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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9 章 第三四回 翌日晨,各怀心事何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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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侠士之意……江湖上因鸿鸣刀,已然闹出了命案?”

    夜风似要吹灭烛火,暖色的火光在这一刻竟是有些刺眼,摇摇晃晃地在各人的面目上勾勒出复杂的神态。

    好半晌,酒盏轻嗑在桌面上。

    “……那可不止一桩。”粗犷的嗓音散落在风里有些飘忽,尾音微挑,凛然如刀,又带着一丝模糊不定的意味,“且个个死的离奇的很,活像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邪门玩意儿。”

    低语之声被窗外树叶摩挲的沙沙声盖去。

    远远的街巷之间,先是一个弓着背、拄着拐,手里还捏着一串菩提子佛珠的老太太慢吞吞地走了过去,边上还跟着个二十多岁、低眉顺眼的姑娘。她虚虚搀着老太太,像个恭顺的小媳妇,和老太太一并在阴影之中与人会了面;紧接着,见高挑的黑影在夜中行走,一边走一边还在说话,灯笼照出了孤独的影子,可声音却一高一低像是二者在交谈。不多时,一只漆黑羽翼的鸟舒展羽翼,从月下滑翔而过,露出白色的尾羽,灯火好似照得它双眼通红。而一慢三快的锣声咚咚响着走过了坊间,是一个更夫迟迟地提着锣前来,口中高声呼喝:“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是丑时、四更天了。

    酒楼宴歇,只余下杯盘狼藉,几位英雄侠客各挂心事、未有笑谈至天明,闻锣声便作别各自离去。倒是在下楼梯时听着另一间屋子高谈阔论,不知是城中哪位员外在此大摆宴席,漏尽更阑、参回斗转,仍不肯散宴。

    长夜终尽。

    翌日天光晴好,晨风含霜露,带着两分凉意,但日头却暖的很。

    展昭醒的极早,许是前一天白日睡得委实太多了,添之昨夜窗户留了一道缝通风,正巧朝东,金灿的晨曦从窗棂、窗户纸一一浮掠而过,顺着窗缝落在了他的眼皮上。

    他带着几分惺忪地睡意睁开了眼,眨了两下,单手再抚着眉心时已然彻底醒了。

    这一醒,便听见外头麻雀叽叽喳喳地从屋檐上跳过;过两条街有人挑担慢行、与熟人寒暄,有人拉开了门铺,有人洒扫着门前尘土,水一泼,竹枝捆成的扫帚在青石板上发出刷刷地响声;各家炊烟与食物的香气一并四处游窜,溜进了过路客的鼻子里,是江南的早点味,多是面点、馄饨、生煎、小笼包,又或是豆浆油条……;遥遥好似可闻钟声,肃穆、悠长,是城外不远的天宁禅寺的僧人在敲钟。

    这一刻的感觉熟稔且放松。

    然而更快的,随着这些熟悉的动静,展昭皱起了眉,目光微沉。

    一些声音接二连三地越过尘埃涌进了他的耳朵,是兵器磕碰的声响,是不快的急声喝令,甚至还掺了一声尖利的猫叫,不知是哪儿的小野猫给踩着了尾巴。他坐起身来,心知这客栈离城门极近,不少外来的江湖人都住在此方客栈,又或是近两条街坊的旅店。展昭闭了闭眼,这思虑间,又念起昨夜所闻。

    “命案?啊……按展大人这头算,确该是命案了。”

    “那可不只一桩。且个个死的离奇的很,活像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邪门玩意儿。”

    风长歌提着酒盏,神色难辨:“那鸿鸣刀引起的事端,光是杀人夺宝就不知栽了多少人。”

    此事不足为奇,展昭与白玉堂从秦苏苏口中得知“古刀鸿鸣”于江南出世,就料及这江湖纷争。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江湖一贯是有点风吹雨动都能勾来一票人、对腥味敏感的很,此时宝刀现世,那还不得争破了头。这数月来没搭进几条命,谁也不信。

    可是……

    白玉堂眉梢拧起,懒得拐弯抹角,“邪门一事从何论起?”

