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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神在在地捋着胡须:“少堂主,我儿虽有错,你下手也太狠了,咱们孙家在稻县,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想来少堂主出行,也没带多少兄弟,怕是初生牛犊,不晓得江湖上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田齐抿了一口茶,表情未变。
“强龙不压地头蛇。”
“呵呵,孙老爷是坐井观天久了,也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么。”她阖起茶盏,转手递给珩穆,抬脚又在孙奇贵的手上碾了一脚。
孙奇贵疼得嗷嗷大叫,吓得孙老爷原地趔趄,珩穆觉得楼下的人很可笑,独子在田齐手里,只要她不放人,孙奇贵不死,孙老爷只能接受她单方面的掣肘。
珩穆的手不自觉就靠在了田齐的肩膀上,居高临下睨着自乱阵脚的孙老爷,嘴角忍不住讥讽的勾起:“你说,他会怎么办呢?”他低声问道,本未指望田齐回答。
而她却饶有兴致的笑说:“看是面子重要,还是儿子重要,孙奇贵能流的血不多了。”
说着,她又踩了一脚,还未缓过劲的孙奇贵又杀猪一般叫了一次,整个旅馆的人听着叫声,忍不住皱眉,却也没什么同情的表情,有的人还忍不住背过身去冷笑。
孙老爷听得心如刀绞:“少堂主,手下留情。”
“我没这个心情怎么办。”田齐指尖一转,手枪转了个花样,枪口重新对准了孙老爷,孙老爷一瞬的惊恐,很快又镇定下来:“少堂主,说,孙某听着。”语气听着很是不服。
“三十条黄啃子,我或许会心情好一点。”田齐狮子大开口。
孙裘愣了愣,惊声道:“三十条黄啃子,少堂主您真值钱啊。”
“不过是孙奇贵的价钱罢了,你要是觉得少了,那就六十条,如何。”
“爹,爹。”忍过一波剧痛,孙奇贵拼尽力气似的嚷嚷起来,珩穆站的位置看不到他的面孔,倒是珩玉特地蹲下来,对孙奇贵嘲讽道:“你疼得哭爹喊娘的样子真好玩。”
“姑奶奶,你要什么都行,只要肯放了我。”
“田姐姐,他都哭了,好可怜啊,他爹还在讨价还价,更可怜了,真是爹不疼娘不爱啊。”珩玉添油加醋,珩穆没想到小妹还能玩挑拨离间的把戏,她端着一张清白无辜的脸,说着让人心寒的话,听得田齐是呵呵低笑,珩穆听她小,便知道是喜欢的,于是也与小妹搭腔道:“怕不是独子,外室养了几个,没了这个还有那个。”
“爹,你给啊,三十条黄啃子,给啊。”被两兄妹言语刺激的孙奇贵死鱼一般挣扎着,他剧烈扭转的身子带动椅子晃动,珩穆发现后立刻用手按住椅背,可惜他力气太小。
倒是稳坐钓鱼台的田齐毫不在意,她攸地起身,捞过椅子丢到一边去,旋即蹲下身,拎着孙奇贵的后领,逼着他抬头看向楼下的孙裘。
田齐如毒蛇吐信:“孙裘,你儿子值几个钱,说说看。”
孙裘与一脸狰狞的孙奇贵对视,肉疼道:“只是少堂主,要明白,我儿子若死了,孙裘必定不死不休。”
“我就喜欢不死不休的,孙奇贵,你爹犹豫了,看来,你这个大孝子一腔热血终究是辜负了,恐怕你不知道,你爹在外面还养了两个儿子,孙英和孙武,如今也十八岁了。”
“爹,是不是真的。”孙奇贵咬牙质问。
“何止,你问问这些年,你为孙家挣来的钱才,大半都去了什么地方,三十条黄啃子,都不及你两个弟弟在俱乐部挥金如土一天呢,孙奇贵,你爹给他们花钱的时候,可是从来没犹豫过,现在迟迟不肯答应,真是很让人忍不住深思呢。”田齐继续说着只有孙裘父子听得懂的话,字里行间都不禁让人去揣摩孙家门子里的私事。
孙裘顿住不语,孙奇贵气得不顾手伤狠力咚咚垂着地板:“爹说话啊。”
“他不说,是害怕你知道自己不但有两个便宜弟弟,还有两个便宜侄儿,你身子亏了,有的是人为孙家开枝散叶。”
“够了!少堂主何故挑拨我们父子关系。”孙裘不知道自己隐藏的秘密怎么会被人发觉,连阿贵都不知道的事情,她是探听出来的,不但知道孙英和孙武,还知道他已经有孙子的事情。
阿贵的娘亲是个十足的毒妇,生前不准他寻花问柳,更不准他纳妾押妓,在她的淫威下,孙裘苟活了多年,终于等到毒妇归西.
