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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泣声与嘈杂纷纷的议论里,一听便知谁人都信了那哭哭啼啼的柔弱小娘子,道这年轻人竟是个道貌岸然、始乱终弃之辈。这场家长里短、当街捉奸的大戏来得突然,好事之人闻风而动,这细密的小雨里,帮着谩骂声讨有之、凑个热闹作壁上观有之,只恨时节不恰当,不能当场开个瓜、提张板凳坐下一听。
桥上拄拐的老头儿拧着眉不由摇头叹息,连连用拐杖敲敲青石板,大骂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荒唐至极!”
可不就是荒唐!
哪儿来的小娘子,敢行骗至他白五爷的猫头上。
白玉堂额上青筋一跳,唇角却抹开笑容,提着刀漫不经心地下了石桥,往人群里头走去。
他未急着作声,先闻展昭从那姑娘手中拎回白云瑞,慢声和气道:“姑娘可有认错?在下初来乍到,旧年不曾来过苏州。不知姑娘名姓,又在何地见过在下。”
娇美柔弱的小娘子闻言登时瞪大了眼,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泫然泪下,娇声委屈道:“郎君是说奴家舍了清名不要,红口白牙冤枉郎君一个陌生男子了?”
四周嘘声又起,展昭神色微顿,一时百口莫辩。
这姑娘……是有备而来?
他自能说眼前的小娘子空口无凭,可这围观百姓听不得这般冷酷之语,只道柔弱可怜的小娘子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一副名节担保的模样,他的反驳委实不中听且站不住脚,正是翻脸无情、装模做样的负心汉嘴脸。这世间男儿郎有些风流名声多不要紧,甚至得几句调侃打趣也多有钦羡,而女儿家却不能拿清名为儿戏,哪有人会这般言语。
当然,那些或豪爽洒脱的女侠或浪荡不羁的江湖女子言辞无忌,出声调笑男人的事不可相提并论。
这当口,谁人能信这柔柔弱弱的姑娘家信口雌黄,拿清白污蔑于他。
展昭低头去瞧这年轻姑娘,个头不高,身无旁物,约莫二十上下,咬字轻软,是江南人口音,瘦弱、步履轻但当是不习武,且十指纤细无茧、平日当是养尊处优,家境优渥。思来想去,他便是记忆寻常,想不起多年前旧事,也能笃定一句不认得,也当是未曾见过这位姑娘。
如此,这一遭……究竟打哪儿来的?
这满街热闹,正是万人空巷、人头攒动,他不过一转头的工夫,见白云瑞又蹦又跳地要与人撞上,便伸手捞人……谁能想到这素不相识的年轻姑娘好端端地就一句“郎君”,哭着赖上来了。便是大名鼎鼎、多载江湖漂泊的南侠客、展护卫,此刻也被砸了个茫然失措。他素来是行止君子,纵使见天下人面目各有不同,知晓市井小民、泼皮无赖胡搅蛮缠起来更是口舌道理全无用,可又哪儿招惹过这般阵仗。
展昭心下思索,猜测良多。
被抱回怀中的白云瑞扭头去瞧展昭,小孩儿比爹爹还稀里糊涂,还道自个儿做错了事,憋半天才憋出一句:“爹爹……?”
展昭轻轻一拍白云瑞的后脑勺。
白云瑞得了安抚,安心地咬起了糖人,那没心没肺的小脸儿与一众看热闹的百姓竟然也无甚区别。
“姑娘既说认得在下,可说得上在下名讳?”展昭这才接着作声,虽是头回撞上有些错愕,面上倒也镇定如常,温声又不紧不慢道,“又是何年何月与在下于何处相识?”
“……”柔弱的小娘子面色一变,却不是被拆穿和质疑的惊慌失措,那脸蛋煞白,仿佛深受打击,愈发凄苦道,“郎君如此言语……莫不是旧年告知奴家的名姓来历皆是哄骗之语?”