    风长歌嘴角一挑,“那就更有意思了。”

    “那鸿鸣刀的来历,二位听过罢。”他摸着自个儿下巴,不待展昭和白玉堂作答,自顾自说了下去,“都说是那什么黄帝铸剑之时,余料自炼成形、刀意可怖不说,见黄帝要毁了它,还变成个鸟儿飞了。”风长歌啧啧几声,像是对外头的江湖丑态也无语的很,言辞有几分吊儿郎当的不客气,“这传说不都讲的一清二楚了么,极易反噬刀主,寻常人压不住它这股邪气。”

    “二位不妨随便寻个城内的江湖人打听打听,外头都传这鸿鸣刀乃是上古第一邪刀,刀剑有灵,它这邪里邪气的,正满天下挑刀主。”风长歌用拇指一指身后窗外的夜色,又竖起四根手指,“光是我这几个月听着的,在得刀之后离奇身死的,就有四人。”

    “……”

    一只手捞住了沉思的展昭。

    展昭诧异地醒过神来,再歪过头,正见白玉堂侧身而睡,手臂无知无觉地揽住了展昭的腰侧,将睡姿五花八门的白云瑞堵在最里头便不管不顾了。些许金光描摹着他的下颔骨和唇线,软软的发丝披散,俊俏的眉宇微垂,睡得极其安稳,一点儿瞧不出嚣张凶戾之色,就连时常蹙在眉心的愁态也松了。

    展昭无声地笑了一下,伸手撩了一下白玉堂的手心,白玉堂自然收回了手臂。他这才起身将窗子的缝隙合上,阻隔了那一缕踏步近前一吻白玉堂眼睫的金光。

    往日他多是睡在里侧,白玉堂总要等他登榻之后方才肯慢悠悠地坐至床沿,昨儿因展昭暑热未散尽,二人便调换了位置,倒方便了展昭今日起身。

    他轻手轻脚地穿了外袍、出了门,待梳洗归来的这一小会儿里,白玉堂已然醒了。

    他盘膝坐在床榻上,仍着里衣,发丝散乱,正若有所思地望着窗户。和睡时安稳的神态不同,这会儿白玉堂半阖的桃花眼里隐见冷锐,说不上心情如何,有几分难掩的心事。

    不过他听着展昭推门而入,便一敛目色,懒洋洋地笑道:“懒猫儿今日起的挺早。”

    展昭端着打了热水的铜盆,慢声笑答:“不敢叫白五爷久等。”

    白玉堂起身快快梳洗之后,没有急着披上外袍,又盘膝坐回了床榻,懒怠地单手托腮,望着展昭背手束起长发。三指宽的白发带随着展昭的手指来回晃动,红色的细线在发带末端勾出了两笔纹路,不甚起眼,仔细瞧是却觉鲜亮极了。白玉堂伸手去拽,展昭站在床边,因而一抬手就够着了他的红色外袍的袖子。

    展昭低头瞧他,半拢的头发从指尖漏了几缕。

    白玉堂直起身,跪在床榻上,信手将那几缕发丝给展昭压回了发带里,又顺着展昭瘦长的手指之间接走了发带。“今日有什么打算,先回展府?”他用手指梳了梳,轻易将展昭服帖的头发拢到一起,口中漫不经心道。

    “嗯?”展昭遂意松了手,一动不动地站在床边任他摆弄头发。

    二人方入常州一日,兜兜转转先知晓了一通乱事,正是各怀记挂、满腹心事不知从何说起,怎先说上回展府了。展昭转念一想,猜出这不过是白玉堂投石问路之词,这才淡淡一笑应答,“昨日因病耽搁,未能归府,”他顿了顿,放缓了嗓音道,“我数年不曾为父扫墓,虽说中元已过、这中秋佳节不是时候……玉堂可愿一同?”

    白玉堂本是心不在焉地用手指挑开缠在一起地发丝,待入耳之语缓过神来,当下捏着头发、神色一顿。

    他目光微垂,落在展昭撩了一半头发后露出的耳廓和颈线上,只觉得自己近日心念发了魔,竟怎么瞧都觉得……这面上和气,但一贯锋芒敛于内、最是张牙舞爪的

    白云瑞莫再多吃,口中揶揄作答:“白家财大气粗,哪儿都不缺人,白五爷可还要请两位伴当照料?”

