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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镇恶兄弟七人,除六弟王宪入仕北魏外,其他五个兄弟都随他前来长安赴任,还有叔父王曜的三个儿子。王镇恶十三岁时家破离散,兄弟四散,他随叔父王曜逃到晋国荆州宜都郡夷陵城居住。
王曜养育几个侄儿,教导他们兄弟之间要和睦相处,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王镇恶兄弟几人共历患难,感情自比普通人家的兄弟深厚。王镇恶任北雍州刺史后,重修祖宅,将诸位兄弟安置在府衙或军中为官,同享富贵。
王镇恶板着脸道:“愚听大哥说你总往简静寺跑,以往怎么没见你信佛,到了长安怎么转了性。简静寺虽是佛寺,却是女僧主持,常去容易招人口舌,你若真是信佛,草堂寺、卧龙寺皆可前往,愚不拦你,简静寺还是少去为妙。”大风小说
王遵收敛了笑容,迟疑了片刻,道:“二哥,仆不瞒你,仆其实是看中了简静寺的一名女僧。”
王镇恶脸一沉,斥道:“你自进长安以来,收纳的美婢不下十人,怎么还不知足,居然恬不知耻地说看中了女僧,也不怕佛祖降罪,赶紧打消念头。”
王遵正色地道:“二哥,仆见到明净师父后才觉其他女子不过是些庸脂俗粉,都不及明净师父万一。若是仆能将明净师父纳入门,定遣散其他女子,一心与明净师父厮守。”
“呸!”,王镇恶听王遵不知改悔,怒不可遏地喝斥道:“你被猪油蒙了心,简静寺的女僧也敢打主意,你不知道简静寺是主公让支妙音所立的吗?主公要让简静寺收拢旧秦信众之心,你若搅了主公大计,恐怕连愚也护不住你。”
王遵不服气地驳道:“二哥,杨安玄远在襄阳,你是刺史,这长安城还不是你说了算。你为他立下灭国之功,他岂能因一名女僧降罪于你。”
王镇恶愤然起身,甩了王遵一记耳光,怒骂道:“你给我住口,你要替王家惹下大祸吗?回你的住处去,一个月不准出门,否则我打断你的双腿。”
王遵捂着脸,记事以来王镇恶还从未动手打过自己,见二哥脸上青筋暴起,显然是动了真怒,不敢多言,转身回了自己的院落。
气呼呼在厅堂坐下,侍女奉上香茶,要是往日王遵免不了与婢女调笑一番。此刻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王遵伸手端茶被烫了一下,怒火中烧地将茶盅掷地,喝骂道:“都给老子滚出去。”
王镇恶发火,王遵还真不敢不听,这几日便窝在家中与婢女下棋听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直到五天后七弟王渊寻来,王遵设宴相待。
席间,王渊埋怨道:“四哥,大哥远征安定郡,你怎么不相送?”
王遵一愣,问道:“二哥率军出征了?愚被二哥禁足在家中,并不知晓。”
王渊劝道:“四哥,你少往简静寺跑,你说的那个明净仆特意去看过,长得确实美貌,仆命人打探她的底细,据说出家前是会稽王世子司马元显的爱姬,四哥还是远离此女,免得为家中惹祸。”
王镇恶骂王遵会为家中惹祸,王遵不敢反驳,但七弟一亮,轻“讶”了一声。
王遵甚为得意,一屁股坐在空蒲团上,笑道:“明净师傅,这样的宝石愚还有不少,只要你喜欢愚都可以送给你。”
明净目光从宝石上收回,垂目道:“红尘俗物,送与出家之人何用,施主还是将它收回吧。”
王遵恳声道:“鸠摩大师所译的《阿弥陀经》中说金、银、琉璃、珊瑚、砗磲、赤珠和玛瑙为佛门七宝,这宝石亦应算是。明净师傅明艳动人,在简静寺中怕是难以安心修行,愚愿在家中专建佛堂,供明净师傅安心修行。”
明净心中冷嗤,口中淡淡地问道:“这宝石非凡物,不知施主从何而来?”
王遵听明净没有马上拒绝,心中大喜,笑道:“此物是家兄所赐,家兄从姚皇宝辇上所取。”
明净心头一动,抬起头来望了王遵一眼。王遵亦知说露了嘴,忙道:“明净师傅放心,此事雍公已然知晓,不曾怪罪。”
雍公,杨安玄,明净胸中升腾起滔天恨意,恨不能身化孽火,将这世间烧成灰烬方解心头之恨。
她恨父兄无能,好生的日子不过听信王恭挑拨起兵造反,结果家破人亡;她恨王恭猪狗不如,害得自家身陷牢笼,恨不得食其之肉喝其之血;她恨杨安玄杀兄之仇,害自己沦为司马元显之侍姬;她恨司马元显不能替自己报仇,斩尽仇人……
最后想到自己年方三岁的孩儿司马法兴,也随着司马元显在集市上被斩杀,可怜的孩儿,若是不死今年该十六岁了。大风小说
美人落泪,有如雨打梨花,越显娇艳。王遵看得心痛不已,手足无措地劝道:“明净师傅不用伤悲,你既不愿愚便不再提,莫要再哭了。”
明净举袖拭泪,平复了一下心情,心中暗忖,杨安玄现在贵为雍公,天下两分得其一,自己遁身佛门,想要报仇难如登天。
看了一眼满面关切的王遵,此人的二哥是杨安玄的心腹、北雍州刺史王镇恶,若能说动王镇恶反杨,纵是报不了仇也能让杨安玄元气大伤。
想到这里,明净轻笑道:“贫僧想起家事,一时失态,还望王施主莫怪。”
王遵几曾见过明净对他浅笑,早已是心花怒火,忙不迭地道:“不怪,不怪,你不伤心就好。”
明净伸出手指拨弄着宝石,宝石散发出淡淡的光晕,玉指红宝石,映入眼中分外动人,王遵不错眼地看着,恨不能把嘴凑过去亲上几口。
“王施主,你说在家中为贫僧建佛堂,令兄可会答应?”明净问道。
王遵听明净口气松动,眉开眼笑地道:“放心。愚二哥自己也将姚兴的侄女藏在府中,他怎么好意思说愚。”
明净眼中厉色一闪,看来这王镇恶背着杨安玄暗中做了不少事,说不定有机会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眼前这个蠢物能起到多大的用途?
王遵突然间想起那记耳光来,似乎仍在火辣辣地疼,有些心虚地道:“二哥若不能容你,愚便带了你前往魏国投六弟去,愚的六弟在魏国做选曹尚书,年前曾来信问候。”
原来王家还和魏国私通,明净垂下眼睑,掩饰在心中翻腾的戾意,王家要自取灭亡,就休怪奴推波助澜了,若能报得几分仇怨,纵死何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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