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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挖、又是扛，路远苗木沉重，冒着大雨走到半路，龙小鹰就觉得两腿发软，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摸摸脑门没有发烧，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之处，可以肯定，不会是肺结核。
坚持着来到山脚，坡陡路滑，爬起山来两条腿都是软的，每迈出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劲。他觉得凭现在的身体情况，能在山坡上站稳不摔倒就不错了。
挣扎着来到山腰，同志们已经爬到山顶，看来不增加点摩擦力是上不去了。小路边长着一溜青草，他准备踩着小草前进，没料脚刚踏上去，腿一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连人带苗木就滚下山坡。
翻个筋斗打了几个滚，身子来到一个陡坎边，伸手去抓土坎上的草，没有抓住，扑通一声就摔下土坎。
龙小鹰翻身想要爬起来，手臂已经没有力气，爬在地上用双手往上撑，双腿也不听使唤。为何四肢会变得软弱无力？他不服输，躺在地上翻过来、爬过起，滚了一身泥巴，不仅没能爬起来，反而把自己搞到危险边缘。
他发现，一个积满水的山药坑就在身后草丛里，从山头上冲下来的一股强劲水流，带着他的身子顺着斜坡往山药坑里滑。
龙小鹰连忙用十指扣住地面，但手指也使不出劲，只能任由洪水将他带往山药坑。
扑通一声，双脚就跌入水里，赶紧用手抓住坑边的杂草。
利用浮力，总算是没落到坑底。虽然半个身子爬在坡面，但危险没有解除，从山头冲下来的这股水流不断掏空身下的土壤，迟早都要掉进坑里。
要是在平常，大风大浪都不放在眼里，但是现在，风平浪静的小水坑都可能要了他的命，需要得到同伴们的帮助。
龙小鹰抬头看向山顶，密集雨点像水一样泼来，既看不到人影，也听不到同伴们的说话声。前方有一蓬灌木，离他并不远，想去抓它，但对于浑身发软的人来说却是很遥远，根本就不可能拉到。
“有没有人？”龙小鹰大声喊道。
发出的声音立刻就被暴雨声淹没，耳旁全是雨水发出的哗哗嘈杂声。
“有没有人路过？”龙小鹰再次大声喊道。
回应的仍然只是暴雨声。
这个山头的苗木由一排负责摆放，此刻大家都到了山顶，后面不会有人上来，也没有人看见他摔下来。山药坑四周草灌深厚不易被人发现，他准备换个位置，向地势低的一方挪去，或许就能爬出去。
刚一松劲，就被从山顶冲下来的这股水流将整个身子带到坑里，脚落不到底，混浊的黄水立刻漫到喉咙。
费劲地想把一条腿抬出水坑，双腿已不听使唤。
他预感到再一次面临生命危险。
雨点溅起的水花打在嘴边，浸泡在水中的身体已不属于自己，双手扒在坑口不知道能坚持多久。龙小鹰想起当年与洪水拼搏的情景，那个时候全连队的人都站在岸边想办法营救他和韩红伟，而现在只露着个头在水坑里垂死挣扎，被人看见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仙子啊——你在哪里？”龙小鹰自言自语，希望有奇迹发生。
“小鹰！”
突然，他听见天上传来呼唤声。
和那次一样，果真又有奇迹发生？龙小鹰惊奇地抬头一看，夏莲就站在身边。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龙小鹰感到好生奇怪。
“我看见山坡上丢着一大捆苗木，猜想你在这里踩滑了，就找来了。”
