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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宿卫将军、负责统领两万宿卫戍守皇城的张俊，心里很痛心。
张俊看着眼前形如废墟的坊街，不禁对部下杨存中倾诉自己的不满：
“都是一群刽子手，刽子手！”
几名百姓认出张俊来，冲了上来围着张俊。
哪怕百姓们胆小害怕官老爷，也只能壮着胆子哭求：
“官老爷，你得为我们做主啊，那些官兵将我们的铺面洗劫一空，要是有阻拦的就会遭到殴打，你看下我们被打成什么样了！”
张俊被百姓撕扯着，他想说句话，却发现喉咙干涩，只能无力无声的保持沉默。
他不敢看百姓殷切的目光，像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张俊背过头去，或许这样心里还能好受些。
百姓见状，更加心凉，知道无论如何哭求都是无望，只能绝望哀嚎。
一个百姓跪在街上哀嚎控诉：
“老天爷，你能不能看看我们啊，我们要怎么活啊！”
整个临安城大街小巷，没了前日的繁华，都是坐在门口啼哭的男人和女人。
张俊看不下去了。
回到皇宫的张俊，一进宫门，就能远远瞧见那些被洗劫进宫的金山银山。
里面甚至有百姓的铁门把、铁铲、菜刀。
就这般饥不择食？
张俊看他们的行径，特别是那天子的行径跟强盗无一分别，内心不禁隐隐起了愤怒。
殿内
张俊直视赵构，眼神藏不住的怒火让赵构都有一丝慌乱。
张俊沉声，一字一顿的质问赵构，“陛下，你可听到临安百姓的哭泣声？”
赵构竟然眼露疑惑：
“临安百姓怎么了？”
张俊心惊，很快他就意识到，陛下恐怕是被他亲信的重臣给蒙蔽了双眼。
他亲信之人在外胡作非为，回到宫里时，却对赵构营造出太平盛世的假象。
眼皮子底下正在发生什么，他赵构都竟然不知道。
正要将自己亲眼所见的一切对赵构痛陈一通。
那梁师成就如鬼魅般，忽然出现在赵构身后：
“大胆宿卫将军，不好好戍守皇城！竟敢随意叨扰陛下！”
“陛下是你能直接面见的？”
“退下！”
梁师成喝罢，抬手就叫来殿前近卫，将张俊粗鲁的往殿外拖。
张俊被拖拽走间，他无力的咬着牙控诉道：
“陛下，那都是您的百姓啊，他们这般敬重您，您不该如此对待他们！”
赵构极度不耐烦被叨扰，让侍卫将张俊丢出了宫门外。
……
长江出海口，张俊看着眼前密密麻麻想往北逃的百姓。
要不是没有船，他都想立刻对宿卫下令对百姓放行。
可放也没用，没有船。
不知前途的生路可能就在对岸，又或者，对岸对这边，也一样生灵涂炭。
“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杨存中走到张俊身后，虽然言辞是在关切张俊，但他的语气也是一片叹息。
没有回应，同样感到压抑的杨存中，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千言万语说不出，出口却只是一声：
“哎。”
张俊如山石般伫立在原地许久许久，目光毫无温度的看向对岸。
不知为何，他也想过去。
“杨都统，你说对岸那些官兵，在想什么？”
杨存中没多想的哼笑道：
“还能想什么，在开封登基的李桓才是正统，这一点，你我都知道。”
“当然是随时打算着伺机而动，倾兵南下，对赵构小儿发起清算。”
本来，张俊和杨存中对赵构本来还满腹忠心。
但太子李桓登基上位后，再看赵构的行径。
私底下，二人早已抛却对赵构的君上之奉，不明说却默契的认为，开封才是正统。
“要不……”
“要不……”
无声间，二人忽然异口同声。
张俊抬眼看向杨存中，对视间，又一道默契，无形落定。
“将军先说？”杨存中浅浅露出微笑。
张俊再度看向对岸，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
“走吧？”
“……嗯。”
……
半个月后。
趁着夜色游泳渡江，因强壮才没被冻死的张俊和杨存中，一上岸就被北宋驻军抓住了。
二人道明投诚之意后，还算顺利的见到了姚平仲。
三人本就是旧相识，看到以前的同僚竟然不怕死的游过来投诚，姚平仲高兴坏了。
“两位直接去见包相吧，江北大地的百姓生计如何，不必我姚平仲与你们多说，你们亲眼看看就能明白。”
“明白你们的选择，有多正确！”
姚平仲留下二人，以好酒好肉招待过后，便安排马车将二人送往开封。
……
监国幕府内。
“扑哧”一声，张俊跪倒在包小天面前。
“还请您救救济江南百姓！”
“赵构这昏君竟容许梁师成带着宿卫洗劫百姓，如今的临安城内到处都是商贾市民的绝望哀嚎……”
张俊一五一十的向包小天倾诉临安城的惨状。
包小天早就听说了，暗桩什么的，这年头好像没有人比他包小天更懂。
但不妨碍他内心也是心痛不已。
张俊继续说道：
“张某绝不与他们同流合污，如今张某已经叛逃南宋，特来请您出兵南下，打倒南宋政权，匡复宋国正统！”
包小天并没有正面回应张俊的请求，见张俊如此为百姓，夸赞之词不绝于耳。
“张将军不亏乃忠良义士，这天下有张将军这般为民为国的好官，百姓之幸也。”
张俊谢过包小天的夸奖，但还是内心牵挂举兵攻打南宋之事，刚要开口。
包小天便按了按张俊的肩膀，笑言：
“张将军这等忠良之辈，乃乱世至宝，不如留下来，我认命你为扬州路军总管，可好？”
张俊听罢便是一顿心凉，他认为包小天是故意推诿不谈举兵之事，他十分失望并拒绝了包小天的好意。
张俊眼神决绝，深呼吸一口气以落定什么重大决心后，便大胆放言道：
“你等大人物，若是不能为江南百姓做主，为临安百姓讨回公道。”
“那我等便只能自己回去，揭竿起义！搅得那南宋政权天翻地覆！”
说完，张俊便向包小天请辞。
“你给我站住，”包小天淡然却威严的声音，从张俊身后传来：
“你觉得这样做，就能拯救江南百姓了？”
“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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