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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栈里静了几分。
展昭没应话,白玉堂自然没有下一句。
好似呼吸间,又好似经年岁月,二人衣衫头发上的水珠滴落在地,清晰地发出啪嗒一声。
滚烫的心思好似在昏暗中随这句又轻佻又郑重的话露了几分端倪,生出几分无端的旖旎,让人不忍细想,又禁不住去细想……未有人答话,这寂静又被微弱但清晰的声响打断。
白玉堂且收回了目光,也收起了那笑,仿佛心不在焉地在昏暗中偷觑着展昭的面容,又一下一下地用指尖敲打着桌面笑道:“展昭,你可要问?”
这话像是在问,这浑水展昭可是要淌,这贼船展昭可是要上。
展昭的声音来的很快,四字低语,坚若磐石,“洗耳恭听。”
白玉堂眉毛抬了一下,像是愉悦地笑,口中却是不紧不慢地嗤了半句:“你这贼猫……”分明答非所问,可白玉堂眸子却明亮得很。
他是问展昭要不要问,展昭却答他说便听。他且等他问,他且等他说,也不知两个聪明人是在执拗些什么好笑脾气。
“那十岁孩童是唐门老门主的孩子?”展昭终是温声问。
“展大人远在千里之外,也能未卜先知了?”白玉堂泰然自若地说胡话
“闻说唐门老门主前些日子去世,展大人入蜀就是为查此案。”展昭和和气气地说,“又闻说声名显赫的蜀中唐门在巴不在蜀,神秘的唐家堡便在渝州璧山县内。”
白玉堂唇角一挑,凑近了几分,眯着眼笑,“不愧是随包公断案抓人的展大人,消息果然灵通,还闻说了什么,一并说来听听?”
热乎乎的呵气扑面而来,展昭不为所动,眼皮都不抬就道:“还闻说老门主的儿子如今不过十岁,唐门后继无人,只怕要生乱……”
白玉堂坐正了身,装模作样地给展昭鼓了鼓掌,“展大人明察秋毫、窥斑知豹,白爷佩服。”
展昭斜眼瞧他,温润的眉眼仿佛在问:白爷玩兴可过了?
许是见展昭实在配合叫白五爷满意,又许是谈起正事白五爷也就当真收了玩兴,他敲着桌面慢条斯理地问道:“你打哪儿听来唐门之事?”
“一入渝州城门便在酒楼听着了,想是满渝州城的江湖人都知晓。”展昭答了半句又晃过神,“听你之意,莫不是此事尚未传开?”
“倒不是未传开,渝州这么么点大的地方,又聚了大半个江湖的人,口口相传能瞒过谁,只不过唐门自欺欺人、尚未发丧罢了。”白玉堂微微点头,想了想又道,“如你所说,唐门老门主的儿子今儿满打满算十岁,便是他天资聪颖,哪个肯教他这小娃娃统领门派,更别说唐门在江湖上与寻常门派又是不同。”
“从何说起?”展昭早年独行侠做惯了,性情温厚不假,也少有掺合江湖门派里的弯弯道道,说江湖上的武功路数或是武功高强、侠肝义胆的豪侠之辈他还能侃侃而谈,要说门派和门下弟子恩怨纠葛他可真是两眼摸黑。
不过他自是瞧得出白玉堂有心卖弄,他自得配合虚心请教了。
白玉堂瞧了展昭一眼,像是在说:小子上道!
他笑了一笑,托着茶盏道:“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门,白爷想是不必从这儿说起罢?”
