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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姒怔怔地看着枸杞身上的旧伤，抿着唇将她的衣裳重新穿上。
既然她们都讳莫如深，约莫都是不愿提起的从前，她也不该去深究。
福盈在这时端了药过来，裴姒把枸杞扶起来，用勺子一点点喂着喝下。
裴姒在床边守了一晚上。
福盈有些吃惊，让裴姒去休息，她来守着就行。
裴姒只是笑笑，说担心枸杞伤势会有反复，她守着更放心。
福盈便跟着裴姒一起守着。
好在后半夜枸杞都安然入睡，没出什么差池。
两人也就放心了。
这一晚，终究有人无法安然入眠。
皇宫。
“本宫是不是提醒过你，不要去招惹镇北王？”
贵妃来回踱步，面色极差。
她特意没有去这次冬猎，就是不想?浑水，到时候惹一身腥。
谁知道自己这儿子竟然惹出这么大的事来！
贺北宸坐在椅子上，神色同样不虞，他只觉得贵妃在小题大做。
“母妃，不过一个区区镇北王，就是得了父皇青睐罢了。凭什么要我一个皇子去低声下气哄着他？”
贵妃怒瞪着他。
“你以为他只是区区镇北王吗？那你可知他手上掌握着大靖多少兵权？你可知若是惹恼了他，整个大靖都有可能变天？”
贺北宸：“那还不是父皇太惯着他？父皇为何就一点不忌惮他？明知他有这般能耐却还给他放权！”
贵妃冷笑一声。
“那是因为陛下知道他没有反心，陛下手上有能拿捏他的筹码，这才纵着他，他就是陛下指向各国最锋利的剑刃，可是你呢？”
贺北宸没有言语。
贵妃一脸恨铁不成钢。
“只要能得到镇北王的支持，这储君之位岂不就是囊中之物？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本宫都得低声下气去哄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千金，就为了能让镇北王回心转意。你倒好，非要把人往别人身边推！现在大皇子恐怕已经高兴坏了！”
贺北宸拧起眉。
“大皇兄有何好高兴的？”
贵妃差点被自己这孩子给气晕过去。
“本宫都听说了，大皇妃在冬猎上维护了裴姒，还和裴姒打好了关系。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和镇北王府的关系就更近了一步！”
贺北宸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母妃，儿臣接下来该怎么做？大皇兄资质平庸，根本没有资格做储君！”
贵妃见他知道紧张了，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做？当然是努力让镇北王回心转意了！趁这回还没酿下大错，你亲自去镇北王府赔罪！”
贺北宸瞪大眼睛。
“可是母妃，他们根本不知道此事是儿臣所为！儿臣这么做岂不就是变相承认了吗？”
贵妃沉默了一瞬，深深的无力感涌上来。
“你该不会当真以为镇北王瞧不出半点端倪吧？”
贺北宸有些吃惊：“此事儿臣处理得很干净，绝对不会留下半点痕迹！”
就在这时，外头有宫女快步走进来。
“贵妃娘娘！不好了！”
贵妃心头一紧
“发生了何事？”
宫女低声道：“三皇子带来的人都死在了外头。”
贵妃踉跄两步。
贺北宸也立即变了脸色。
“母妃……”
贵妃缓了一会，才捏着额角。
“如今你还以为，他什么都没查出来吗？”
贺北宸咬着牙：“那可都是儿臣的亲信，他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说杀就杀了！”
贵妃强忍着怒气。
“你若是将他收入麾下，那些个不入流的亲信又算得了什么？”
贺北宸不出声了。
“你就依母妃所说，去给镇北王赔礼道歉，态度一定要足够谦卑。否则你要让你大皇兄他们得到镇北王的支持吗？”
贺北宸极为不情愿：“儿臣知道了。”
翌日裴姒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昨日还躺在床上休养的枸杞已经生龙活虎。
她吃惊地上前，拉住了枸杞，要看她身上的伤势。
枸杞捂着衣领，缩在角落里不肯让裴姒碰。
裴姒板着脸：“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口。你别硬撑。”
枸杞不断地摇头。
“已经……已经好了。”
裴姒只当她是在胡言，哪有人受了伤一晚上就痊愈的？
“那你让我看一下伤势，我得确认你是真的好了。”
枸杞咬着下唇，面色有些紧张，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裴姒。
“可……可以……别看吗？”
裴姒叹了口气。
“你为我受了伤，伤口若是不处理得当，往后会落下病根。你别耍性子，让我看看伤口，我还得给你上药。”
枸杞：“那……那你别……别把我当……当怪物。”
裴姒一怔。
“什么？”
随后，枸杞就心一横，将身上的衣裳扯开，将那伤口处暴露在裴姒面前。
上面原本狰狞的刀伤此时已经愈合，甚至结出了刀疤。
裴姒也不由被此情此景吓到。
“怎么会……”
怎么真有人过了一晚上就伤势恢复得这么惊人？
枸杞脸上露出了惊恐和难堪，她噗通一声跪倒在裴姒面前，甚至不敢看裴姒的神情。
她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别……别赶我……走……”
裴姒见到她这副模样心疼得不行，把人从地上扶起来。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为什么要赶你走？你伤势恢复得这么快是好事啊！”
不过这痊愈的能力未免太吓人了。
裴姒以为霍衍的自愈能力已经很迅速了，没想到枸杞的恢复速度更快。
枸杞见裴姒神情不似作假，还有些紧张。
“你……你真的……不觉得……我……我是怪物吗？”
“怪物”两个字，单是从嘴里挤出来都让她呼吸急促。
裴姒算是明白枸杞为什么这么抵触，于是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当然不会觉得。每个人的体质都不同，这是老天爷给你的恩赐，我羡慕还来不及呢。要是南星也有你这样的体质该有多好。”
枸杞突然昂头，伸出自己的胳膊，露出手腕一截，上面的针孔暴露出来。
她说：“我的血可以……”
裴姒却按住了枸杞的手，面色凝重地打断了她的话。
“枸杞，这件事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这是你的秘密。”
枸杞一怔。
裴姒已经能猜个七七八八，多半是枸杞体质特殊，所以从前才会有那般不为人知的遭遇。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要承受这些无妄之灾。
这才是最大的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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