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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7 章 第十二回 大漠谣,山有仙神水有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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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既白,曦光从远至近洒落在低矮的屋檐上。

    院落里几只鸟雀歪着头一蹦一跳地从墙头飞过,又大着胆子在马厩里一啄一饮

    屋内的烛火早旧燃尽,忽而听人声低语,告辞而去。门声吱呀响,鸟雀也扑腾着翅膀高飞而起。在它们黑豆般的小眼睛里,两个又高又瘦的年轻人浴着晨光,顺着街巷离去。晨风将他们的大氅宽袖吹起,倘使有人在这时拉开门窗一瞧,定要感慨侠客洒脱、好似仙人风度,却教人间风月如尘土。

    可二人眉宇间却微微蹙着,皆不言语,仿佛各心怀几分心思愁绪。

    白玉堂远远看见炊烟升起,是一家早点铺子在卖包子大饼,热气蒸腾,香味扑鼻。他也不必与展昭多言,身形一晃便上前去。展昭未有抬眉,只抱着剑在墙边静立片刻。

    再晃回神,一只瘦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便举着油纸裹好的包子,平平搁在展昭面前。

    展昭眉梢不动,只单手接过,温声笑问:“素的荤的?”

    “素的。”白玉堂道,另一手握着长刀之余,还有闲捏着个包子往嘴里塞,“怎的,馋嘴猫儿没了油腥味,便不如意了?”

    二人一并捧着个包子,拎着刀剑,晃晃悠悠地从尚且空荡的街巷缓步穿行,半点形象也是不顾,远远望去,确是减了两分公子谪仙气度,也在这府州城的胡同里添了几许人间烟火气。

    “……昨夜鬼城西姥一事,白兄几番若有所思,可是另有见解?”既是吃饱喝足,展昭便出言问道。

    白玉堂略一扬眉,反问道:“你信那劳什子鬼城西姥?”

    “婺州桃山,犹如昨日。”展昭道。

    白玉堂一笑,那双锋利又俊美的眉眼好似在深秋寒冬的晨雾里开出了春日百花的风情,可更快的,这一笑化作一个轻巧的哂笑。他望向街巷远处的萧瑟风景,沉声敛眉道:“可西姥之说,确是早就有之。”

    展昭目露诧异,只侧头瞧着白玉堂不语,不知素来厌恨装神扮鬼、弄虚作假的白五爷怎会说出这种笃定鬼怪奇谈之语。

    一夜马商之言,犹在耳畔。

    马商乃是江南一带的人,原是做瓷器营生;因亲朋之故,将瓷器卖于西域邻国,发觉有利可图,便与旁的商客一并来往戍边;后又因关外膘肥马壮,眼红其中暴利,去时卖瓷器,想着回时卖马匹,一来一去便不得亏了,因而插了一手,成了个半路出家的马商。可他不知马匹买卖不同寻常,也是他运气好,这头一回就弄来十数匹西域宝驹,却不想乐极生悲,这扎眼的宝驹叫一伙马贼瞧上了,方才有了今日之难。同行之人皆遭马贼屠戮,自己也被马贼威胁,带贼入宋。

    不过他来往大漠并非头回,亲朋早就将大漠之中的稀奇传说、古怪忌讳都与他一一言明,连胡语都学了不少。

    他先是说,那长安城死的疯汉口中念叨的不是胡语。

    “大漠里出入的人都要学些旁的,胡语,又或是……”马商顿了顿,像是不知如何形容,“一些黑话、行话……春点云云,免得惹了忌讳而不自知。他那日口中喃喃的,便传是鬼城之言。”

    “他是鬼城叛民,他口中高喊的,正是祈求西姥原谅。”

    马商冷不丁打了个寒噤,终于将他多年来见闻一一吐露。

    传闻,早几十年前,大漠里常有一群行迹古怪的人出没。

    无人知晓他们从何处来,仿佛本就生于大漠、长于黄沙。他们在那寸草不生、飞沙走石的沙海里迎着浑圆炙热的太阳现身,背负白纱于寂静的漫天黄沙之中穿行,像是不知死活的鬼魅傀儡,又像是虔诚的神明信徒。

    “……他们身怀异宝、言行举止怪异,口中拜奉西姥,自称鬼城仙民。”也正是这些人带来了广袤大漠之中鬼城与西姥的传说。

    马商心胆俱丧,谈及此事几次浑身哆嗦,仿佛随时要眼皮一翻昏厥过去,因而断断续续地说了一整夜。

    在鬼城仙民的口中,西姥雍容华贵、神力通天,掌长生不老之术;其寿数不知几何,却一头白发,白日面若少女仙子、夜晚化身恶鬼老妇;拜其座下,亦是半鬼半仙,若能得赏异宝,修成正果,必能与天同寿。

    可这群神神叨叨的鬼城仙民焉能轻易哄骗大漠里出入的人,那是驾着驮马、晃着风铃走过一望无际的荒芜沙漠的商队;那是来往诸国边境,狡猾精明、胆气可贵的商客;那是抢财掠货、杀人如麻的悍匪马贼;那是在天险之地搭起沙漠堡垒的部族……大漠沙海这不毛之地有多险恶,这里的人便有多坚韧可怕。

    终于,有人对身怀异宝的鬼城仙民动了心思。

    那时如何,今日众说纷纭,究竟是谁先起头对鬼城仙民见财起意,杀人夺宝,已无人知晓。到此为止,这不过是一个沙漠之中再寻常不过的往事,显露的无非是人心险恶、利令智昏。

    可所有人真正畏惧的开始在于……鬼城仙民死后,尸首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一?g黑沙,随风而去。

