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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晋阳城内
飞雪不知寒......
雪上仍加霜......
大水又淹城......
浮尸遍晋阳......
哎哎哎......
墙倒房屋塌......
家破人亦亡......
匈奴仍围城......
城内哭断肠......
妇人跌坐在浅水之中对着倒塌的房子,哭天喊地地叫着被压死在里面的亲人......
枯瘦的老妪也紧紧怀抱着死去的孙儿,对着所有路过之人发出了痛苦的干嚎......
那“哇哇”啼哭的孩童被撞倒在水中,然后又被慌不择路的人群给活活踩死......
溃烂而又浮肿的女尸发出阵阵的恶臭,可她的胸口还有正在拼命吮吸的婴儿......
老翁万念俱灰地朝着洪水的深处走去,直到那夺取了他一切的祸水没过头顶......
城里面打家劫舍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多,甚至都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无恶不作......
当着别人丈夫的面前去凌辱他的妻女,逮住的幼童被当成了可以充饥的食物......
那些胆敢反抗的灾民不是被活活打死,就是被那帮发了疯的畜生用油给点了......
各种各样的地狱景象在此地频频上演,人性也彻底堕落成了无法形容的罪恶......
而恰在此时!
令狐盛也带着数千疲惫不堪的亲卫军,一路护卫着上万灾民到了这拥堵之地......
而这里又是前往内城最近的必经之路,所以更是混乱不堪且不断有灾民涌入......
杨金秀披着战甲站在没过膝盖的水路,神色凝重地看着还在不断上演的悲剧......
但就在这时!
一个面目狰狞的恶棍就当着他们的面,生拉硬拽地将一个小女娃拖进了角落......
那惊恐万状的尖叫声......
那种毫无作用的挣扎......
只换来了更多的殴打......
可偏偏就没有人去救......
更没有人去多看一眼......
没有人关心她的死活......
“噗”的一声!
那恶棍突然口吐着鲜血,震惊地看着穿胸的战刀,“扑通”一声地倒在了腥臭的废墟之中......
少女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哭着抱紧了雪白的胸口,心神恍惚地看着还在喷涌鲜血的尸体......
杨金秀赶紧上前抱紧了少女的身子,然后不停地轻抚着她那颤抖的后背......
“别怕,不哭不哭,姐姐在这里,坏人已经死了......”
令狐盛熟练地拔出了沾血带肉的战刀,然后瞥了一眼正在安慰少女的杨金秀,就义无反顾地带着将士们再次冲向了最混乱的地方......
杨金秀看着那个冲在第一线救灾抢险,不顾自己安危也要扶助老弱的令狐盛,眼泪竟是忍不住就要夺眶而出......
“你们看护好她,一起带去内城安置!”
“诺!”
杨金秀把少女托付给了两个同样身为女子的壮硕士卒,然后带着一众临时征调组建的壮女营将士,一同奔赴向了最需要她们救助的危急之地......(《墨子》载:“守法,五十步,丈夫十人,丁女二十人,老小十人。”“诸男、女有守于城上者,什六弩、四兵。”可见,早在烽烟四起的战国初期,女兵就占用很大的比例!)
许久之后......
浮尸被一个个地打捞了起来......
城内水道也在加快清理淤塞......
将士们更是背起了孤寡老人......
孤儿们也被悉心看护了起来......
刀枪更是稳住了慌乱的人群......
还有那些个无恶不作的畜生......
“你们都听好了!”
“杀人者偿命!”
“偷抢劫掠者杀!”
“打架斗殴者杀!”
“要去内城的,就排好队!”
“内城很大,洪水也淹不到!”
“城内粮食也充足,足够大家安置避难了!”
令狐盛站在用恶棍尸体堆起来的“肉山”上,扯着嗓子对着百姓们不断地重复这些话......
百姓们看着他身后的那面绣着“令狐”的旗帜......
还有那些被就地正法的畜生......
竟是一个个都激动地对着令狐盛跪了下来......
“多谢令狐老将军!”
“多谢老将军救命之恩!”
“令狐老将军请受小老儿一拜!”
“请老将军受俺们一拜啊!”
而这样大面积地跪拜......
还有如此高呼的声响......
那内城高墙上的某处......
那个正在关注的某人......
竟是恨恨地咬起了牙......
可就在这时!
一群丢盔弃甲的溃兵突然从另一个方向冲进了这段最拥堵狭小的道路......
“让开让开!”
“匈奴人快打进来了!”
“外城要守不住了!”
“令狐盛都死了!”
“快让开!”
“让老子先走!”
灾民们顿时又惊恐地互相推搡了起来......
每个人都恨不得立刻赶到高处的内城......
那些挡路的年老体弱瞬间被打倒在地......
孩童们也被挤得透不过气而昏倒晕厥......
慌乱的人群更是毫无怜悯地踩向他们......
一时之间......
整个狭窄的过道上乱成了一片......
溃兵们更是直接拿刀杀人开路......
乌泱乌泱的人群成了待宰羔羊......
老弱病残也死成了一堆堆肉泥......
惨绝人寰的嚎叫再次不绝于耳......
令狐盛的将士也被人群所阻挡......
只能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干着急......
“嗖”的几声!
几个夹杂在人群中的溃兵突然惨叫着应声倒下!
一个被飞石砸瞎了眼睛......
一个被飞石砸断了鼻骨......
一个更是当场毙了性命......
那头破血流的瞬间......
竟是如此大快人心......
令狐盛也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让士卒提着刀枪,再次将人群逼停在了原地......
而杨金秀也是兴高采烈地掂了掂手上的飞石,自信满满地迎上了令狐盛看向她的赞许目光......(《史记·项羽本纪》记载:“于是汉王夜出女子荥阳城东门,被甲二千人,楚兵四面击之。”由此可见,汉代的女兵也是披甲作战的主力。而匈奴女兵更是骑射娴熟,《资治通鉴》中记载:公元前36,匈奴军被汉军困于郅支城内:“单于乃被甲在楼上,诸氏、夫人数十皆以弓射外人。”)
可令狐盛却又忽然收回了那深情凝视的目光,甚至看上去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躲闪与逃避......
杨金秀禁不住咬了咬朱唇,委屈地看着他转身离去......(清末湘军情报汇编《贼情汇纂》中称“贼素有女军”,并详细罗列了太平军女军的编制。定都天京后,太平军女兵编为40个军,一个军约有2500人。仅在天王府里服役的女兵,就有三千,不仅在危急时刻保护过天王的性命,最后也陪太平天国同归于尽。)
不久之后......
晋阳内城的城墙下
密密麻麻的人群......
拖家带口的灾民......
剑拔弩张的守军......
“退后!”
“全部退后!”
“不然格杀勿论!”
“嗖”的一声!
一支寒光熠熠的利箭突兀地射在了令狐盛的脚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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