“哦……”围观百姓哗然,又一次忍不住发出了斥责的嘘声。
分明是顾左右而言他的狡辩之词,落到众人耳中却是一把辛酸泪、付予谁人说。甚至能隐隐听到大娘和大婶摇头低声,“这小伙子瞧着斯斯文文,没想到竟是花言巧语哄骗姑娘家的采花贼!”
“就是,可怜姑娘家年纪轻轻,赔了身又错付了情,往后该如何自处,造孽哦。”
“连个名姓也不知,这小娘子太傻了,竟没名没份地跟着人。”
“他这还有个孩子呢,嘿呀偷嘴的男人都一样,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要我说啊到底是哪头养了外室还不好说呢!”
“这小娘子生的温婉柔弱,我看是个世家清白的。”
“嘿你瞧这小伙子提着剑呢,指不定是跑外头浪荡之时叫什么狐媚子勾了心了!那茶楼里说书的不都这么说嘛,什么江湖妖女,那可不是个个了不得,能把人啊魂都勾走嘞!”
“跑江湖的能是什么清白姑娘,抛头露面、打打杀杀的,又和多少人往来,谁知道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往来……”
“就是,可怜哦。”
“堂堂七尺男儿欺负个姑娘家算什么本事!”
“……”展昭耳力不弱,此时顺风一听,当真哭笑不得。
只是这欺负姑娘家的话听来还有些莫名耳熟,展南侠细细一想,竟恍惚觉得不是头一回听着这般评语。不过比起这话,展昭瞬息万念,目光掠过怀中白云瑞的发顶时,有些好笑地偏了心思。他心说怎又是“江湖妖女”,这得亏那混世魔王不在,真叫那“妖女”听着了怕是节外生枝,苏州城都给掀翻了。
偏生这棘手的小娘子不依不饶,还在眼巴巴地一会儿瞧瞧他、一会儿瞧瞧白云瑞,哭红了一双眼,今儿不得个交代决不罢休的模样,直叫满街正义之士皆投来谴责的目光。若非见展昭虽模样斯文和善,却是个提剑的侠客,早就上前来为小娘子出头了。
展昭正为难如捂着嘴的白云瑞身上掠过,折腾起展昭的名头那可是半点不带心软的,满嘴跑马道,“嗯,就以七出其一无子、其六妒忌之名,将你休弃,那时夫人方是有口难言,半分家财都分不得不说,还被赶回娘家失了颜面,往后日子才叫难过。”
“不错不错,我看还是今日就去告了官!了结此事!”围聚之人叫好点头。
“该让知州大人为你主持公道!”
有白玉堂带头,数个汉子也不怕得罪了展昭,添之小娘子貌美可怜,早有人心软,当即摩拳擦掌,也要凑这热闹了。
柔弱的小娘子哑口无言,还未来得及听明白白玉堂砸她满头的言语,白玉堂已然抽回刀,轻轻一笑,一双桃花眸既锋利又傲慢,语气却轻:“夫人如何打算?”
“这……这和离之事重大,我、我当细细思量几日……”小娘子结结巴巴道。
“?G,夫人,时不我待,今日放了他,谁知道他这舞刀弄剑的江湖人瞧着和善,肚皮里又是什么斯文败类。若是一回头恼怒之下拔剑害了夫人性命如何是好?”白玉堂周全道。
“……”展昭抿直了唇,险险按住到嘴边的笑意。
“郎君怎会、怎会做出这种事……”小娘子呆呆地说。
“知人知面不知心。”白玉堂眼皮不抬地往里拱火,语气神色虽皆是淡淡,却颇有今日不促成二人和离这桩好事誓不罢休的架势,“否则早年怎会哄骗了夫人,转头又与旁人诞下一子,惹得夫人心伤。薄情寡义的江湖人,那脾气可不好说。”
“……”四周议论附和不在少数,眨眼间,似是有备而来的小娘子被搅和得毫无招架之力。
便是此时,她听白玉堂慢条斯理、颇有体谅之意道:“夫人莫非情根深种,宁要委曲求全不肯与他和离?”
