅堂的帘子往后除了向上的楼梯,竟了五双瞪大的眼睛。
他们仰躺在地,瞪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好似在控诉这天瞎了眼、这命聋了耳,叫他们遭此大难、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
便是展昭闭上眼也能清晰地在脑海里映出这五双眼睛。展昭稳了稳心绪,郑重地将手捂住老人的眼睛。
“此事……”展昭轻声说了两字,再没有说下去,往后的话语究竟是什么无人可知,便一并没于磅礴大雨之中。
只是斗笠下的眉眼既清且柔,沉静而坚定。
老人的眼睛,终归是在他的手掌下闭上了。
展昭提着巨阙起身,却听被他留在前一条街的马发出高高地一声嘶鸣,嘶哑而凶猛,如若森山老林里的野兽在与敌对峙,在威慑于人。
紧接着他听见众多的脚步声齐齐地包围而来。
人数约莫也就二三十,算不得整齐,步伐有些虚浮,但都是或年轻或年壮的汉子,呼吸褪去了起先躲避时的谨慎与小心,开始大口喘气,可见飞快跑动非是往常的行径因而体力跟不上,恐怕种庄稼的老汉都比不上。
但是展昭依旧是缓慢而谨慎地解开了巨阙上绑着的黑布。
他耳尖微动,轻轻一侧头,一只利箭从他发丝边角擦过,深深插在木门上,箭尾微微摇晃。展昭目光扫过,脚底借力一跃,一手抱一具尸首,飞快地撞进屋子里头去。紧随着是连续九声响,一排箭扎在他起先站着的位置。
展昭眼底闪烁,从那没有箭羽、瞧着才六寸左右的箭矢,寻常箭矢越有两尺,便是弩用箭矢也有一尺六寸左右,可这六寸长说是暗器太长、说是箭矢太短的东西由铁打造,来的速度可比他想象中要快得多,也精准得多。
且这射手射箭时几乎没有考虑展昭的移动对他准头的影响,大雨磅礴却只管射箭,这作风不似弓手,而似弩手。
展昭那瞬间只想到一个东西。
元戎弩。
魏氏春秋诸葛亮传曾载一物:以铁为矢,矢长八寸,一弩十矢俱发,名曰“元戎弩”,又或者说,诸葛连弩。
展昭靠坐在厅堂门上,侧着头向雨中看。
诸葛连弩虽说在史书上赫赫有名,但图纸早已失传,将近七百年过去,根本找不到此物的制作手法,倒是传闻蜀中唐门对此有所研究。今日这弩手又是哪里弄来的连弩,从威力与准头上来看绝不逊于史书所载。
来者……又或者说从他拐入街巷就开始瞧瞧跟踪他的这二三十人究竟是何人?
展昭的目光落在供着审
大雨掩盖了不少痕迹,包括暗中射箭之人的位置,但从他的感觉来看此人离这条街、这家医馆不远,只是借了包抄的人数不少作为掩护,又有比展昭更熟悉地势的优势叫展昭一时无从察觉。
可那射手与这院子的距离决不会超过百步。
展昭盯着外头剩下的三具尸首,是两个孩子和那年轻妇人。他背倚着门,外头风雨大作,落在黑瓦屋檐和青石地板上的声音极为动听,可这样一个雨日混着尸臭与血腥气却叫人抑郁不堪。
他又蹿出了门,几乎是他闪现的同时,连弩响起,几发箭矢破空而来。
展昭耳力出众,自是轻松躲避,像是轻快的燕子,难以捕捉,笨重的蓑衣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
许是猜到展昭是为那三具尸首而来,见连着四五发都射不中展昭,剩下的五发通通朝着尸首而去,展昭眉梢不动,甚至头也没抬。
一道震耳欲聋的惊雷响起,他像是霎时消失在雨里,那五支铁打的箭矢都被削断掉落在地,没能挨到尸首一点儿边际。几乎是同时,本来举着朴刀小心翼翼包抄两条街道的人都吓住了,因为那个据他们本有将近百步远的人像是鬼魅一般一晃就到了面前,斗笠下是何神色谁也不曾瞧见,唯有连弩被抢走,而黑沉沉的古剑抵住了摆弄连弩的人的脖颈,在闪电下隐隐藏着不动声色的杀机。
一时之间,无人敢动。
展昭的目光扫过这些雨中行进为了不露痕迹连蓑衣都不穿的人,二三十人,准确的说,二十八人,都穿着统一的服饰。这些人,拿着朴刀,用着连弩,实则一点武艺也无,非是刺客杀手也非是江湖人。恰恰相反,他们穿着的是官府统一发的官服,他们是官兵、衙役,是官府的人。
展昭想着那个跑走的城门守卫,心知是那守卫通风报信去引来这些人的跟踪与包抄。
但为何要如此?
展昭压着心底的迷惑,微微抬起头,与他那把古剑巨阙一般黑沉的眼眸极为平静。他将弩手的脸转向医馆的方向,药铺“妙手回春”的匾额砸了,这医馆“济世堂”的匾额倒还挂着,而那下面还有三具尸首;与这强硬的动作不同,他的声线比文弱书生还要温和知礼,“敢问一句这位官爷,济世堂一家五口为何而死,你们可知?”他微笑着,是那个温润慈悲的君子也是杀人不眨眼的侠客小】
【说】
雨声哗啦啦地更响了些。
二十八个汉子都屏住了呼吸,脸色吓得青白,哆嗦着唇,无一言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十一太忙了,节后回来第一天就发炎变成感冒感冒变成高烧。
感觉自己已经烧得质壁分离。
坚强的爬上来发更新哈哈哈快爱我。
不过我不行了,我去躺着了,小天使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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