“那是不必。”展昭轻咳一声,笑说,倘使他这也不知道,这南侠的名头只怕真是白捡来的,虽说本也是江湖中人所赠的绰号。
“可还是得从这儿说起。”白玉堂故意道。
展昭去扶茶盏的手一顿,心知他这白兄得了几分好颜色又开起染坊来了,要是旁人早翻脸了,便是忍他让他也要说教几句,可展昭仍是耐着性子、气定神闲地配合:“想是展某所知甚少,连白五爷这般大方的人也看不过眼了,白兄且说,展某听着。”
分明谦逊平和的用词,怎么听都有几分指他戏弄人的脾气。
还是展昭有趣,也经得起玩笑,只会堵上门来还招。
白玉堂得意得眉梢都掀了起来,“五宗十三派无甚可说,要说自是那八十一门,你既要问,白爷且考考你,何为门,何为派。”
“白兄这江湖先生考题出早了。”展昭老神在在地说,“门派门派,寻常一门功法路数,或拳或掌、刀枪棍棒,只需别具一格便可立门,数门相近功法兼而习之,便称作派。”在往上的庞然大物便是宗,武功秘籍,千百年来习武俊才呕心沥血所创,每一门流传千古的功法都是独一无二,更何况数门合一,因而功法数不胜数的少林便在江湖享有天下武功出少林的声誉。
展昭侧头,笑问:“敢问先生,学生答得可对?”
白玉堂装模作样地点头,先是夸赞,转眼又是故意考校:“好极,孺子可教,那爷再再考你……唐门如何?”
“唐门……”展昭这回是认真思虑了一会。
唐门在江湖上算是个特立独行的门派,门人弟子行事诡谲、行为飘忽不说,又各个钻研暗器、机关与毒药,他们不爱与江湖人士往来,甚至不怎么在江湖上走动,轻功形影无踪又是出了名的逮不着痕迹,江湖人无人不知唐门,却也无人知晓唐门。
有人说唐门弟子精通暗杀之术,是江湖上拿钱买命、不重侠义的一群杀手刺客;也有人说唐门始祖传有毒经在世,统率百毒,实乃邪门歪道;更有人说唐门弟子心思难辨,但凡行走江湖的唐门弟子都不遵江湖道义、也不重世俗礼法,仗着唐门三绝飞扬跋扈、遇事从不按常理出牌,实在叫人琢磨不底细,韩沉又不是不认得白玉堂。
“……”
夜里更静了些,白玉堂不答话,这寂静更为明显。
白玉堂起了身,走到窗边望了一眼哗啦啦的大雨。再过去一些能瞧见先头他举着油纸伞所立的桥还有那条城内小河,河上还有江南常见的那种乌篷小船,不知何时这渝州城内也有了。
他才道:“因我入蜀原非是为了寻他韩沉,只是路途之中得知他也在此罢了。”
“是书信那日得知。”展昭仍坐在桌边,口中笃定。
展昭这话没头没尾,听着有些稀里糊涂,可白玉堂听得明白。
“……去信于你之前,尚且犹豫。”白玉堂一翻身坐在窗沿上,侧过头瞧展昭,眉目里的笑意竟是褪去了往日的狠戾凶煞,透出几分罕见的人畜无害的飒爽来,若是被人瞧见可真是要瞎了满江湖人的眼,“不知如何与咱们重诺的展大人说失约一事,”他笑得一派轻松,“幸亏路上得知韩沉在蜀中,他嘴刁,这美酒佳肴想是少不了要替他寻上一寻,也在展大人这头有了说法。”
他是来巴蜀的路上给展昭去信的,可在那之前未有提起。等他路上意外得了韩沉消息,这才同展昭说是寻蜀地的美酒佳肴去了。
“白兄。”
这声低唤像是叹息,又将窗沿上那人那些没个正形的话摁回了肚子里去。
“白兄倘使不便,不说……”展昭说。
“贼猫,”白玉堂笑,又拦了展昭的话,他靠在窗上,分明吊儿郎当,可又没有半分敷衍之意,“你人都跑这来了,还指望白爷在你眼皮子底下能瞒你什么?也不知那赵祯是不是成心给白爷添堵,才刻意让你奉旨来了这渝州城,还是老天爷和白爷我过不去。”他顿了一下,话虽说的又是嘲又是讽的,可挑着眉,俊秀华美的容颜笑得比天上仙人怕是还快活些,“你便是不问,爷还是要说。早跟你提点了,白爷这艘贼船今儿你是下不去了。”
