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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娜眼眶湿润了，话语梗塞在喉咙。
龙小鹰安慰她，“既成事实，就不要再去想了。”
“还没有结束呢，我也要抗争！”
在他成婚那天我没去，留下一封遗书，吃安眠药自杀抗议。正好有人不放心来看我，才保住了性命。
我在那个地方又呆了半年，度日如年，实在呆不下去还想自杀，相邻下乡知青知道后来看我，有人给我带来一本书《军队的女儿》，我看后很感动。
我一直看外国文学，看《红楼梦》，看中外爱情诗歌散文，深陷其中，与身边发生的事渐渐疏远。
看了平凡人物的事迹我想通了，生活不是只有爱情，还有为事业的献身精神，我决定换个环境从头再来。有人帮忙，加之我爸是位很有名望的教授，学校就照顾我到图书馆工作。
“啊——这道深渊，你差点就掉进去了。”龙小鹰醒悟地说，“错误理解你的人生，还好你找到了自救方法，要不然我这次上大学将失去一位要好的朋友。”
“有些事情，当你深陷其中的时候才知道，就像被魔鬼缠身一样，甩都甩不掉。”
龙小鹰打心眼里佩服她为爱永恒的勇气，也很同情她的遭遇。
“该你讲了。”小娜说道。
这一下将到龙小鹰了，细想起来，他和夏莲的爱情就是你爱我、我爱你，互相关心互相帮助，没有矛盾、没有冲突、没有悬念。虽然现在还不知道结局，难道爱情都要像故事里描写的那样尖锐复杂吗？
龙小鹰回答道，“本来还以为可以说上两句，听了你的遭遇，我的就太平淡无味了。吹哨出工、敲钟吃饭、下班睡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单调重复，讲给你听就像老和尚念经，你会睡着的。琐碎事，一时想不起该讲什么，等我想好了再讲给你听好吗？”
“等你想好了，可能就是一个经过编撰的故事。算了，就等你想好吧。”
“或许我的女朋友会来看我，到时候你问她吧。”
“她叫什么名字？”
“夏莲。”
几天过后，龙小鹰到图书馆借书时，小娜在书里夹了个字条，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晚上七点，青年湖老地方见。
这让龙小鹰好生奇怪，黄昏是大家散步的时候，这到没什么，奇怪的是这么短的话，为什么要写条子？怕自己忘了约见，还是怕自己拒绝？可见事情的重要性。
在兵团时也接过夏莲的条子，不过那是一张全国粮票，让人误会的事也会带来意外结局，这次神秘约见会是什么？
吃过晚饭，龙小鹰就向湖边走去。
斜阳下，青年湖水面波光粼粼，冬天湖面结冰时就是在这里认识了小娜，后来受到赵老师和小娜母亲的热情款待，在她家吃过几顿饭。小娜的家庭和自己一样，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哥姐都在农村下乡，相同的年龄、相同的感受，让龙小鹰和她们家处得比较融洽。
小娜有事，一定会帮助她。
在湖边等了一会儿，小娜就来了。
寒暄几句，果然，小娜问道，“如果我有事求你，你愿意帮忙吗？”
“那当然。别说求的话，你只管告诉我要干什么就行了。”
“我在内蒙曾经的男友来了，约我明晚去吃饭，你能假扮我的男朋友陪我去见那个人吗？”
“这样的事——”龙小鹰面露难色。
“怎么，想反悔了吗？”
“为什么你非得有个男朋友？”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他背叛了我们的海誓山盟，为了这件事他心里一直不安，有赎罪感，希望我能早点找到自己的幸福。为了让他早日解脱，我就在信中告诉他我有男朋友了，让他放心。他这次是专程来看我男朋友的，还要请我们去吃狗不理。”
“你母亲不是在帮你物色男朋友吗？随便找个去坐坐。”
“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她以为你是我的男朋友，对这事一点也不着急。”
“这就麻烦了，这样我更不能去了，我女朋友知道会吃醋的。”
“别扯那么远，难道你要写信向她炫耀此事？哼！不去就算了。”小娜扭过头撅起嘴。
看到小娜很失望的样子，龙小鹰心想，她来找自己，一定是经过了许多的思量，而且她经历了那么多痛苦事，回绝她也不忍心，就说道，“那里的高价米饭又软又香，狗不理不必了，我倒很想去吃碗米饭。只不过我是个书呆子，特别怕见陌生人，我是怕搞砸了对你不好。”
“那就是答应了。”
“不怕被人看穿？”
“能去就行。“小娜高兴了。“你会喝酒吗？”
“能喝几口，但怎敢和蒙古人对饮。”
“他酒量不大，估计也不会和你对歌，你就只管吃饭，其它的由我来应付。”
“你前男友叫什么？”
“叫阿木尔。”
第二天在馆子里见了面，阿木尔很热情，饭桌上点了很多东西。