    杀人者大骇得糊涂,他失笑,“府州城确该有城隍庙,可这却不是。”他这会儿无意考校戏弄展昭,便自己接着话道,“玄天上帝庙。”

    展昭虽不比白玉堂过目不忘,远远一眼便能辨出各家庙院宫祠的区别,可话到此也明白过来,“北极四圣?真武大帝?”他对这道家鬼神之说,不过略有涉猎,确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如今能脱口而出,却是因先帝真宗天书封祀一事。真宗非说轩辕黄帝为赵氏始祖,又凭空捏出个赵玄朗来,便下旨将玄武改作真武,以避圣祖之讳。展昭儿时翻阅其父书房典籍,自是一一问询不解之处,展父私下亦有机会叹气真宗荒唐。

    “好极。”听展昭这两句,白玉堂竟是拍手笑道,“你既知真武大帝,那便好说。”

    白玉堂放缓了声,与展昭跃下屋檐,“圣人言,子不语怪力乱神。我虽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不过是瞧不惯弄虚作假之辈,可山有仙神、水有龙,东南西北镇四象,却不必问之可信与否,总归是你我肉眼凡胎不可见不可知,无从谈起罢了。”他与展昭慢行与街道,不知想起什么,忽而微微一笑,“可还记得婺州桃山一事了结,你我曾闲谈那神佛鬼怪。”

    展昭亦是一笑,晨光照玉面,墨眸含星辉,恰似广袤浩瀚藏乾坤。

    “东南西北镇四象。”展昭蓦地重复道。

    白玉堂且哈哈大笑,知晓展昭已然察觉他话中隐意,“你这猫儿没白成精。”

    “四象者,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也。”白玉堂说,“只说西姥,你许是糊涂,白爷换个说法。”他束起一根手指,“玄武,位北、主冬,属水,原颛顼辅佐之臣,后坐镇北方称天帝;白虎,位西、主秋,属金……”

    “乃是西王母座下使者。”展昭与白玉堂异口同声道。

    展昭摇首无奈一笑,“白兄何苦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西王母,又称瑶池金母,掌长生不死药。山海经有载:其状若人,豹尾虎齿,善啸,蓬发戴胜。后经数世,时过境迁,朝代更替,才以白虎为西王母座下使者,称西王母为女仙之首,便是那西姥了。

    “鬼城西姥,怕是昆仑丘瑶池闹了鬼,坠落人间成鬼城了。”白玉堂却哂笑。

    展昭也收了玩笑之意,肃容愁眉,缓缓叹了口气。

    “有何渊源?”恍惚间,那嘶哑的嗓音又穿过风而来。

    灯火灭去,漆黑的夜色显露几分狰狞,没人想到先开口的是那被叶小差几番恫吓也咬着牙关、心头恨恨的马贼头子。他跪在门内,背倚着月光,看不清面孔上的神态,但声音却随风钻入每个人的耳朵。

    “自是亲眼所见。”

    “如你们所料,我见过鬼城仙民,也见过鬼城阴兵。”那阴狠的目光在夜色中盯住了屋内的每一张脸,可他自己却比任何人都要怛然失色,“自几十年前那出在大漠中杀死鬼城仙民的事后,来往大漠的商队便将鬼城西姥称作坐镇沙海的凶神,商客带着那半鬼半仙的神像称其西姥,为求其庇护,以保沙海来往无忧。”他的目光最终停在缩着脖子的马商身上。

    “可既求了西姥庇护,终生不可背叛。”

    马贼头子面色难看,可却露出了轻蔑的嗤笑,“而真正活在大漠里的人都知道,鬼城,那是将命卖给鬼的人才能看见的地方。”

    “我见过死去的鬼城仙民,他们会化作恶鬼吞噬看他死去的人。”

    “我也见过鬼城阴兵……”仿佛在黑夜冷风里再次被恐惧支配,他的声音像是被扑灭的火焰,渐渐小了下去,眼睛却却瞪越大,他低声呵呵笑了起来,笑声让人寒毛倒立,在笑声的间隙里滚落出几个诡谲骇人的字眼,杀人如麻的大汉竟不知何时早被吓破了胆,“阴兵,那不是人……我亲眼所见,那不是活人!”

    凛冽寒风刮落府州城的枯叶。

    白玉堂与展昭这才迎着晨光踏入客栈。

    二人一夜未眠,前几日又行路匆匆,便是精神头再好也得歇息一时半刻。在关上房门之前,白玉堂扶着门又叫住了展昭。

    “你今日可要拜访那位折将军?”

    展昭想想道:“如今我在二位副将面前现身,如何也该拜会折将军。”

    白玉堂微侧着头,端详了半晌展昭的面色,见他眉宇隐约倦色,终是只道一句:“午时用了饭再去

    展昭心知白玉堂这是叫他歇到午时,没有驳他好意,却是温谨道:“白兄倘若要出门,也待酒足饭饱之后罢。”

    白玉堂眉毛一挑,撩起眼皮不正经地笑了一下,乖张,偏要装作那乖巧伶俐人,斜靠着门尽显风流,“白爷何时说要出门。”他反问展昭。

    展昭但笑不语,墨眸拢着晨曦淡光,清清润润,一勾手,将房门带上了。

    白玉堂抱着长刀望了一会儿那紧闭的房门,直起身入屋,漫不经心的神色里方才透出几分讥诮冷意。

    那俩副将瞒了事。

    第二更。写的好慢,呜。

    想说什么已经忘记了。

    就求个评吧,嗯,雁过拔毛!?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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