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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听,先是愣了一下,待瞬间反应过来后,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邻桌一名酒客刚端起黑釉酒碗往口中灌了一口,一听此言,立即笑得将口中的酒水喷了一地。
另一桌坐着两个戴了面纱的妙龄女子,面刚一上来,其中一人取下了白色的面纱,听到忠尧说的话,夹起面条的筷子停在了空中,随后大笑不止;另一人却笑得得意忘形,笑罢,忘了摘面纱,直接将面条隔着面纱塞入了口中……
邻桌众人见状,又是捧腹大笑。
唯有那四个划拳行酒令的壮汉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如厕回来的那人握紧了拳头,又气又怒;不过另外三人却是神色各异,一人面露愠色,其余二人的眼神中则闪过一丝惊惧。
三名没有如厕的壮汉已经见识了面前这名行菜者的能耐,不敢贸然出手。
一名青衣大汉反应快,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连忙说道:“我……我等不需要羊肉!”
另一人随即附和,把头点得如同啄木鸟似的:“对对对!我等不要羊肉!我们这里的肉量很足,块数也很多,不需要劳驾来切!”
其余两人则眉头紧蹙,满脸凶相,一声不吭地注视着忠尧,也不知心里在盘算些什么,但很显然,没有安什么好心。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忠尧吟罢,问道,“诸位大哥都是进店的酒客,豪饮如斯,不留下名字又如何名垂青史呢?想那武松,不过饮了十八还是十九碗,大家就都记住他了,可谓是名震八方啊。不知,诸位怎么称呼啊?”
一青衣汉子迟疑了一下,淡淡答道:“敝人东野。”
“那大哥贵姓啊,莫非是姓宋?”忠尧试探着问道。他想了想,忽然绽颜一笑,又道:“如果姓宋的话,那在江湖上可就是大名鼎鼎了,回头帮小弟我弄个斑马呗?要没毒的哟。”
岂料,那人听罢,急忙摆了摆手:“非也非也!敝人不姓宋,乃姓东野,名曰东野归。”
“哦,原来是东野归……儿子啊!”忠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东野归一听,气得霍然起身,双目圆瞪,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别误会,别误会!别激动,千万别激动!小弟的意思是,你是你娘的儿子啊,不是女儿!我们身为男儿身,自然都是父母的儿子。”忠尧说着,就要故技重施,上前去拍他肩膀。
谁知东野归见此情形如临大敌,立刻一手护住胸口,一手推前,急忙说道:“别碰我!别碰我!我……自己坐!”
忠尧微微一怔,心里暗暗寻思道:“反应还挺敏捷的嘛,呵呵。”想罢,安抚道:“你慢慢坐,慢慢坐,不碰你,不碰你!”
于是,东野归狐疑地注视着忠尧,随后自己慢慢重新落了座。
忠尧趁机瞥了一眼其余神色各异的三名青衣大汉,又将目光落在先前落座那人身上,旋即笑着问道:“这位大哥,你为什么不在东野归后面再加个‘无’字呢?东野归无,那样你说不定会更有名唉!绝对比东野斑马有名!”
“哼,敝人之事不劳你操心!看来,你是孤陋寡闻,敝人的名号,你怕是没有听过吧?”东野归鼻中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
“什么名号?说来听听。”忠尧故作一惊,“小弟洗耳恭听。”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将两只耳朵的耳洞掏了掏,掏出一粒黄黄的耳屎看了看,顿时两眼大睁,似乎自己也吓了一跳,喃喃自语道:“好久没有采耳,没想到都养这么大了!唉!”他急忙摇了摇头,作出一副惨不忍睹、不忍直视的模样,浑身一颤,屈指一弹,那粒耳屎“嗖”地一下飞了出去。
对面一名青衣大汉但觉面上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还以为是只蚊虫什么的,顺手就给自己一巴掌,孰料,却什么也没打着。待他低头看时,这才发现自己面前的一碗酒中面上浮着一粒黄黄的什么东西,顿时觉得恶心坏了。
与此同时,东野归不无自豪地说道:“敝人名号,江湖人称‘无影手’,我,已经很有名了。”
“既然都是‘无影手’了,那叫‘东野归无’多好啊!这样,你的名号会更响,也会更加如雷贯耳。用‘无影手’写字,那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呢?还真是有点期待呢,呵呵。”忠尧喃喃语罢,向上望了望,若有所思。
顿了顿,不经意间,他的目光落在对面一个青衣大汉脸上,见他正怒气冲冲地注视着自己,而他面前的酒碗中飘浮着那粒黄黄的耳屎。
忠尧尴尬地对他笑了笑,问道:“那这位大哥呢?敢问尊姓大名?”
那人脸色一沉,眉头紧皱,并不答话。
忠尧把头转向右侧,对另一青衣大汉说道:“问的是你,不是他。”
右侧那人一听,原来问的是自己,遂拱手道:“在下北野,北方的山野。”
忠尧又问:“北野舞,还是北野文?”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却没有离开对面那个青衣男子。
右侧那人纠正道:“不,是北野猛男。”
忠尧闻言一笑,正欲开口,不料右侧那人抢先说道:“不用臆测胡诌,我自己解释!此名寓意北方山野间来的‘猛’犸,像个‘男’人,故谓之。”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山野间来的,那为啥不叫山野猛男呢?这可比山野村夫强啊,还朗朗上口,呵呵。”忠尧故意肆无忌惮地调侃道,换着法子试图激怒对方。人若一旦被激怒,最容易露出破绽。自古怒而兴兵者,必败无疑。
周围酒客闻罢,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笑声甫落,忽然有酒客惊呼起来:“喔唷,这两人来头不小啊,一人名曰东野归无,哦不,是东野归;一人唤做北野猛、猛男,两人竟然都是倭姓!”