    白玉堂套上外衫,闻声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抬起头来,似笑非笑道地“哎”了一声,道:“哪有什么脸面带伴当,如今还在展爷榻前侍候不是?”那拖长尾音的腔调戏谑又意味深长。

    展昭不接茬,总该知晓白五爷面皮厚起来,那哪儿是城墙可比的。

    不过他打包细软时,又从白玉堂之言中念起一事,“常州有白府的营生?”

    “原是没有,”白玉堂信手将东西丢给展昭,惯是有问必答道,“那年兄长前来访友,干脆将生意做这儿来了。”他这语气说的像是顺手牵羊的惯犯一般。

    展昭咳笑一声,“……白大当家的生意经,了不得。”

    又能访友、又能看顾白家生意。

    如此也说不准当年白大当家交游广阔,到底是朋友交到哪儿将白家营生做到哪儿,还是将营生做到哪儿、朋友就交到哪儿了。

    白玉堂高高挑起眉,将散乱的细软丢给展昭时的动作一副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大爷派头,嚣张极了,眉目却做出洗耳恭听的神态:“恭维之言不必,展大人有吩咐直说罢。”

    明知故问。

    展昭笑睨了装模作样的白玉堂一眼,“借白五爷的人打听些事。”

    他们虽是磨蹭了好一会儿,但起的实在早,因而离客栈时也方才辰时五刻。

    因约了容九渊申时喝茶,却只说了至福客栈这一落脚地,便托堂倌注意一二,许有传信前来;二人则连马都未牵,仍搁在客栈的后院马厩,仅提了刀剑、带着白云瑞在城中闲走。本就是俊秀非凡的两个年轻人,在街上一行倒是招了不少人瞩目,正如展昭所想,方走十步远,就有不少人认出二位、诧异上前寒暄。

    白玉堂听得不耐,勉强客气应了两句,便拉着人往在客栈不远的食肆里吃早点。

    有趣的是,那掌柜娘子眼中没有两个俊俏的年轻人,倒是见白云瑞张口点早点,口齿含糊但表达的清清楚楚,又生的乖巧可爱,粉粉白白一团,还送了两个捏成小兔子包子。

    白云瑞乐极了,闪着大眼睛,腼腆地道谢,捏着一兔包子半晌舍不得吃。

    掌柜娘子更是心花怒放,又递了个又大又圆的石榴。若非掌柜的来唤,她只怕要留在桌前逗小孩儿。连隔壁桌的年轻姑娘也悄悄回头瞄了一眼,对白云瑞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来。但她同桌的单手持拐、捏着一串菩提子佛珠的老太太面容肃然,有些不近情面,见此不甚高兴地用筷子拍了一下姑娘的手背。那姑娘吃疼地咬住了牙,眉宇未有露出痛苦,只好似习以为常地为老太太布菜。

    展昭目露异色,未有言语。

    他们从客栈出来时,就早早看见这二位在食肆之中,不知坐了多久。似是老太太胃口不好、吃得又慢,桌上摆着的早点吃了许久也没见少。

    白玉堂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明了展昭狐疑何事。

    这老太太习武,是个武艺高强的前辈。

    且观她面容,气正平和,随手一筷子下去,姑娘的手被就像是被鞭子抽过一般,留下两道红肿的痕迹。可见老太太身子骨有多硬朗,断然不可能吃不下饭,倒像是在故意搓磨同行的年轻姑娘。那姑娘始终低眉顺眼、一声不吭的,武艺也是寻常,挨了打莫说惊怒抱怨,连个稍微大点的反应也无,恭敬如常,叫人摸不透二人的干系。

