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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昆羽继圣 > 第 383 章 狮口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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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秦殿主喜怒不形于色,将来恐怕是个不太好对付的主啊。”忠尧暗暗思忖着,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想罢,忠尧话锋一转,拱了拱手,恭谨地说道:“大姑娘胸襟开阔,宰相肚里能撑船,好雅量。”语罢,又不无得意地冲那齐韵挤眉弄眼一番。

    齐韵气得杏目圆睁,急得上前指着忠尧鼻子叱骂道:“混账东西!我家殿主胸襟哪里开了?你竟敢含沙射影,羞辱我家殿主,骂她肚子大,还雅量,雅你个……”

    话音未落,秦若兰厉声喝止道:“退下!”

    气呼呼的齐韵只得恭身拱手领命:“是。”而后,乖乖退至一旁。

    忠尧心里对花神宫上昆羽宗闹事是有些介怀的,这次总算出了个恶气,还不卑不亢,心里不知有多畅快了。不过,他也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见好就收就行,毕竟还是正事要紧。

    于是,他一改嬉皮笑脸的神色,说道:“大姑娘的定力着实让在下佩服,果然不愧为一殿之主。不过,话说回来,这周廷婴我从未见过,他就算隐藏在《清明上河图》幻境之中,想必也会隐姓埋名,若要从茫茫人海中找出伪装后的他,想来绝非易事,无异于‘大海捞针——无处寻’啊,不知花神宫可有他的画像?”

    “他的画像自然是有的。”秦若兰侧过头去,向齐韵望了一眼,齐韵会意,立刻持一卷轴上前,展了开来。

    忠尧定睛一看,这周廷婴年纪约莫四十来岁,髭须甚美,头上簪着一枝火红的石榴花,右下颌处有一颗芡实大小的黑痣,手中正拿着一块石屏把玩。

    “这周廷婴喜欢玩石吗?”忠尧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其实他心中已经初步判定此人喜簪花,必是爱花之人,手中把玩着石头,亦应是喜爱玩石之人。这也许是两条重要的寻人线索。

    齐韵闻言,眼睛一亮。秦若兰则面色一喜,微微点头。

    “此画像烦请帮我多准备几张吧,到时候应该能派上用场。”忠尧心里琢磨了一下,说道。

    “没问题。”齐韵一边爽快地答道,一边收起周廷婴的画像。

    秦若兰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哦,还有一事要提醒你,进入第一个幻境后,韩熙载所给的月灵泉,在进入《清明上河图》幻境前就要服下,不过服用过后,效用能持续多久尚不得而知,有多大作用也未可知。”

    “啊?”忠尧微微一怔,旋即说道,“不知道有多大作用、也不知道作用持续多久,就要我服下?”

    秦若兰苦笑着摇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传闻是这样子的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忠尧顿了顿,又试探着问道:“若是不服会怎么样?”

    齐韵闻言嘴角的微笑漾了开来,郑重告诫道:“若是不服的话,失去了伪装,会很容易暴露的,尤其是身上那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什么气息?体味?”忠尧一听,眉头立即拧成了一个大麻花,他急忙抬起手臂来低头闻了闻,还故作夸张地张开双腋嗅了嗅,瘪瘪嘴,一本正经地说道,“没有啊!”既而抬起头,理直气壮地大声辩解道:“狐狸身上的骚味儿,我可没有!”

    秦若兰和齐韵闻之掩口娇笑。

    笑罢,秦若兰对忠尧说道:“好了,你就别捣蛋了。翠玲珑和望山楼的房间已扫洒备妥,你们这几日就留宿在聚云阁吧。不过,除了此间院落,莫要随意四处走动,因为其他地方可能会很危险。若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门口的侍卫便可,饭菜会按时送来。你入幻境需要准备些什么物件,也可以告知门口的侍卫。”

    “好吧,大姑娘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你说怎么办那就怎么办好了,有劳了!”忠尧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拱手答道。

    不知为何,经过与秦若兰的短暂相处后,他对花神宫却也没那么怨恨了,虽然她们不择手段绑架了自己的同门师姐上官凌,还害得自己一路辗转奔波。

    随后,秦若兰与齐韵转身离去。出门时,齐韵吩咐门口侍卫:“带公子去翠玲珑歇息。”门口两名侍卫躬身领命,齐声道:“是!”

