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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包丢在鞋柜,脱鞋,一瘸一拐单脚跳到沙发边。
乔可希刚洗完澡,见她倒在沙发上,边擦头发边问,“你今天又加班了?”
传媒打工人,加班那都是家常便饭。
“没。”向晚温声回。
“那怎么搞那么晚。”乔可希嘟囔一声。
向晚躺靠在沙发上,白炽灯亮堂,照得脚腕那一片红肿更加触目惊心。看着是要比下午那会儿严重些。
其实还不算晚。
就在半小时之前,她还是没能如愿搭上地铁。
当陈景尧那辆车径直驶上高架时,向晚有过短暂的惊诧。
她提醒司机只需要把她放在附近的地铁站。
司机却是透过后视镜,瞥了后座的男人一眼。
陈景尧捏了捏眉心,“地址。”
向晚如实报上小区名。
也就是她和乔可希现在一起合租的房子,挺远,在五环外。
车里打着空调,陈景尧伸手松开衬衫最上面一颗纽扣。他点亮手机屏幕,说道,“正好去那附近,顺路送你一程。”
向晚不好多问,最终只得讪讪道谢。
乔可希去厨房倒水,路过鞋柜,看到上面放着的袋子,“你买的什么?”
向晚侧目,“今天采访的时候不小心扭到脚,买的药。”
“要紧吗?”乔可希顺势看过来,“怎么这么肿?”
“没事,我先洗澡,洗完涂药。”
向晚挪进卧室拿睡衣。
这房子有些年份,两室一厅的格局,她和乔可希共用一个洗手间。
洗到一半,乔可希推门进来吹头发。
两人是大学同学,传媒专业,同个寝室。好到恨不得穿一条裙子,对于这样的亲密接触早已见怪不怪。
向晚靠系主任的推荐信进了电视台。乔可希是不受束缚的性子,接受不了坐班,平时就拍拍短视频。
她那个账号,流量还不错,靠着这两年自媒体崛起的浪潮,赚了点小钱。
现在也勉强算是个小网红。
乔可希相当性感。
她穿着墨绿色的缎面吊带睡裙,人长得漂亮,身材火辣。手上吹着头发,视线却毫不避讳地落在向晚身上。
“你说你这么一个大美人,干什么不好,非得去干记者?”
向晚无甚心思,胡乱抹着沐浴露,“记者怎么了。”
专业对口,职业体面。
“成天风吹日晒的,能挣几个钱?”
用乔可希的话来说,她每月发的那点儿实习工资,都不够上外头消费一顿的。
电视台的实习记者没多少工资,拿不到的也有。
向晚不在编,靠着偶尔兼职日子才过的稍微宽裕些。
“今儿个哪里下水道堵了,明天又是哪家饭店卫生不合格,街头巷尾的跑,最后指不定还被人给轰出来。”
“……”
见她不说话,乔可希联想到她脚腕的伤,关了电吹风。
“不会吧,真被人轰出来了?”
这事本来也不复杂,向晚三两句话就简单交代了。
“京广的地,你们也敢去报导?”
“去之前也没背调,是后来才知道的。”
向晚背靠墙砖,伸手拿浴巾裹住身体。沐浴后她整个人气色好转,凝白的肌肤透着水润光泽。
乔可希贴上面膜,“那你们运气还算好的。”
“什么意思?”
“京广陈家……”她比了个手势,“你要是真得罪狠了,别说我,就是林峻豪都不知道该怎么救你。”
向晚无语,“说什么呢,法治社会懂不懂啊。更何况我就一小喽???思夷梦铱?裁吹丁!
乔可希耸耸肩,掐了一把她的细腰。
“那你听没听说过一个词,叫万恶的资本家。”
向晚换上睡衣。她从袋子里取出那两瓶治扭伤的药,不禁心想,好像也没那么夸张吧。
*
不知道是陈景尧买的药药效好,还是本就伤的不重。向晚后来第二天醒来时,脚腕处的红肿明显渐退。
台里最近新开了一档晚间节目,向晚连着几天都在外面跑,搜集素材。
莫立群见她能力还行,许多稿件也放手让她先写。
向晚忙的晕头转向,接连在剪片室熬了两个通宵。
再次碰见陈景尧,是在一周后。
那天向晚没有外采任务,正准备进剪片室,被莫立群一个电话喊停。
情况紧急,莫立群直到上车才想起来和他们解释。
“都先把手上片子放一放,现在跟我去跑趟五环。”
李禹恂坐在向晚后面,他上前问:“莫哥,什么采访这么着急?”
莫立群看一眼手机。他信息从刚上车就没断过。他当即调成静音,回头道:“还是上周那个拆迁小区,我在网上收到消息,那家还没搬走的钉子户户主准备跳楼。”
向晚一怔。
李禹恂反应要比她大些,“不是吧?可台长不是说京广的事让我们不要插手吗?”
