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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急之下，独孤城终于忍不住，他嘶哑的嗓子，愤怒地大喊道。
昏过去的杨素，又醒了过来，独孤城他们师兄妹之间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可不知为何，从来铁石心肠的他，听闻后鼻子酸酸、眼角流了泪，却露出一副欣慰和满足的笑容。
人生在世，谁无一死。
能在生死存亡之机，还有人用他自己的身体，为你挡住一切危险。
还有人宁愿自己死在这里，以牺牲自己安危，也想让他活命。
人在穷途末路时，这种情形、当然值得自己感动、心慰。杨素很清晰、明白，这次派人设伏、想让他死的人是谁？
他还能往哪儿逃？！
只见他努力挣扎起身，惨笑着喊了一句，“城儿，为父不想走了，要死，咱们死在一起，九泉之下也有伴。”
“胡…死什么死，义父您不能死！”
独孤城虎目圆瞪、暗自焦急，还想要对尺素和抱琴下令。
但就在此刻，远处的马蹄声大作，有上千骑兵、起卷冲过来，隆隆震响。
这是在附近护卫迁都的卫戊部队，他们发现了有‘匪徒’，在袭击楚国公杨素的车队，就掩杀过来。
四周的蒙面甲士们，听到有骑兵杀过来，顿时就乱了阵脚。
他们转身就各自出逃，有的向两旁散开跑，有的则出现茫然，不知该向哪面出击。
风驰电掣而来的隆隆铁骑，毫不怜惜地将手中利刃，招呼到他们这些蒙面刀客的身上。
真把他们当成马匪强盗。
一时间里头飞腰折，血肉模糊一片，杀戮开始了。
“卫戊部队来了，我们有救了！”杨素竭力喊了一声，坚毅的他已是老泪纵横，一会，又昏死了过去。
“义父…”
“主公…”
“……”
……
大业三年，清明。
清明节，又称扫坟节、鬼节、冥节，跟祭祀鬼神有关，是人们祭祖和扫墓的日子。
满阶杨柳绿丝烟，画出清明二月天。
佳节清明桃李笑，雨足郊原草木柔。
正是清明时节，天地物候的生动描绘。
春光明媚，桃花初绽，杨柳泛青，莺飞草长，油菜花香，郊外野游，谓之踏青。
因此，清明节又叫踏青节。
郊外，河东闻喜县。
李威眺着一望无垠的平野，青空万里而无云，暖风徐徐一丝清，眉间的疲惫淡去不少。
忽地，他停了下来，看向远处的山川沉沉叹了口气。
“大统领有心事？”
问话的是，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的一个男人。
此人叫彭谦，原兵部守捉司里的捉手统领，是个搞情报和暗杀老手。
他又是李威，安插在兵部守促司里的悬镜司暗人。
年前，他被齐王府雇佣双头鹰追杀，是李威及时安排，躲到河东闻喜县来的。
这里是李威的老家，也是其大舅裴蕴、及整个裴氏家庭的家乡。
看着忽然叹气的大统领李威，彭谦的一张圆脸上，粗肥的眉毛跳了跳，藏在袖中的双手蓄上了力道。
“彭谦，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李威像是脑后长着眼睛似的、冷哼了一声，都懒得回头看一眼，声音亦是如平常般的淡定。
这下，可让身后的彭谦，惊得额上冒出了吱吱冷汗，脸上也惨白一片。
“李某让你去慢慢接近齐王，取得他的信任，可你倒好，竟然去贪恋其侍妾美色，不光惹恼了齐王，还坏了我的大事。”
李威低声冷笑了起来。
他转过身，目光炯炯，如鹰隼般逼视着脸色惨白的彭谦，开口道：
“最让李某感到可气的是，你不但让齐王捏着了把柄，又贪婪起柔然公主的金钱，被她给收买，这着实可恶！”
后面一句，李威是咬牙切齿，额头青筋爆出。
“不不，大统领误会了，您…”
总是显得谨小慎微、甚至有些卑躬屈膝的彭谦，忽地站直了身子。
他脸上虽然仍旧是惨白一片，可是，眼睛里却已经安静了下来。
眼前的李威要杀他，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根本无需和他废这些话。
“在咱们这个组织里，你算是个人才，又跟随李某多年，所以，尽管你如此不争气，但我还是想给你一条活路。”
看着彭谦站直的身子，李威冷笑了起来，“别的话，我不想多废口舌了，替我去杀了杨素，以前这些就一概不究！”
李威说着之后，看都不看、彭谦那惊愕失色的表情，倏地转过了身子，走向了远处。
只留下彭谦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看了一眼四周茂盛而静谧的野山坡，彭谦想到杨素那张深不可测的脸孔，血手盟主独孤城，以及齐王侍妾那美艳丰腴的身躯。
他的瞳孔紧缩了一下，一把匕首从衣袖里、悄然落入其手掌。
他小心地靠向了前面李威的背影，正待将匕首甩出。
“可惜了！”
李威突然转身，摇摇头叹道。
那彭谦愣神之时，其身后响起了弩箭的破空声。
“嗖嗖嗖嗖嗖…”
五支短式铁矢，从彭谦后背深深插人，戳穿前胸，鲜血顺着箭尾凹槽、徐徐流出。
李威脸无表情的看着这个叛逆，那睁大着眼睛、不甘心倒下的那张圆脸，叹道：
“经不起考验的蠢驴，那杨素是你能杀了的吗？”
安静的四野里，依然寂静无声，不见人迹。
李威抬头挺胸，跨过地上的尸首，大踏步走向了远处的一小片帐篷和竹舍。
竹舍里，翻腾的紫陶小炉内，茶香四溢。
大隋御史大夫裴蕴，轻轻拎起小炉，亲手替面前李威的小盅满上清茶，静静微笑道：
“品尝一下大舅的手艺，看是否退了步？”
“多谢大舅厚爱！”
李威欠身行礼，抬盅轻抿一口，凝神回味之后，放下茶杯道：
“不错，大舅的手艺，相比十数年前在江南时，又精湛了不少。”
“哦，说得好，这十数载是人生最重要阶段，焉能原地踏步？”裴蕴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缓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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