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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嬷嬷没有正面回答，继续解释：“人是石姨娘找的，她们是自愿的……据说她们从小在人牙子手中辗转，多次犯错，几次差点寻了短见……”
宋舞霞摇头，再摇头，眼中已经蒙上了雾气，喃喃着：“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我只想救人，结果却害了两条无辜的性命……”
“小姐！”赵嬷嬷欲去扶她，却被推开了。
“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为什么在你们眼中，人命就如同草芥一般——”话音戛然而止。宋舞霞突然想到了被皇帝腰斩的开封府尹，被皇后打得皮开肉绽的宫女，还有血溅公堂的桂花，曾经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赵嬷嬷，以及修养了几个月身体依然虚弱的碧玉。
无数的画面掠过宋舞霞的脑海，她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喃喃地指控：“原来我才是罪魁祸首！是我害了所有人……”
赵嬷嬷被这样的宋舞霞吓到了，连连磕头认错：“小姐，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逼着翠羽配合，逼着她去和石姨娘交涉……”
“翠羽！”宋舞霞突然被这两字惊醒，急忙用锦帕擦干眼角的泪痕，对着门外大叫：“来人，替我更衣！”
原本在门外候着的二等丫鬟早已被赵嬷嬷遣走了。她知道宋舞霞这是要去救翠羽，忙打开门唤了服侍的人进来，又命小丫鬟去清晖堂打听的情况，顺便让人转告苏四娘身边的丫鬟，提醒她翠羽毕竟是郡主身边的人。
待宋舞霞换了衣裳，匆匆赶去苏四娘那里，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的事了。清晖堂的偏厅内，除了站在苏四娘身后的绿柳、绿萍，只有翠羽和宋绣屏身边的绿藻跪在地上，其他的丫鬟全都被谴去了门外。
一路上，宋舞霞左思右想都不知如何替翠羽脱罪。虽然说主子打死下人是合法的，但奴婢毒死小丫鬟依然要以杀人论处，除非翠羽是受她授意杀人。如今见跪着的不是石姨娘，反而是绿藻，不禁让宋舞霞想到了另一件事，导致宋绣屏终身不育的无花散之毒。大风小说
如果绿桑、绿荷已死，那么当晚中毒事件的“经手人”只剩下宋舞霞主仆三人以及宋绣屏与绿藻，难道宋绣屏想恩将仇报？
在宋舞霞疑惑间，苏四娘已经拉着她坐下了，笑着说：“妹妹身体虚弱，有什么事差丫鬟对我说一声就是，何必亲自过来……如果是为了翠羽……你放心，我只是问几句话。”
“嫂嫂不必如此客气，如果翠羽做错了什么，您代我教训她便是。”
宋舞霞的声音不高也不低，脸上带着笑意，但任谁都听得出，她的语气中已有不满。苏四娘习惯性地往自己身后望去，却见原本单嬷嬷站的位置空着，笑容又多了几分勉强。当日她不敢反对宋维德的决定，但私底下已换出了单嬷嬷，却没料想最后人还是死了。
如今，没有出谋划策的人，苏四娘顿觉失去了左膀右臂人救得了你！”
许久，绿藻都没有回答，只是愣愣地跪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是怕到了极点。
“郡主问话，你还不快回答！”赵嬷嬷站在宋舞霞身后呵斥了一声，随即放缓了语气，不紧不慢地说：“绿藻，珠玉已经不在了，大小姐身边，你也算有体面的一等丫鬟，这份体面是主子赏的，我们做奴才的，事事都应该以主子为先，你可明白！”
话音未落，一直低头不语的翠羽突然对着苏四娘磕了一个头，“夫人，奴婢是冤枉的，绿藻所言都是假的，她在诬陷奴婢，请夫人为奴婢做主
这是翠羽进了清晖堂之后说的第一句话，苏四娘不禁看了一眼赵嬷嬷，而跪在翠羽身旁的绿藻哭了起来，一径摇头，嘴里说着：“夫人，奴婢……奴婢……”她已泣不成声，神色中难掩焦急。
“大嫂，她们到底在说什么……烦请嫂嫂把事情的经过告之清儿……”
“妹妹，你不是已经知道，此事关系到绣屏……”
宋舞霞摇头打断了她，“嫂嫂，绿藻是绣屏的丫鬟，所以我就以为事情与绣屏有关，难不成嫂嫂希望我觉得此事与嫂嫂有关吗？毕竟绿藻是您的陪嫁丫鬟……不止是绿藻，还有我身边的绿桑与绿荷……”
“郡主！”绿萍对着宋舞霞屈膝行了一个礼，“自古以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宋舞霞看着她，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对着苏四娘说：“嫂嫂，您的丫鬟真是好大的面子，我在与你说话……”
“奴婢该死，请郡主恕罪！”绿萍急忙跪下了。
苏四娘迟迟未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全因她不知道如何处理。如今见宋舞霞不依不饶，定是要问出个子丑寅卯，只能硬着头皮说：“清儿，今日我找翠羽来问话，全因这个丫鬟说，前些日子，绣屏的……病情……是翠羽施针有误……”
“哦？”宋舞霞低头看着绿藻，冷冷地说：“没想到你还懂医术，不过既然你懂医术，为何没有第一时间……”
“郡主，奴婢不懂医术……”
“既然你不懂医术，那是如何知道绣屏的伤势是因为翠羽施针有误？”
“奴婢……我……奴婢是听旁人说的……”
“是听谁说的？”宋舞霞厉声追问，“你只要说出那人的名字，此刻就找她来对质！”
“我，我……”绿藻再次结巴了起来，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苏四娘。
循着她的目光，宋舞霞看着神色犹疑的苏四娘。从表面看，苏四娘一脸焦急，似乎十分为难，看起来不像是她授意绿藻诬陷翠羽。难道绿藻看的是苏四娘身后的绿柳或者绿萍？
宋舞霞无法得出确实的答案，却听外面的丫鬟回禀，宋绣屏正往清晖堂而来。
终于要上场了吗？宋舞霞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立在门边对她微笑的林妈妈。那种笑与事出当晚她领着两名大夫走向宋绣屏房间时的笑容一模一样。
宋绣屏中毒难道还有其他隐情或者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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