莫立群说:“现在已经不是我们插不插手的问题了。那个户主找了人在网上散帖子,转载量很高。现在已经有一些博主过去现场直播。”
换句话说,就算他们台不播,消息也瞒不住。
做新闻最讲究时效,莫立群甚至没请示上头,就带了人和设备往现场赶。
商务车紧赶慢赶,到达拆迁小区正是日头最晒的时候。
灰尘四起,周围被推掉的楼房比上周看起来更多,生活环境俨然令人堪忧。
那栋还残存着的楼房破旧不堪,除了没搬走的一户,其余楼层就连走道的门窗都被卸了。
向晚拿着麦,跟在莫立群身后,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平底鞋。
如莫立群所说,有个别爱蹭流量的博主已经开始直播。
老房子层高低,总共六层。
轻生者就站在六楼的平台上喊,“叫你们负责人出来。”
莫立群转身对向晚说,“你去他家看看,能不能采访到当事人家属。”
“好的。”
向晚往楼房走去。
刚上二楼,就听到一阵阵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门户大敞,她顺势敲敲。
只见一个女人抱着大约四五岁的孩子,就坐在逼仄狭小的客厅里。那孩子哭的满脸通红,猛烈咳嗽。
向晚礼貌进屋,问对方能否接受采访。
一来一去的十多分钟里,她在女人断断续续的描述下听了个大概。
记者采访是有一套话术,如何引导,用话题博关注。向晚一看这种情况,也就没多问。
就在她关掉摄像的同时,窗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向晚起身告辞,抱着麦克风,和摄像老师一起下楼。
楼道口停了三辆奥迪,门从外面被拉开。
陈景尧从中间那辆车上下来,随后陆陆续续又下来七八个人,跟在他身后。
他表情仍旧淡漠,一身黑色西装熨贴笔挺,下车时顺势扣上扣子。削薄的唇紧抿,透着些生人勿进的冷峻。
向晚被头顶日晒的阳光晃了下眼,她双眸微眯,正巧与看过来的陈景尧四目相对。
许是意外会在这里撞上,陈景尧眉梢轻轻挑起。
和上一回的西装衬衫不同,向晚今天穿了条杏色针织包臀连衣裙,外头套的是同色系的外套。这样的装扮将她五官优越的攻击性柔和开,倒是显得端庄温婉。
很符合她的职业。
莫立群和李禹恂适时赶来。
看到摄像机,陈景尧身后的助理立刻站出来,将他们往回挡。
“不好意思,今天不接受采访。”
莫立群:“陈总请您说一下吧,您对于这家住户后续的安排是什么?您会接受他们的要求吗……”
助理见他还问,脸都快黑了。伸手挡住摄像机,将他们往外推。
“说了不接受采访,你们哪个台的……”
“姜牧。”陈景尧出声,“注意态度。”
助理被喊住,只得悻悻往后退。
陈景尧上前,他就站在摄像机前,眸光瞥过向晚手上的麦克风。
有几秒停顿,向晚被他的眼神盯的,一时忘了反应。
而陈景尧接下来的动作,更是让她茫然无措。
他从她手中拿过麦克风,一口京腔,字正腔圆。
“京广严格按照搬迁赔偿协议,规范合法的实施本次搬迁计划。该补偿的,在合理范围内,我们一分不会少。同样,对那些心怀不满,妄图想要漫天要价的人也绝不纵容。这就是我们的态度。”
说完,他将麦克风重新递回给向晚。
没再看她一眼,带着身后一拨人,浩浩荡荡上楼。
*
陈景尧走后,便有人来带他们去项目施工的临时休息室。
拿到了京广的独家采访,哪怕就简单几句话,莫立群也十分高兴。
台里今年有一个晋升名额,说是就在他们组和经济金融组里选。
莫立群资历深,职场这条路走的却并不顺。
和他同时期进台的前辈,大多都已是中层。唯独他,还吊在民生栏目里不上不下。
这也是他拼了命找新闻素材的原因。
李禹恂没管莫立群。
他思绪飘忽,正对着向晚坐,眼神有意无意,看了她许多次。
“向晚,你跟那位陈总,认识吗?”
向晚没抬头,语气冷淡:“不熟。”
李禹恂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没再多问。
向晚觉得闷,拿了瓶水出去透气。
谁知就在临时搭建的棚房后面,遇到了正在抽烟的陈景尧。
那位要轻生的住户已经被消防员劝了下来,这会儿两方正在谈判。
陈景尧吸口烟,懒散地掸下烟头,偏头看她,“没想到你在电视台工作。”
向晚点头,“实习而已。”
“还没毕业?”他问。
“还有半年。”
陈景尧笑了下,“那真是见笑了。”
知道他在说今天的事,向晚语气平平,“做我们这行的,早就见怪不怪了。”
陈景尧掐烟的指尖微顿。
他抬头,觑了眼向晚的侧颜,“听向小姐的意思,像是对我挺不满。”
向晚学他,也笑了声。
“不敢。京广这么大的企业,应该没什么事能难过陈总。”
陈景尧吐口烟,“新闻媒体人都像你这么会讽刺人么。”
向晚到京台时间不久,一进台里干的就是民生栏目。
做他们这行的,尤其是民生记者,见惯了强权势力下,普通百姓想要发声有多困难。
就像今天那短短十几分钟的采访。她看到的就是断水断电下,住户生活的不易。
都说女人是心软的神。
向晚心中的天平,已经不自觉向弱者倾斜。
陈景尧一眼看穿,语气漫不经心,“向小姐若抱着这样的想法,那不如趁早改行。”
“什么意思。”
向晚的气势一下子掉了半截。
“会哭的不一定是弱者。”
“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向小姐若知道哪儿能白捡钱,记得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分一杯羹。”
冷风吹过来,烟灰轻卷而过,衣袂轻掀。
向晚听着他这两句并不太客气但又非常现实的调侃,忍不住想到乔可希那句话。
她呔了声,
——果然是万恶的资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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