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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要说那丫头也怪可怜的，说是世家之女，家中却无半点儿祖产，小小年纪还得想方设法谋生。”
夜凌绝顺着长公主的话，想到了顾昔霜那几次不遗余力的推销。
从前他只是隐隐觉得无奈，现在想到顾家的情况，便品出些不一样的滋味了。
她该不会，要靠着卖香的银子养活全家人吧？
——甚至还包括顾家大房？！
长公主自是不知道夜凌绝的误会，如果知道了，八成要笑话夜凌绝。
明知道顾昔霜的玲珑心肝，怎么还会以为，她能给顾家大房好脸色看，乃至让他们占这样的便宜？
药侯看着儿子变幻莫测的神色，在心底叹了口气。
知子莫若母。
长公主居然能在第一次见面，就看出夜凌绝对小丫头格外在意，也真是慧眼如炬。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长公主。
无缘无故，却突然提起顾家的事儿，应该不是随口一说。
果然，下一瞬便听长公主叹息道：
“听说顾家大房在上山进香的马车里点了迷香，然后又准备了辆一模一样的车，准备暗中调换。”
“还好小丫头精通药理，没有中迷香。”
“否则，她不仅要被卖到青楼，还要承受下落不明、甚至是与人私奔的名声。”
“唉，听说顾家除了老太太之外的人，身边连个随从也没有，家里更没个护院，难怪大房能想出这样的计策来！”
夜凌绝听到此处，不由心中一动。
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
长公主悄悄给丈夫使了个眼色，唇畔含笑。
让你嘴硬。
……
夜半时分，药侯府万籁俱寂，夜凌绝的书房却燃起一盏灯。
昏黄烛光之下，夜凌绝坐在桌前，吩咐下面的两名女子：
“你们两个，从此刻起就调去顾家，跟在那位三小姐身边伺候，以丫鬟之名，行护卫之实。”
桌案之下，羽澜和羽沐对视一眼，瞬间觉得自己幻听了。
世子爷这是怎么了？
大半夜把她们俩从暗卫府里调来，就为了派去保护一个小女孩？
羽沐若有所思，试探道：
“这位姑娘，莫非是未来的世子妃？”
夜凌绝瞪她一眼：
“胡说什么八道！”
羽沐和羽澜沉默，双双对视一眼。
——八成是，没跑了。
夜凌绝拧着眉，朝她们挥挥手：
“就说这是我的意思。”
谅她也不敢不要。
……
第二日，顾家。
沉彩端着水盆，沉璧拿着洁面用的香膏，一同走进顾昔霜的房间，准备伺候她梳洗。
二人才走进门，沉彩手里的铜盆就换了个地方。
在她面前，一个清秀可人的女子微微一笑：
“我来吧。”
另一边，沉璧手中的东西也换了个地方，一个相貌妩媚的女子朝她一笑：
“妹妹且歇一会儿。”
沉彩和沉璧懵了，这俩人谁啊？
小姐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身边没有带人啊！
她俩刚想叫喊，就被羽沐点了穴道：
“嘘，别把小姐吓醒了。”
说完，羽沐端着铜盆走到床边，柔声：
“姑娘，该起了。”
顾昔霜皱了皱眉，渐渐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却是羽沐，眼睛都瞪直了：
“你谁啊？沉彩和沉璧呢！”
她一转眸，看到了拿着香膏的羽澜，也看到了被点穴的沉彩和沉璧：
“两位，咱们有话好商量，你们要杀要剐冲我一个人来，别难为无辜之人！”
羽澜噗嗤一笑，走到顾昔霜身边：
“小姐误会了，我们是药侯府派来服侍您的丫鬟。”
顾昔霜拧眉：“药侯府？”
她略一思忖，神色平静了一些：
“是长公主派来的吧？替我多谢殿下的美意。”
“不过我现在身边有人伺候，就不给二位添麻烦了。”
说完，顾昔霜走到沉彩和沉璧身边，以银针刺穴，解了二人的穴道：
“快把东西接过来。”
沉彩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看向羽沐：
“姑娘，还请把水盆还给奴婢吧。”
羽沐和羽澜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世子爷，你这心思白用了，人家也不领情啊！
羽澜眼珠一转，微笑道：
“这婢女哪有嫌多的呢？况且这些日子，燕州府也不太平，有我们两个在，好歹能保顾家平安啊。”
顾昔霜眉心一拧，这话也有道理。
她还记得城外有土匪，而且盯上了顾家这件事。
虽说现在没什么动静，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现在她得罪了顾家大房、卢家和苏家。
长公主派来的，肯定不只是丫鬟这么简单。
她虽然不习惯，可也得为家人考虑。
顾昔霜揉了揉额角，点头：
“行吧，你们俩留下可以，但是这个习惯得改一改，不能一言不合就点人家的穴。”
“你俩现在的身份可是丫鬟，不能被人瞧出破绽来。”
“至于身份，就说是许夫人那边送的吧。”
反正安清月归宁的日子已到，马上就要启程回锦州了，就算有人怀疑，也不能追到锦州去问。
羽沐和羽澜双双应下。
……
一路舟车劳顿，天色将暮之时，安清月抱着孩子回到了锦州刺史府。
进了门，儿子自然有奶娘接手，安清月沐浴之后，去了一趟书房。
才一进门，就看见许衡对着一堆公文发愁：
“什么公务这么紧急，白天在府衙还处理不完，要带到家里来？”
许衡叹了口气，苦笑道：
“还不是为了顾将军的家眷？”
这些日子，锦州太守加紧搜罗的结果，就是从辖下找了十几个“顾家”出来。
听说太守在找顾家，有一些符合条件的人家动了心，找了过来。
还有些人凑在一起，硬凑出了一个“顾家”，也来找太守。
至于证明身份的文牒和户籍，则统一说两年前逃荒的时候丢了。
毕竟，顾将军有言在先，他家已经落魄了，一个落魄的世家，赶上大灾之年，逃荒也不足为奇。
现在锦州太守头发都愁白了，这一百多口人，他既不能不管，又不能都供着。
听说崇州那边，找到的“顾家”更多。
安清月一边听一边笑，不过听着听着，觉出点不一样的味道：
“你说的这个顾家，家中是医药世家，有三房兄弟，其中二房的男子去参军了，这……”
这不正是燕州的顾家吗！
许衡倒没当一回事，毕竟顾将军派来的人说了，顾家已经离开燕州。
但看妻子激动的模样，还是不忍心拂了她的兴致：
“那这个燕州顾家，有什么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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