    于是,忠尧跟随两名侍卫出了永嘉殿,折而向北,一路上经过“琼华楼”、“碧云馆”、“印心轩”,发现已经陆续有其他各派和世家弟子入住其间。

    又行不远,来到一僻静的庭院,此院有馆数间,名曰“翠玲珑”,四周遍植翠竹,取“日光穿竹翠玲珑”之意而为名。但见“翠玲珑”连贯十数间大小不一的厢房,小馆曲折,前后芭蕉掩映,竹柏交翠,风乍起,万竿摇空,滴翠匀碧,沁人心脾。

    翠玲珑门口有十数名黑衣侍卫,个个劲装,显得精悍而强壮。而黎诗一行七人已在院中等候多时了。

    引路的两名侍卫将忠尧顺利带到以后,与守卫翠玲珑的侍卫长做了交接,便自行退去。

    见忠尧终于平安归来,黎诗急忙上前询问:“忠尧哥哥,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忠尧眼神中充满了温柔,注视着黎诗关切的面容,微笑着摇了摇头。

    高雅郭和其他人也围了上来,嘘长问短。忠尧于是将先前所遇之情况大致说了一遍。高雅郭听罢,幽幽说道:“师弟,看来此次只能由你孤身独闯这《韩熙载夜宴图》幻境了。你可有何打算?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忠尧沉默半晌,来回踱着步,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他警惕地瞥了一眼门口的诸多侍卫,冲子?和高雅郭使了个眼色,向两人偷偷招了招手。子?上前,忠尧附耳悄声了说了些什么,而后子?点了点头,退至一旁;接着高雅郭来到忠尧跟前,忠尧也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高雅郭会意,频频点头。

    然后,忠尧径直走到翠玲珑门口,对侍卫长说道:“秦殿主和齐院首告诉我,若有任何所需,只须告知诸位即可。”

    “是的,公子有何吩咐,但说无妨。”侍卫长爽朗地答道。

    “那……”忠尧想了想,旋即大大咧咧地说道,“把你们花神宫最好的酒、最好的熏香给我送点过来。对了,还有最好的茶。”

    侍卫长一愣:“呃?”他压住心头的怒火,牙齿恨得痒痒,暗暗骂道:“这个混蛋小子,还真当自己来这里享受的啊!一开口就要我花神宫最好的东西?想得美!最好的东西连我们都没机会享受呢!”

    心中虽然骂得欢,但碍于殿主的命令,表面上又不敢直接发作,只得装出一副客客气气的神态,佯装恭敬地答道:“公子要的这些,此地皆有常备,我……这便命人去取些过来,送与公子品用。”

    说罢,那侍卫长昂起首来,挺直了腰身,恢复了脸上的威严,吩咐左右:“来呀,去给这位公子准备些酒菜,熏香和茶水,记住,要最好的。”

    “我不要菜,只要酒、香、茶。”忠尧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哦,不要菜?”侍卫长故意作吃惊状,旋即又吩咐道,“好,那上夕膳之时,命人将菜去除,就不要菜了,吃食只上些酒水和茗茶,还有熏香。”

    忠尧幽幽然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侍卫长是故意会错意、有意刁难,显然此人是个阳奉阴违之辈,于是又说道:“我要的酒和茶你且取些来,让我先尝尝吧!”

    侍卫长嘴角勾起,冷冷一笑,暗自思忖道:“哼!果然是个吃货!”言毕侧过头去,朝一名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会意,即刻上前拱手领命,匆匆离去。

    忠尧滔滔不绝,一口气说了许多需要的物品:“哦,还有一件事,须劳烦尊驾。请帮在下准备一些竹筒、马尾,还有一些柳枝、槐枝、桑枝什么的,对了,生姜和细辛也要,还得借一下伙房。”

    那个侍卫长听得一愣一愣地,听完后再一回想,压根儿没记住啊!他只得苦笑着说道:“公子,这……你要的物品有点多,一下记不住啊!”

    忠尧绽颜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正是上巳节当日,早上出客栈前随笔记下的牙粉熬制成牙膏的方法,以及所需各类物材。忠尧将这张纸塞到侍卫长手里,说道:“就按这上面所述的内容去准备吧!谢了!”说着,转过身去,手朝后一挥,径直进了翠玲珑。

    侍卫长拿着忠尧塞过来的那张纸,看得有点头大,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药材,他情不自禁地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微汗。

    日暮时分,有数名婢女提着食盒送来夕膳。忠尧八人聚在一起准备用膳。

    待一个个婢女鱼贯而入,将食盒中的吃食一一摆放于桌上,忠尧忽然发现先前在书斋遇见的那名婢女花苗也赫然在列,不禁喜出望外,于是灵机一动,说道:“花姑娘,你且稍待片刻。”

    “花、花姑娘?”文?嗪鋈秽坂鸵簧?笮ζ鹄矗?找?肟谥械牟杷?缌顺隼矗??槐呙ψ挪磷约旱淖彀停?槐哂醚劬ψ⑹幼胖乙⒁徽2徽#?巧袂橛械慊祷档奈兜馈

    忠尧把脸一沉:“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师兄,我是想说,花姑娘,好美……”文?嗥沉艘谎刍?纾?γ忻械厮档馈