    展昭与白玉堂尚且犹疑,那绷着脸、冷肃无情的老太太先冷眼扫了过来。

    老太太的长相有五分和蔼,可因老拉长了脸,耷拉的眼皮掀来的目光锐利非常,像是锋锐的锥子扎向二人。

    展昭不躲不闪,迎面与老太太和和气气地笑了一笑。

    他面容本就生的讨喜,谁见拿唇角七分笑意都要还个笑脸。可老太太的面容好像僵住了,不知道是尴尬还是旁的什么,对视的目光使得气氛微妙极了,无端地令人寒毛乍起,甚至还能看见老太太的下颚磨动了一下。她像是也想还一个笑容,绷在那张老脸上有些怪异,而紧握筷子的手翻了来,叫人怀疑她是否下一刻就要将手中筷子丢砸过去

    这微妙的尴尬只是一闪而过。

    打断片刻窒息的,是门外的来客。大清早的,小食肆中食客不多,本有几分幽静。这会儿几个打扮落魄的江湖人风尘仆仆地入了店,高声要了些油条、白粥,便拉开凳子坐下了,粗哑的声音便给店内添了些喧闹。

    “猫儿。”白玉堂头也不抬道。

    展昭收了视线,用手背轻轻一叩桌面,两只筷子从桌上靠近展昭一侧的筷筒飞出,轻巧落在白玉堂的手心。

    紧接着老太太也捏着手中的拐杖,面无表情地转回了头,没显露一丝一毫的情绪。

    店中又只剩各桌自顾自的嗡嗡低语,白云瑞拉了一下展昭的袖子,指着他够不着的油条,软软唤了声“爹爹”,展昭垂头给他夹了半根。白玉堂则单手一推桌上的生煎,引了展昭注意,懒懒呵欠道:“你要查的事,恐是这一月无甚成效。”他不动声色地瞥过老太太的手,单手托着脸,好似有些百无聊赖。

    她握着拐杖的手在细微的颤抖。

    “不急这一时半刻,先问问。”展昭夹了生煎,接过话茬。

    白玉堂眯起眼,目光转回到展昭身上,“嗯,正好去白家布庄取几件衣服。”

    展昭闻言,哭笑不得道:“你何时又定了衣衫?”

    “今日去做。”白玉堂理所当然道。

    话音且落,旁桌的老太太就搁下筷子,低声呵斥了一句:“烫了!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言罢,她怒气冲冲地起身往外走,腿脚利索、一眨眼就上了街。同桌的姑娘好似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跳了起来,留下一桌几乎没吃多少的早点,匆匆与食肆的掌柜娘子结了帐,跟上了老太太。

    白玉堂眉梢一卷,眼睑微阖,咬了一口小馄饨。

    展昭侧头瞧他时,见他唇角挂着心不在焉的笑容,不知在想什么。

    三人省了言语专心吃起早点,这才须臾工夫的寂静,又见着那几个落魄的江湖人坐在一起争论。

    展昭与白玉堂抬手转回白云瑞不安分的目光,听了两句,便心中有数。

    这几人是江湖上专捞人头的捕猎人。

    和寻常行走江湖的豪侠不同,他们靠官文榜张贴的通缉犯和江湖上发出的悬赏令过活,仿佛游走天下、只看银财的杀手。但又与大部分杀手不同,他们多是专揭榜杀人、以人头换赏金,将通缉犯当猎物,且时常成群结队,三五人同行,鲜有单打独斗或受雇于人。

    要说他们嫉恶如仇也算不上,反倒因沾染人命不少、刀头舔血度日,动起手来不折手段,有几分亡命天涯、凶神恶煞的气概,往路边一站能吓哭一排不知事的黄口小儿,比一般江湖客还要莽些。

    只不过因与官府关系紧密,这行里约定俗成地立了规矩,不收恶者买命钱、不杀正义无辜辈。免得自个儿头上应了人命官司、遭了通缉,无异于受同僚腹背之敌,且旧日打猎人成了猎物,也丢人的很。这才被江湖客起了个捕猎人的绰号,用以区分那些只身为刃、不论善恶的杀手。

    啊。要说的上章说完啦。

    那晚安叭。

    明天改个项目,来得及的话就更新,来不及的话,就后天先立flag

    xxx

    来晚了。正文替换!

    发口糖,下章继续搞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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