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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的思绪没有丝毫旖旎。
就眼前这一幕来说，说萧无寂是皇朝贵族、京城纨绔不难想象。
可这个人日后竟是带领千军万马横扫北边诸国，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镇西大将军。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一丝一毫放松不得。
她低下头，避开萧无寂审视的目光，“世人都有求不得。”
萧无寂嘴角微微勾起，狭眸中的光芒流转着几分兴致盎然，见她又恢复了这幅恭恭敬敬的样子，“你这般模样，无聊得紧，还是骂人的时候有意思。”
傅长宁抬眸略有些疑惑。
骂人？
她想起见刘夫人那一日在树上察觉到的视线，那时真的有人，是萧无寂。
那时候他就盯上傅府了？
萧无寂见她眼底加了防备，“别想偏了，我对你们傅府没有恶意。”
“其他人有？”
好敏锐的女子，他不过随口说了一句，就发现他话语中其他的含义。
萧无寂一笑，摇头道：“想套我话，不行。”
傅长宁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萧无寂大大方方任她察看，除了那一抹散漫的笑容，再无法得到其他信息。
是个掩藏心思的高手。
但是傅长宁已经从他说的话中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那就是——
的确还有其他人在关注傅府。
像萧无寂这种人，说话要想滴水不漏再简单不过了，这是对方有意透给她的信息。
傅长宁颔首，“多谢世子提醒。”
萧无寂双手抱胸，含笑望着眼前的少女。
不知是不是自己对她格外留意，每次见到她，总觉得见到的都是全新的她。
无关外表。
咄咄逼人、诡计重叠、沉着冷静、孤寂如魂、敏锐聪慧……
每见她一次，便会在他心中多了一层性格标签。
次次见，次次新。
这也许便是令他格外对她留意的原因。
他很好奇，在这幅美丽的外表下，她还有多少自己看不穿的东西。
或许傅家不会像他原本预测的那样，成为皇权路上的无声无息碎灭的棋子。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你道谢，”萧无寂笑道，“可你既然道谢，那要如何谢我？”
他的否认，傅长宁不意外。
但是后一句……
傅长宁沉思了一会，“有一出戏叫《张孔目智勘魔合罗》，世子若有兴趣，可以看看第一折。”
萧无寂有些诧异她谢他的方式，是给他推荐一部折子戏。
他脑中将这部折子戏的内容飞快的过了一遍，整部戏下来，最精彩的一句戏词是——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萧无寂望着她，“你要我提防身边人？”
上一世萧无寂无故身中剧毒，以他的才智外人想要对他下手，实在太难。
之后朝廷非常重视此事，派人一直在追查，却始终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但有一点御医们很确定，他的毒不是突然发作，是日积月累的亏蚀，直到那一场战役中才被诱发出来。
傅长宁从自己的经历来分析，能用这种下毒手法的，一定是身边可信可亲之人。
就像她父亲的药材。
“这句话即便不是提醒世子注意身边人，也说的很有道理对吗？”傅长宁微笑着说话，目光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世子既然对我家中事务如此清楚，一定明白我会这么说的原因。”
萧无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余光瞥见桃树旁，一只墨色蜂鸟在空中绕出一道道隐秘的曲线，目光微微收紧。
“确实有道理。”萧无寂站起身子，抬手在她眼角轻轻一点，“若是不想笑，就不要笑，假的很。”
说罢，白色广袖一扫，也不见脚步如何匆忙，眨眼之间，背影便消失在重重花树之间。
长廊之处，仿佛一开始就只有傅长宁一人站在此处。
只有眼角残留着他指腹擦过留下的凉意，傅长宁抬手抹了一把，希望萧无寂能记住她的话。
这样惊才绝艳的天才，不应该倒在身边人的诡计之下。
她估摸时间也差不多，转身朝着报名处走去。
因为每年前来的学生不少，学院将报名处安排在骑射场旁，如此就不会因为占地狭窄发生拥挤事件。
傅长宁到了之后，早在昨晚想好了要报的课程，便走过去让夫子登记。
刚录好科目名，那边就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声：“刚才你们听到有人报了个什么科目？”
听到这带着张扬骄傲的声音，傅长宁颇觉烦扰。
此人正是在褚府门前挑衅过她的慕容珊，她身份高贵，样貌美艳，才艺出众，在苏州小姐圈子里是出名的跋扈。
正与她身后跟着的庶妹慕容兰说话。
慕容珊看着傅长宁望来，抬着下巴道：“你看什么看，刚才我说的就是你！”
她身形比同龄人发育的早，个子高挑，站在人前很容易有压迫感，心里产生怯弱感。
平日里很喜欢这般对付同学，不过这次碰到的是傅长宁，这招没有效果。
傅长宁不过淡淡道：“我报的科目有何问题？”
见她如此云淡风轻，慕容珊面上闪过一丝怒意，冷笑道：“你看看你报的科目，不是射箭就是骑马，这哪里是名门淑女会去学的东西？”
她说话时，门前另外一个少女行来，看到傅长宁便叫她的名字。
听到这清脆柔嫩的声音，傅长宁只觉悦耳之极，“迎霜，你回来了。”
此女正是知府夫人的女儿白迎霜，也是傅长宁上一世最好的朋友。
在她遭遇了失贞丑闻之后，以前相交之人都视她为毒药。
对她避而远之、出言相讽，甚至还落井下石。
只有白迎霜坚信她是被人冤枉的，在来傅家寻她玩耍了几次，遭遇家人反对关在屋中后，还偷偷私下里和她书信往来。
那些纯净的安慰和支持，是她寂寞日子中为数不多的光亮。
白迎霜身体柔弱，有先天心疾，脸色略为苍白，说话也是细细的。
“我前日才从京城回来，本想着去见你，可母亲说我舟车颠簸，身子不好，不如多休息一天，免得去了你府中，又说不得几句话病了反给你添麻烦，再说，今天在书院里便可以和你遇见了，我才罢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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