夏莲蹲下身子去拉龙小鹰，没料拉不动，自己反而滑倒了。
“你拉不动，快去叫人。”龙小鹰对夏莲说道，“我手脚发软爬不出这个坑，你来了就好了。”
“大家快过来！龙小鹰在这里。”夏莲起身对着小路大声喊起来。
清脆嗓音冲破暴雨，听到夏莲的喊叫声，人们都跑过来。李志刚伸手去拉龙小鹰，坡陡脚下滑，也拉不起来。
“大家都出把手。”
几个人围在坑边才把龙小鹰提出水坑，韩红伟扶住他，龙小鹰站立不稳，倒在韩红伟身上，不提防两个人都摔倒了。
“怎么搞的？自己不站稳。”韩红伟说他。
“不知道”龙小鹰回答道，“站不起来了。扛苗木，把肾上腺素用完了。”
“不可能。你是被冻僵了，我们架着你，活动一下，走两步就好啦。”
刘东海走过来，帮助韩红伟把龙小鹰扶起。
两人架着龙小鹰往前走，遇到个小土坎，刘东海一抬腿就过去，但龙小鹰双脚已不听使唤，抬不起腿，迈不开脚步，一下子就摔倒在地。
看到龙小鹰又摔倒了，李志刚连忙弯腰去拉，拉了两下没拉动，惊慌地叫起来，“哎呀！恐怕你是腰杆累断了，下半身已经瘫痪了？”
“怎么可能？我又没有伤到腰，也不觉得痛。”龙小鹰回答他。
“别说得那么可怕。”韩红伟安慰龙小鹰道，“这段时间太苦了，你累伤了，晚上睡一觉就好了。”
看到龙小鹰不能动了，同伴们只好把他背起，送往医务室。
了解情况后，小兰认为龙小鹰是劳累过度，加之淋雨受寒，引起暂时的肌体麻痹。她让龙小鹰卧床休息，吃两片药，或许明天就会好了。
第二天早晨，起床哨音响过后，韩红伟点亮小油灯，忙着去看龙小鹰。结果发现他除了眼珠子会动，还能讲话外，已经全身瘫痪，睡在床上不能动弹了。
小兰来了，看到龙小鹰休息过后病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认为龙小鹰得的是急性风湿病，安慰他道，“这个病在农场很普遍，你年轻刚发病，应该可以治疗。你就耐心躺两天吧。”
喝了小兰熬制的中药汤，加之给他进行穴位按摩，当天晚上龙小鹰就能下地走路了。
到了第三天，龙小鹰生龙活虎跟往常一样，可以出工了。
大家庆幸只是一场虚惊。
但是不到一个月，龙小鹰的风湿病又犯了，一发病就浑身发软，全身肌肉软弱无力，站立不稳，迈不开脚步，只能躺在床上。
三、四天过后，病又好了。
每日上班，劳累不可避免，如果龙小鹰感觉手脚发软还要坚持，这个病就会迅速发展，最后只有让人从山头上背下来。
接下来只要搬运重物、过度劳累，或者是下班洗冷水澡受到刺激，都会引起发病，病程越来越长，病情越来越重，
小兰见过许多人得了风湿病，但从未见过这种遇到劳累就会瘫痪的风湿病，猜想龙小鹰得的这个怪病，除了过度劳累和染上风湿外，长期饥饿和营养不良可能也是其中原因，她告诉夏莲，“如果让龙小鹰加强营养吃饱饭，这个病或许就会慢慢好起来。”
晚饭时，夏莲打开家里寄来一直舍不得吃的香肠罐头，把头天晚上泡在水里的竹笋拿出来切成丝，配上干辣椒一炒，全连队都闻到香味。
火腿肠的香味把杨贵德的小女儿苗苗引来了，还不到三岁的孩子，眼巴巴看着锅里，直咽口水。
“夏莲姐姐，你在做什么呀？”她问道。
“别着急，就快好啦。”夏莲用筷子夹起一块香肠喂到她嘴里。“好不好吃？”
“好吃。”苗苗眼馋地问，“夏莲姐姐，我还能再吃一块吗？”
“当然可以。”
夏莲从身边拿起一个饭盒，从锅里铲了半盒竹笋炒香肠递给苗苗，对她说道，“你刚才吃的红颜色的肉叫做香肠，趁热拿回家去，让爸爸妈妈也尝点。”
“谢谢姐姐！”
苗苗接过饭盒，欢天喜地就往家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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