白玉堂径自点头,根本无意听她言语,“那倒是人之常情,白某也无话可说。只是白某见夫人当街哭闹,寻大伙来评理,想必无意大事化小,而是要讨个公道了。不若趁此机会拿出信物与婚书……”
“不是……”小娘子被搅昏了头,呐呐吐出一句,继而闻声如刀落
“还是夫人根本拿不出信物与婚书,并无凭据可证当街撞上的这位兄台是夫人的郎君?”
街巷本是喧闹不绝,众人后知后觉地面面相觑,紧接着陷入了突兀地死寂。
“……啊??”百姓们懵懵地环顾四周。
而小娘子猛然抬起了头,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住了白玉堂。
“……”她沉默了一瞬,目光从白玉堂收起的长刀上飞掠,敏锐道,“你与他……是一伙的!”
白玉堂目光微动。
小娘子的眼睛里登时泪如雨下,一脸不可置信,娇声泣道:“奴家还道真有热心肠的侠士为奴家出头,原来你与郎君就是一伙的,为了逼奴家与郎君和离,好成全了郎君和那外室可是?”
她不待白玉堂发言,摇摇欲坠地退了一步,“你根本就是为了他说话,不肯信奴家之言,道奴家不顾清白也污蔑于他!”
“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她泪涟涟地软声骂道。
“……”围观百姓眨了眨眼,被这变化惊得瞪大了眼,再一次发出了意味难明的“哦……”声。
白玉堂闻言未恼,抱着刀从容地笑了一下,“我与他是不是一伙,只是姑娘的凭空猜测。但白某却知,姑娘恐怕未必答得上白某之疑。”他站在原地,不见声势高起,只凭三言两语就叫这不曾习武的小娘子哆嗦起来,“白某也不问婚书信物,难说二位可有私相授受之嫌,我观姑娘今岁不过双十,若真与他相识也当是这五年之间。”
“姑娘可知这五年他在何处?”
白玉堂抬手朝背后的白云瑞勾了勾手指,懒声道:“云瑞,叫人。”
展昭眉梢一动,猜着白玉堂的打算,无奈一笑,到底是松开了手。
白云瑞早憋坏了,冲着白玉堂开口就道:“爹爹!什么叫……呃?”话没问完,他自己又傻住了。好像是这一时片刻里问题太多,结果张嘴就忘了自己到底要问什么,他只能咬着糖拧着眉毛深思起来。
“……?”同时,街巷众声哗然大惊。
什么……?这小孩儿喊什么?
“云瑞乃我二人义子,并非血亲。”展昭垂眉含笑,温声解释道。
既是义子,自然也无外室与始乱终弃之说了。
“且五年来白某与他英雄相惜,结伴同游、行侠仗义,天下为证之人不在少数,却从不曾见过姑娘,亦不曾来过苏州。”白玉堂眉目嚣张地一扬,单手掏了掏耳朵,话中虚实掺半,语气却跋扈至极,“姑娘刚说什么来着,说你不可能舍了清名不要,红口白牙冤枉他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他眯起眼,退了一步,抬臂往展昭肩膀上一压,歪着头,那华美?i丽的容色在朦胧的江南秋雨里无端端叫人心觉勾魂摄魄。
白玉堂嗤声淡笑,拖长了尾音玩味道:“那总不可能我二人宁冒着断袖之名,也不肯认姑娘这桩于他名声无关紧要的风流债罢。”
“……”小娘子呆若木鸡。
“……”满街百姓瞠目结舌。
谁会宁可说自己是gayman,也不肯认一桩风流债呢。
有啊,白五爷嘛?
毕竟断袖不断袖不好说,但传说中的小妖女外室不就在这里嘛x
招蜂引蝶正人君子x勾人心肠小妖女从来都是官配嘛?
白五爷:论私相授受没有人能比爷强bushi
好了我总算来更新了,不要问我为什么昨天没更新,因为删掉重写了呢欣喜
可把我卡死了。
晚安。明天见吧。
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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