    忠尧瞪了文?嘁谎郏?蛔骼砘幔?婧蟮沽艘豢诰圃诒?校?灰??。?七谱欤?鋈怀ぬ疽豢谄??×艘⊥贰S粥ㄒ?艘豢诓瑁?肷危?故且⊥贰T傥驶?缫??悖??绲萆弦桓龈勾罂谛〉陌咨?泊善俊V乙⒋蚩?泊善康母亲游帕宋爬锩嫦阃璧奈兜溃?缓蠼?善康莼梗?肫浞傧恪

    须臾,青烟袅袅,香气弥漫,忠尧品过香味,仍旧摇头叹道:“太馥郁了些,皆不是吾之所需啊。”

    “额?不是公子你要的吗?”花苗愕然道。

    忠尧摇了摇头:“不是。这样,请你帮我转达秦殿主,我需要两坛美酒、一盒龙凤团茶,最好是小龙团。”

    “是什么样的美酒?适才公子所饮乃是聚云阁最好的酒了,这酒还不好吗?”花苗不解地问道。

    “呃,此酒非我所喜,亦非我所需。”忠尧眉目含笑,淡淡地说道,“在下所需之酒的品质应不亚于‘内中酒’,譬如北周时便名扬天下的蒲中酒。当然,若无蒲中酒,苏合香酒亦可。若是苏合香酒也没有,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上些其他酒了,譬如香泉酒、天醇酒、琼酥酒、瑶池酒、瀛玉酒,又或者琼腴酒、兰芷酒、玉沥酒、金波酒、清醇酒,这其中任意一种,皆可。在下要的不多,就两坛。”

    “公子,你说的太快了,这些酒名我一个都没记下……”花苗不好意思地说道,声音越来越轻。

    “无妨,取笔墨来,我写与你便是。”忠尧一边说着,一边左右张望,寻找房中的书案。

    花苗急忙上前引路:“公子,这边请。”忠尧于是起了身,跟着花苗来到一几案前,未几,便把前面所述的酒名一一写在了一张笺纸上,还特意注明了数量:两坛。

    “至于茶嘛……嗯……”忠尧思索了一下,正色道,“若是只有缙云甜茶,那便要一些白色瓷胎编制的扣瓷茶盏玉壶吧!”

    “啊?”花苗一怔,疑惑地问道,“公子,你这是要茶,还是要玉壶啊?”

    忠尧故作恍然顿悟状,笑了笑,道:“俗话说得好,好马配好鞍,那就把缙云甜茶放入白色瓷胎编制的扣瓷茶盏玉壶中送来吧!”

    “白色瓷胎编制的扣瓷茶盏玉壶……”花苗担心自己记不住,又喃喃重复了一遍。这说起来确实有些拗口。

    忠尧见状,将笺纸递与花苗。花苗接过笺纸,勉强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

    之后,忠尧返回原位落座,与众人一道用膳。花苗则带着那张笺纸径直去了齐韵那边。

    花苗转述了忠尧之言,并将笺纸交与齐韵。齐韵一看,气得破口大骂,差点没吐出血来:“这个臭小子,狮子大开口,真要这些?!”

    花苗吓了一大跳,垂首低眉,心里暗自思忖道:“公子也没要多少啊,齐院首怎么发这么大火?”想罢,她嗫嚅地说道:“是、是的。他说他要的也不多,只要两坛……”

    “两坛?!就是一坛也没有!”齐韵大发雷霆,不停地来回踱步,她大声喝斥,发泄着心中不满,“内中酒,内中酒就是宫廷酒!蒲中酒,蒲中酒就是御制贡酒!苏合香酒能调五脏,祛腹中诸病,更是十分珍贵的御用药酒!

    这些全是皇家御制之酒,我上哪儿去给他弄去!

    还有这、这什么香泉酒、天醇酒、琼酥酒、瑶池酒、瀛玉酒,皆是后妃家酒!而这琼腴酒、兰芷酒、玉沥酒、金波酒、清醇酒,则尽是亲王及驸马家的名酒!一时半会儿,上哪儿去搞!还有这小龙团、小龙团,乃是御赐近臣之贡茶,就是宰执之尊,一年茶饼都分不到几个!”

    花苗见齐韵发那么大火,怯生生地问道:“那,那,奴婢如何去回话?”

    齐韵怒道:“你去跟他说,只有瑞露酒和洞庭春色,要不要悉听尊便!”

    “是——”花苗垂首领命,方一转身,又想起了什么,问道,“那茶呢?”

    “茶?这里只有缙云甜茶,其他的没有!”齐韵气呼呼地把手一挥。

    “公子说若是只有缙云甜茶,那便要一套竹丝精编的扣瓷茶盏与玉壶。”花苗轻声说道,大气也不敢出。

    “好吧,给他,给他,给他!这个贪婪的家伙,真是难缠!”齐韵有些不耐烦了,挥了挥手。

    “那奴婢告退。”花苗施施然行了个礼,转身出了门。

    这时,齐韵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笺纸,十分厌恶地将之揉成一团,忽又将之展开,走到灯架旁将之放到蜡烛的火苗上点燃,然后扔进了茶炉旁边的一个火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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