小娜和他谈起家庭，谈起以前在内蒙的生活时，两人都很高兴，许久不见面，话语滔滔不绝。这样最好，龙小鹰只管低头吃饭，最好让人看了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不起眼的饭桶，就不用多说话啦。
阿木尔请每人喝了一大杯扎啤，龙小鹰又和他对饮了五、六杯红星二锅头。
小娜起身到盥洗室的时候，阿木尔凑过来，抓住时机问话了。“你什么时候和他好上的？”
糟糕！没想到小娜会离开，事先没有背书，如果说好了快两个月，时间太短，可能和小娜信中不符。
不能拖延时间，龙小鹰回答道，“好了快一年了吧。”
“一年？”对方瞪圆两眼。“在下面的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那就是一年前小娜还未回来，龙小鹰赶快说道，“一年前她母亲就跟我说了这事，真正好起来也就是这半把年吧。”
“听说你们已经订下喝喜酒的日子了，是在几月份？”
这个麻烦就回答不了了，龙小鹰反问道，“小娜没告诉你吗？”
“她怕我来回跑得太远，耽误工作又浪费钱，还怕影响到家庭关系。”
“小娜是个很会体贴人，很温柔的好姑娘。”
“何止这些。”阿木尔突然激动地站起来，冲着龙小鹰喊道，“你要对她好，知道吗？要对他好！不要伤了她的心，否则我饶不了你。”
“我这人看着像是有问题的人吗？”龙小鹰很想知道在对方眼里，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想到了自己。”阿木尔茫然地坐下来，咕咚灌了一杯闷酒。
“哎——你们在说些什么呀？”小娜赶回来了，指责阿木尔道，“他还是个学生，胆子小，你别对他这样凶，他能跟我过来见你就不错了。”
“我们正在深入了解。”龙小鹰告诉小娜，“他很关心你。”
“看你这个样子，是不是又喝醉了？”小娜对阿木尔说道，“你心情不好时喝酒特别容易醉，别喝了，快吃饭，天色也不早了，吃完饭我们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好的，小娜，都听你的，这是最后一杯。”阿木尔起身给大家斟满酒，举杯道，“祝你们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干！”
分手时小娜微醉，挽住龙小鹰的手臂，把头靠在他肩上，很亲密的样子。
相互摆摆手，大家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在路上小娜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心肠好，给人体贴和温暖。”
“我的心肠好不好？”
“好。”
“我会不会给人温暖？”
“会的。”
“那就是合格了。”
“什么合格？”
“刚才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是不是我不如她漂亮？”
龙小鹰知道她在说谁了。“你也喝醉了，快去找车站，不然回不去了。”
这事过后，两人见面还是像以前一样，龙小鹰想，小娜不过是来逗他这个老实人罢了。
这年十月，传来恢复高考的好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龙小鹰高兴万分，夏莲可以来读书了。这一年国家发生了许多变化，人们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都在发奋工作和学习。
好事接踵而来，学校传来可以考研究生的好消息。
历史又给了他一次机会，考上研究生，离自己想留下来的愿望就迈进了一大步。
正当龙小鹰忙着打听什么专业招收研究生时，小娜找到龙小鹰，告诉他一个意料不到的好消息。原来，小娜的父亲赵老师是学校带研究生的教授，恢复招生后，学校确定他为第一批带研究生的教授，赵老师要龙小鹰考他的研究生，专业就是自己喜欢的有限单元法。
有这么多的好事，龙小鹰一头扎到学习中。小娜也在忙着复习功课准备考大学，两人就没时间见面了。
高考过后，一九七八年元月收到夏莲的来信，她告诉龙小鹰，快的话，寒假过后开学就是我们相见的日子！
看了这封信就知道夏莲考得很好，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哪个学校会录取她，但龙小鹰可以肯定，她填报的志愿，不是清华北大，就是天大南开，离自己都很近。
这个时候龙小鹰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最幸福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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