对阿贵,孙裘也不是没有父子之情,阿贵是个大孝子,为自己搜了不少美人回府,可惜阿贵身子早年纸醉金迷的整坏了,娶了几个女人都生不出来,孙裘外室生儿子就本事多,门头到处开,孙子都生了五六个。
三十条黄啃子,孙裘犹豫了,孙家不是拿不出来,只是他刚给孙英还了赌债,一时手头紧,便犹豫了。
“孙奇贵,你不过是你爹生养的一条狗,一头牛,这两枪我给你长长记性,什么叫做患难见真情。”田齐松开拎着领子的手,抬脚又踩在孙奇贵的伤口上,孙奇贵吼叫起来,如一只掉入陷阱的野兽,他呼唤同伴,呼唤自己的父亲。
可惜得很,孙裘仍犹豫了片刻,孙奇贵眼里的悲恸逐渐消弭被愤怒取代,田齐移开脚,孙裘抬眼恶狠狠盯着这个女子。
“十五条黄啃子,我没有再多了。”
“十五条,哈哈,大家看清楚了,孙大队长只值十五条黄啃子。”田齐朗声嘲弄,十五条三个字重若千钧,又轻若鸿毛,它让孙奇贵吼得更凄凉,也让看戏的旅客们对一出闹剧嗤之以笑。
耀武扬威孙奇贵,大孝子孙奇贵,在他爹眼里连一只狗都不如。
蠢得被人卖了还帮输钱,怎能不好笑呢。
真是太好笑了。
孙家的家丁和保安队几个杂碎面面相觑,孙奇贵的怒吼让这些家伙人人自危,恨不得捂起耳朵来不去听东家的秘事,谁知道孙奇贵日后会不会灭口。
世事难料,亲爹都能出卖亲儿子,他们不过是孙家养的狗,命贱地不值一提了。
孙奇贵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他面若死灰,死死瞪着孙裘良久,珩穆不知道他意欲何为,只是担忧这人忽然发狂,田齐有危险。
他下意识就想挡在田齐身前,可身子一挪,才堪堪挡住她大半,立刻就被田齐抬手推开,登时,孙奇贵攸地转过身,珩穆心咯噔一下,所有人都被孙奇贵的举动吓得不敢吱声。
只有田齐一个食指扣紧了扳机,她眯着眼,眼神危险,孙奇贵若是敢轻举妄动,她的子弹就会瞬间结束他的性命,绝不迟疑。
“少堂主,大恩大德,孙奇贵给您磕头了。”倏地,孙奇贵哐当跪在地上,两手虚垂着,光溜的脑袋咚一下磕在地上,给人山一样轰然倒塌的惊悚感。
“哦,大恩大德?”面对俯首称臣的人,田齐并未放松警惕。
匍匐的孙奇贵沉声道:“我过去活得糊涂,多谢少堂主打醒我。”
“哼,你能如此想,也不算太笨。”
“日后,只要少堂主吩咐,孙奇贵必定鞍前马后。”头抵在地上的人道。
田齐想了想,眼神瞟向大堂的孙裘,他对儿子的态度似乎并不意外,被酒色财气啃噬早衰的脸上,有让她觉得危险的表情。
养了三十几年儿子,孙裘对孙奇贵的拿捏可谓准确无误,如果换做寻常人,不用寻常,直接就拿一旁弱不禁风的珩穆来说,他肯定会就此放孙奇贵离去。
太轻易让孙奇贵走,就等于放虎归山。
田齐不可能让孙裘如愿以偿,她蹲下身在孙奇贵耳边低语几句,孙奇贵猛然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盯着她。
蔺卿稚心里一直清楚,余爷和少堂主关系匪浅,没想到他连少堂主的故人都认识:“余爷。”
余官桂抬起手,示意他们不要开口,自己话没说完:“哎,你们俩,和当初田齐在东瀛学校的两个男同学一样。”
“那时候,我也在东瀛,和其中一个男孩是同乡,他们的事情,我算是前因后果都知道。”
“那是一个樱花盛开的日子。”
“樱花?”蔺卿稚没见过,第一次听到。
珩穆解释:“就是东瀛的一种花,满树满树的开,和桃花差不多。”
蔺卿稚点点头,樱花他没见过,桃花是见过的,很漂亮。
被打断的余爷不满的敲敲桌面,让他们集中注意力继续听:“那是一个阳光明朗,开满樱花的日子,我和同乡的孩子,他叫尉迟阳,跟着商会去赏花。”
