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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布无二诺,侯嬴重一言。守信践诺,为成事而自杀的其实还有侯嬴。”
“嗯,侯嬴与朱亥,堪称刺客列传之最佳谋略组合。”子?点点头说道,“战国时魏有隐士曰侯嬴,又名侯生,年七十,家贫,为大梁夷门监者看守。
魏公子无忌,信陵君,为人贤而好客、仁而下士,闻之往请,欲以厚财遗之,侯嬴推辞不受。于是,公子乃置酒,大会宾客,亲枉车骑,执辔(pèi)自迎侯嬴于夷门。
侯嬴为成就信陵君美名,请其引车入市,枉车骑过市屠。而后,侯嬴下车见其客朱亥,与其客语,俾倪久立,借机微察公子。??人皆观公子执辔(pèi),从骑者皆窃骂侯嬴,而公子面不改色,执辔(pèi)愈恭,直至侯嬴谢客就车。返回家中后,公子引侯嬴坐‘上座’,遍赞宾客,宾客皆惊。
酒酣之际,侯嬴道出原委,因谓公子曰:‘嬴欲成就公子美名,故而久立,令公子车骑久待??中,往来过客以观公子,然公子愈恭。??人皆认为在下为小人,而以公子为长尊之躯,能礼贤下士也。’罢酒后,侯嬴遂被公子引为上客。
魏安?(xī)王二十年,秦国围困赵国都城邯郸,赵国求救于魏国,魏王惧怕,不敢出兵。信陵君率门客三千欲往救赵,半路被侯嬴拦下,侯嬴献计,公子依计而行。
公子借魏王的姬妾如姬之手窃得兵符后,侯嬴恐魏国名将晋鄙不从,不听调度,又荐朱亥为公子随从,伺机棰杀晋鄙,夺去兵权,整个计划环环相扣,缜密有序。
侯嬴因年事已高,不能随从作战,便请数行日,在公子一行至晋鄙军之日,北乡自刭(jǐng)而亡。”
“信陵君是战国四公子之一啊!移花接木——春申君,窃符救赵——信陵君,鸡鸣狗盗——孟尝君,毛遂自荐——平原君。原来信陵君的门客,是窃符救赵的功臣。”黎诗心生感慨,可转念一想,又疑惑地问道,“可是侯生,也就是这侯嬴,后来为何要自杀呢?”
子?说道:“千古之谜,说法不一。不过,窃以为信陵君为救赵盗取兵符,杀晋鄙夺兵权,事后魏王若追究起来,势必收而诛之,侯嬴难辞其咎,故宁自杀以为名。”
“嗯,师兄言之有理。”黎诗微微颔首,望向忠尧,又问道:“忠尧哥哥,你有何高见?”
忠尧略作沉吟,振腕叹息道:“田光以死激荆轲而匕首发,侯生以死激朱亥而晋鄙椎(chuí)。何者?荆轲与太子本无相知之素,朱亥于公子亦无深交之分也。故侯嬴死而朱亥决矣!侯嬴因年迈无法随军上阵杀敌,但他的心早已追随信陵君而去。人生感意气,功名谁复论。”
子?又说道:“七杀团在江湖上名头虽响,但眼里只有金钱利益,没有什么原则和底线,谁出的价码高,他就为谁效命,同样是刺客,却有着天壤之别。”
“故而,七杀团不过只是一群蛮武莽夫,乌合之众罢了。”黎诗笑道。
子?神色肃然,幽幽说道:“但夜纱不是。”语气却十分肯定。
忠尧和黎诗闻言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将目光望向子?。
黎诗本还想说些什么,恰在此时,船上舟卒来报:“三位,已入扬州境内,约莫再有一个时辰,可抵瓜洲古渡。”
忠尧冲舟卒点点头,舟卒退去,又对黎诗和子?说道:“此行三艘漕船,你我三人在靠岸前再分头仔细巡查一番,若无异常,待船泊瓜洲、物运上岸就算大功告成了。今夜在瓜洲渡头小宿,明日盐船到后再换过去。”
黎诗和子?二人点头表示赞同。三人遂各自负责一艘漕船巡检起来。
傍晚时分,漕船终于顺利抵达瓜洲古渡,接船之人早已在渡头等候。
在忠尧三人的监督下,舟卒丁夫开始陆续将货粮运到岸上,并与接船之人作了交接手续。
瓜洲地处长江北岸、古运河入江口,瞰京口、接建康、际沧海、襟大江,每岁漕船数百万,浮江而至,百州贸易迁涉之人,往还络绎,必停泊于此,为大江南北之咽喉要冲,素有“江北重镇”之称。
