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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落地，傅饮溪走出机场，看见了莫允羡。
平日里十分在意穿衣打扮的莫允羡，连商务衬衣都没塞进西裤里，整个人看起来落魄又狼狈。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莫氏集团破产了。
“弯弯。”
他叫了一声傅饮溪的名字之后，突然就红着眼别过脸去。
傅饮溪看见他脸上有污迹，拿出纸巾递给他，又指了指他的脸。
莫允羡拿着纸巾擦着脸，擦着擦着，就用手巾捂着脸蹲到了地上。
傅饮溪低头，看着他抽动的肩膀，绵软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来。”
路夕走过去，将莫允羡扶了起来。
“莫少爷，你现在是莫氏集团的莫总，要是被记者拍到你这个样子，对公司不好。”
“慕熠洲都……”莫允羡凄然一笑：“你们还只惦记着公司？”
路夕嗓音发沉：“莫少爷觉得，出了这样的事，只有你一个人难过吗？”
莫允羡一顿，看向一旁面色漠然无悲无喜的傅饮溪。
……
一行人去了坠机地点。
“我当时在外地考察一个新项目，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回浔洋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流言四起，慕熠洲的打电话也打不通，然后就看到了坠机的新闻，那时候也打不通你们的电话，我就直接飞过来了。”
莫允羡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他转头看向傅饮溪：“当时你们在哪儿？”
“飞机上。”
回答他的是路夕。
路夕将这些天的事，简要的和莫允羡说了一遍。
“我要是不去考察那个项目就好了，我要是……”莫允羡看见傅饮溪拉开警戒线走了进去：“弯弯！”
路夕也连忙回头看过去：“太太！”
傅饮溪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往里面走。
警方的搜救人员第一时间就将现场搜索了一遍，后来莫允羡又带了搜救队过来。
现场的草木和泥土几乎都被翻了个遍。
松软的泥土轻轻一扒就被翻了起来，刚才傅饮溪看见的那一点蓝色也露出了全貌。
一个略微烧焦的蓝色小猪吊坠。
傅饮溪仔细擦干净上面的泥土，将吊坠举到自己跟前仔细端详。
莫允羡和路夕两人急急跟过来。
他们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是慕熠洲挂在手机上的那个吊坠。
而傅饮溪却像是没认出来一般，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盯着小猪吊坠看。
终于，莫允羡忍不住出声：“这是慕熠洲的。”
“是又怎么样？”傅饮溪猛地回头，带着质问的意味。
莫允羡张了张唇，几乎要脱口而出：
——那就代表着慕熠洲当时就在飞机上，意味着无所不能的慕熠洲真的死了！
用嘴巴讲话是多么轻巧的事。
可他此时却说不出来。
他不想接受这个事实，而在场的几个人也都不想听这样的话。
自欺欺人也是一种天性。
……
一周后，警方找到了傅饮溪。
傅饮溪知道他们是来告诉她最新的调查结果。
调查结果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警察说完之后，便看向站在她身后的三个男人。
莫允羡、路夕、谢忱这三个人都和警方打过照面说过话，所以警方知道这三个人都能听懂他们的语言。
之前双方沟通的时候，都是他们给傅饮溪做翻译的。
可这次，三个人却一句话都没说。
说话的警察微微叹了口气，便转头朝身旁的同事递了个眼神。
另一个警察看向傅饮溪，用蹩脚的中文说：“我们在泥土里提取到了你先生的DNA。”
“我知道了。”
傅饮溪的嗓音里带着连日来奔波劳累的沙哑，神色却平静得吓人。
在场的众人甚至都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听清了警察的话。
一阵静默之后，莫允羡走上前。
“弯弯，他们说，在泥土里找到了慕熠洲的DNA。”
“嗯，我听见了。”
傅饮溪抬头，目光清明而平静。
警察面面相觑，随后说道：“飞机上总共三个人，两位飞行驾驶员，一个乘客，目前三人的DNA都已经找到了，我们的搜救工作到些结束。”
刚才还异常平静的傅饮溪，突然冷声质问：“为什么结束？”
她的表情和声音都十分愤怒。
警察严肃道：“再继续搜救下去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只是徒劳的耗费人力而已。”
“为什么没有意义？慕熠洲又没有死，只要继续找下去，就一定能找到他！”傅饮溪拔高了音量，平日里软绵的嗓音一下子变得尖锐，充满了攻击性。
“我们理解你的心情。”警察微微颔首：“但请节哀！”
“慕熠洲没死，你让我节什么哀！”
傅饮溪气得将一旁的水杯掀翻在地。
啪的一声响。
玻璃碎片溅了一地。
警察处理过许多这样的事，也见过很多情绪失控的家属，对于这样的事早已司空见惯。
面对情绪失控的傅饮溪，他们平静得近乎冷漠。
“我们先告辞了。”
谢忱看了看几人的脸色，低低的说了句：“我去送送。”
另外的三个人都和慕熠洲关系亲近，也只有他这个局外人还能保持冷静。
莫允羡抬脚将地面的玻璃碎片扫开：“他们不找了，我们自己找。”
路夕：“嗯，我再去找些人手。”
傅饮溪攥着手里的的小挂坠：“好，让谢忱先回去，我们自己找。”
……
谢忱跟着他们过来待了一个星期，帮他们做了不少事情。
临行前，他们要请谢忱知道。
这一周他们吃饭都是随便对付一下，谢忱也知道他们没什么胃口，便婉拒了。
临走前，谢忱只对傅饮溪说了一句话。
“傅小姐，忙完早点回家，傅总会担心的。”
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生离死别的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别说他们接受不了事实了，就连谢忱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慕熠洲那样的人物，竟然就这样在事故中丧生了。
他还那样年轻，那样有手段。
谢忱心中也觉得惋惜。
可是，活着的人生活还要继续。
他的话，也是在委婉的接受傅饮溪要接受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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