展昭闻言神色间原是无奈,可却是看着白玉堂笑了一下,“白五爷这艘船只怕早晚要翻。”
“那正好。”白玉堂一本正经道,“白五爷不通水性,正巧缺你这见水就沉的猫儿路上作伴,这才叫同舟共济、患难与共。”字字句句那可叫一个理直气壮。
好在展昭也不是头一回被白玉堂城墙厚的面皮所惊,也算得上淡然自若地笑语接话道:“翻船之前,展某且得听听白五爷将船开进哪条沟里去了,好叫展某沉个明白。”
“好说。”白玉堂点头,手一扬,原来握在手里那条干净的手巾便甩到桌上。
他冲展昭勾勾手。
展昭神色微动,尚未犹疑,已经提着剑走上前。
这两步可入了白玉堂的套,白玉堂不怀好意地一笑,展昭心道不好。果不其然这一同时白玉堂一把拽住展昭手腕。
“……”展昭手劲下意识地一紧一泄,任由白玉堂扣着他脉门一扯。
他心中尚且哭笑不得,显然白玉堂这混世魔王少了正事,那玩兴当真是一刻也歇不得。二人已然又落如雨中,穿过巴山夜雨一眨眼就轻身落入小河旁停靠的的乌篷小船里。船家自是不在的,这乌篷小船在城内小河道来往,船家夜里自然是回家去了。只是二人衣衫还未干,这一转头又被瓢泼大雨淋了个透心凉。
他二人并肩而坐。
船外风雨大作,船内静谧无声。
“白爷千里迢迢入蜀且与你失约,是为寻一人。”
船内轻语,被雨幕遮掩听不清晰。
“想是你猜得着,我寻他是为兄长旧年之事,是为那顶着兄长面目却不知根底之人一事,也是为半支秃笔幕后究竟何人一事。此人我早年从嫂子口中得知,乃是我兄长旧友,本事极大,指掌可算天下,双眼能窥天机。”
“说来白爷原是不信世上这般玄乎的本事,不过他与兄长曾有救命之恩,白爷便当信我大哥一回。”
“此人算天算地,世间之事皆在他眼,当年一看我兄长那极有福气的仙人面相却口吐鲜血,直道天意可恨。”
闻言展昭侧目,白玉堂却垂眉而笑,仿佛从展昭欲言又止的神色中瞧出了他的疑惑。
他寻此等高人,缘何要遮遮掩掩瞒着展昭,莫不是当展昭会取笑他不成?
白玉堂半晌未言,俊秀容颜仍是张扬肆意的笑容,“我寻他,可却不愿他与你有干系。”
“……缘何?”展昭低声,却仿佛冥冥之中已然知晓了答案。
二人坐在船里晃荡,好似在等瓢泼大雨翻了这小小的乌篷船。
夜愈深,雨声动听。
“传闻此人生来便批得一命数。”
“天煞孤星,长命百岁
“与他命中牵扯之人注定有生死劫难,展昭,白爷自是不信命的。”
但不能拿你赌。
我又!回来了!了!
上一章有修改,记得看哟虽然也没改多少。
因为我把本来的半章越写越长,就放到这章了,嗯。
我们的白五爷小可爱当然不是忌讳昭昭知道什么,他是另有顾忌。
啧,最是深情人不知。
啊,今天也爱五爷
啊我终于写到云先生的设定了,太不容易了!一直在各种剧情线里打酱油的云先生,今天也是个酱油党呢
啊!
啊!!
云先生:别人算命的都怕泄漏天机短命,我不一样,我命不好,怎么算都长命百岁。
众人:……???
阿洛:你短的都是别人的命!
众人:他不是病秧子吗?!
云先生拖着病体微微一笑。
对了,想起一件事,那个群啊……如果你们想加的话,就,七-六-二-二-五-三-八-五。不知道会不会被吞,被吞就随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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