其实,瓜洲最初只是长江中流沙冲积而成的水下暗沙,随江潮涨落时隐时现,因露出水面时形状如瓜而得名,又称瓜步或瓜埠,后随着泥沙堆积逐渐成为江中一个四面环水的沙洲,岛上便开始聚集形成渔村、集镇。
数百年沧海桑田,由于泥沙不断淤积,瓜洲与北岸陆地最终相连,成为长江北岸之渡口。开元年间,齐浣开伊娄河二十五里,连接原有运河,从扬子津南至瓜洲通了长江。
从此,瓜洲作为南北向运河与东西向长江十字形黄金水道之交汇扼要之地、漕运与盐运要冲,帆樯如织,无数客旅经此南来北往,迅速成为江边巨镇,渐有城垒。
这瓜洲古渡自古以来还有“诗渡”之美誉,许多迁人骚客如白居易、岑参、王安石、陆游等,途经此地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譬如,“潮落夜江斜月里,两三星火是瓜洲”,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一夕瓜洲渡头宿,天风吹尽广陵尘”等等。
总而言之,这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地方。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花似伊,柳似伊,花柳青春人别离,鸳鸯两处飞,相逢知几时。
……
翌日,辰时。
因距盐船到达还有近三个时辰,忠尧三人醒来后,辞谢了漕船上难吃的饭菜,径直上了岸,往瓜洲镇而去。没办法,人是铁饭是钢啊,总得先填饱肚子再说。
去瓜洲镇的路两旁,一片江滨田园风光。
微雨空林烟火迟,蒸藜(lí)炊黍饷东?(zī),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春木啭黄鹂。
忠尧三人撑着石青色的油纸伞,玲珑五彩衣,默默历风尘,独自行在悠长寂寥的林间小路上。黑白居,清水漾,柳絮纷飞墨点香。
俄而,举目远望,东风软,御沟冰泮(pàn)水?担?uó)蓝。长桥卧波,飞燕语呢喃。杏花烟雨江南。
几穗岸芷汀兰摇曳身姿,重重交叠的墨色云朵,恰似宣纸上联袂盛开的娇艳水仙,带着微不可察的一丝惆怅,空气中氤氲的水汽萦绕着水上的轻舟,波光涟漪,点缀着丝丝梦的迷离。
见此光景,三人心情大好。
大约过了两盏茶工夫,春雨初歇,三人收起油纸伞。此时,空气中飘来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味,黎诗贪婪地多吸了几口,不禁心旷神怡。
走着走着,春风微起,又送来一阵淡雅的花香,初闻似茉莉,细细品味又有一丝桂花的气息。
子?感慨万千,悦然道:“一日之计在于晨啊!”
“快看!那是什么花!”黎诗兴奋地大叫,话音未落,人已经跑了出去。
忠尧和子?循声望去,定睛一看,只见不远处有花一株,格外洁白淡雅,其树大而花繁,不知实为何木也。正在纳闷之际,只听得黎诗惊喜地叫道:“原来是琼花啊,难怪觉得这香味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忠尧和子?信步上前,黎诗正在观赏琼花,还踮起脚尖,双目微闭,凑近鼻下闻了闻,沉醉在花的芬芳之中。
“维扬一枝花,四海无同类……”黎诗口中轻声道。
忠尧抬头望去,一树琼花若仙姿,花团似锦,只见朵朵花儿大如玉盆,每一朵琼花皆有八朵五瓣大花在外环绕一周,中间簇拥着一团蝴蝶似的花蕊。
千点真珠擎素蕊,一环明月破香葩。
微风吹拂之下,花儿轻轻摇曳,宛若蝴蝶戏珠,又似八仙起舞,引人入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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