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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树急不可耐地红了叶子，纷纷洒洒地落了一地。
这是一所高中。
是有名的一所高中，很久以前用物理竞赛招来了一群孩子，只不过现在的这四个人……没有一个是善终的。
一个穿着得体的女人挺着脊梁，像是等着孩子放学的家长，伸长了脖子看校门口。
可现在是放假，哪有人呢？
仅有的几个路人奇怪地看着这个女人，现在老人碰瓷事件那么猛烈，谁想上去触霉头？
看着体体面面的，难道就真的体面了吗？
而不远处，一个男人面无表情地站着，好像只是来看枫叶的。
可是脑海里，又一遍一遍地播放着江姨说的话。
“她非要见你。”
“她……这两年精神状态很差，你要不要……去看看她？她好歹也是你妈妈。”
“我知道你恨她，可你们是母子。”
“她是你的亲生妈妈啊，你……你就算是看在这些年她过得也不容易的份儿上，去看看她吧。”
“她可能已经有阿尔兹海默症了……先生，她最近很多事情都记不住，你就……去看看她吧。”
“母子哪来的隔夜仇，你都恨她恨了那么多年，她现在也变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有什么仇恨是放不下的？”
“先生啊，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你就当卖我一个面子行吗？”
“你去看看她吧，她忘记了好多事情，但就是念叨着‘姣姣’和‘修儿’……”
“她还是爱你的，姣姣的事……都二十多年了，你放下吧。”
“先生……”
“先生！不好了！我们找不到她人了！”
“……听说在你上的高中的那里……她不肯跟我回来，你……那是你妈妈。”
“你去看看吧……你以前不也是个好孩子吗？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以前不是很听话吗？”
“先生，我都快不认识你了，那可是你亲妈妈啊！”
一句一句，话里话外都说着他的不孝。
晏修神色冷淡，直到天都快黑了，天边火烧云托拉拉地一片。
真刺眼啊。
晏修终于抬脚，走了过去。
女人看见他，一脸的惊疑不定，好像认识他，又好像不认识他。
见到女人的正脸，晏修也愣住了。
尽管两人的关系差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从未苛刻过曲歌，该给的都给了，只是从来不来看她。
可是为什么，女人脸上的气色那么差呢？
阿尔兹海默症可能是真的，女人开口说：“你见到我的孩子了吗？”
晏修错愕：“……”
“我……我工作总是很忙，从来没来接过他们，现在我不忙了，可是他们在哪儿呢？”女人皱着眉毛。
“……”晏修沉默几秒，悄无声息地哑了嗓子：“你……认得出我是谁吗？”
女人就认认真真地打量着他，眼底有惊讶，有温柔涌动，也有浅淡的笑意：“你和我的儿子，长得好像啊……”
晏修闭了闭眼。
“我跟你说啊，我儿子可好了，他又聪明又理智，小小年纪就拿了好多奖项，我一个柜子都放不下呢……”
别说了……别说了……
女人的声音低下来。
“他是个好孩子。”
“他是我的骄傲。”
“可是……”
她眼睛红了，期盼又无助地望着男人，“我不是一个好妈妈，现在改，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吗？
晏修很想嘲讽地笑一声。
我姐姐都死了，
你说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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