故事从一次赏花开始,余爷和十七岁的尉迟阳带着席子去赏花,余爷中途见到同僚,尉迟阳就自己一个人去,在赏花的地方因为争夺席位和东瀛人发生了冲突。
文静的尉迟阳被东瀛无赖缠上,幸得途经的田齐出手相助。
一场邂逅,就在花海下开始了。
尉迟阳因为担心田齐被报复,一直默默跟着她,渐渐的,他爱上了这个行侠仗义的姑娘,在尉迟阳鼓起勇气,想要和田齐正式认识的时候,另一个被田齐相救的男孩一早就陪伴在她身边。
男孩叫做杰克,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母亲在东瀛花街谋生,父亲是在花街过路水姻缘的水兵,人早就回乡了,
孩子因为身份一直被欺辱,多次到水兵俱乐部寻找父亲的消息,被俱乐部的人羞辱,他生得漂亮,很快就被花街的老鸨盯上,母亲为了拿到回乡的钱,狠心把孩子出卖,母亲一走了之后,杰克被送到了当地一个大老板的家里。
故事说道此处,珩穆忽然开口打断,问出心中疑惑:“余爷是尉迟阳的老乡,怎么东瀛人的事也这么清楚。”
好家伙,果然不好骗啊,余官桂清了清嗓子:“我和杰克聊过他的身世,也是尉迟阳托我去打听的。”
“你们还听不听,不听又一直想要让田齐难受的话,请出门去。”
“你请讲。”二人异口同声。
“杰克一直不肯屈服,甚至打伤了大老板逃出去,他举目无亲,疯狂逃窜,竟然闯入了田齐的宿舍,引得一众女生尖叫,田齐以为他是登徒子,还没出手教训,大老板穷凶极恶的家仆也跟着追进了宿舍。”
田齐和家仆打了起来,等老师赶到女生宿舍时,家仆已经被打到在地,杰克因为年纪小,生的可男可女,便谎称自己是女子被人逼迫卖身,求大家救助。
大家一听大老板的名讳,纷纷表示无能为力,让杰克自求多福,杰克扑通跪倒地上求田齐,田齐年少根本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她一把扯起杰克,揪着一个家仆就单枪匹马去了大老板的宅邸。
没有人知道田齐和大老板谈了什么,更不知道她怎么让大老板放手,杰克在田齐见过大老板后就获得了自由,尉迟阳怀疑杰克是利用田齐,暗中和余官桂一起搜集杰克不是好人的证据。
他们把杰克过去的案底拿到了田齐面前,要拆穿杰克的真面目,但是田齐表示自己都知道,也知道杰克谎称自己是女子,是为了让田齐于心不忍。
尉迟阳和杰克从此就成了哼哈二将,一直缠着田齐不放,田齐要学习,平日里也没在意他们两个人的明争暗斗,因为和尉迟阳年纪相近,加上尉迟阳又热情,两人很快就亲近起来。
他们一起参加学会和商会举办的舞会,还一起去看话剧,俨然是一对小情人,杰克害怕田齐被抢走,无所不用其极的要田齐和尉迟阳分开。
甚至不惜割伤自己,诬赖尉迟阳,田齐体谅杰克孤苦无依,便给钱杰克,让他去乡下找母亲重新开始生活,杰克听话,去乡下找母亲,田齐和尉迟阳在杰克离开的日子里关系突飞猛进。
“杰克后来怎么样了,我听着有点耳熟。”珩穆好奇的问。
余官桂心想当然耳熟,天下悲惨人的身世不都是差不多的吗,生的貌美,出生贫苦,被爹娘舍弃,被逼良为娼,他都给故事里的杰克凑齐了。
听着和自己身世相近的遭遇,蔺卿稚难免把自己套进去:“既然杰克能被母亲卖一次,也就能卖第二次,杰克怀揣着希望去寻找母亲,恐怕也是落得被母亲再卖一次的下场。”
果然是戏台上讨生活的,玩故事接龙玩得很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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