东野归面色不悦,扭过头把脸一沉,眼睛瞪得宛如铜铃,怒道:“一派胡言!本人族姓源自姬姓,为《东野志》所记载,东野乃贵族姓氏!昔年周公之孙‘子鱼’受封于东野,故此,‘子鱼’便以东野为姓,田为名。”
北野猛男也忿忿不平地说道:“我堂堂北野姓氏位列《百家姓》之谱,可追溯至西周,时有一县士名为北野,此乃官职衍生之姓氏;其次,北野之姓也有源于北野山之故,以山为名姓。怎可胡乱将我族推至外邦?!误认为是蛮夷之辈?”
那酒客一听,顿时身子一缩,吐了吐舌头,赶紧端起酒盏喝了两口,压了压惊。
忠尧见状,笑呵呵地打着圆场:“二位大哥息怒、息怒!俗话说,不知者不罪嘛,坏了吃酒的雅兴可就不好了。”他笑着,目光从四人面上扫过,故意岔开话题问道:“咦?四位大哥中两位大哥的名字已经知道了,那另外两大哥呢?敢问尊姓大名?”
余下两人对视了一眼,强压住心头的怒气,一人极不情愿地拱了拱手,说道:“在下新垣闵!为防有人也误认为我是倭人,特此言明,吾族乃上古姓氏,亦作辛垣,战国时魏国将军有辛垣衍,西汉文帝时有上大夫新垣平,至今时今日,吾辈族中不少人移居琉求(琉球)。而在下乃是地地道道的本土货,如假包换!”
说话的新垣闵脸上有一道斜长的刀疤,从鼻子中间划过,人称“长疤”,先前去如厕的也正是他。
另一人抱拳道:“某姓周,《百姓家》第五,‘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的周,虽然只排了第五位,但是也要看看排在前面的都是谁。赵乃当朝第一姓;钱为吴越国国王钱?(liú)之姓,编纂《百家姓》的儒生也恰是吴越人氏,故排名第二;孙乃太宗朝孙贵妃族姓,自无须多言;呃,至于李嘛,便是南唐后主李煜之姓,亦是前朝国姓。除却这些,接下来就是我大‘周’啦!”
“噢,威武!”忠尧听罢,故意竖起大拇指狂赞,稍顿,想了想,又问道,“大哥,可您只说了姓周,名还没说呢?”
那人干咳了一下,似乎有些扭扭捏捏,不好意思。
周围食客酒客听得兴起,纷纷催促道:“说呀!你倒是快说呀!”
那人只得如实答道:“呃……某姓周,名……‘犬子’。”
众人一听,竟然有人名唤“犬子”,不禁捧腹大笑。然而,这些名字俱都真实存在,有据可考。
周犬子脸色一沉,拍案而起,大声喝道:“你们笑什么!有何可笑?!怎么就不能叫‘犬子’了?!”
旁边一食客偷偷戏谑道:“我儿,犬子……”另一人闻罢,两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窃笑不已。
“无知!没见识!你们知道犬子是怎么来的吗,就敢嘲笑?”周犬子显得十分生气,说话的声音也陡然提高了不少,“犬子,乃是司马相如的小名!《史记》有载,司马相如少时好读书,学击剑,故其亲名之曰犬子,司马犬子也。
他长大后,觉得名字不遂心愿,加之仰慕蔺相如的为人,自己便更名为相如。其后,‘犬子’一名方不断为人所知,更有后人争相效仿,谦称自家儿郎为犬子。司马相如能以犬子为名,我又有何不可?哼,哼哼!”
语毕,周犬子扫视左右,周围食客酒客皆不敢与之对视,连忙将头低了下去。
“犬子……”此言一出,忠尧也觉得有些不妥,连忙在后面改口道,“犬子大哥!莫要动怒啊!”语罢,忠尧笑了笑,劝慰道:“没想到犬子大哥家中取名如此有学问,看来亦是书香门第啊!消消气,消消气,勿要大动肝火,勿要大动肝火!动了肝火伤了身体可不好啊!”
说着,忠尧看了看左边地上摞了三层的二十多坛酒,面色一喜,故作两眼放光状:“四位大哥,你们要了这么多酒啊?”
周犬子还在气头上,没好气地说道:“要你管!”
忠尧笑眯眯地说道:“我是担心诸位身体嘛!小店素来好客,尤以关心食客酒客的身体,故此方有一问。饮酒虽乐,但一个人吃这么多酒,恐怕那个解酒的肝脏,还有那贮水的肾脏呐,受不了,会虚的哟。”说着,朝面前一青衣大汉勾了勾手,那人狐疑地望了忠尧一眼,但仍旧将身子往前一探,忠尧低声说道:“肾虚阳虚,还会影响阳刚之气呢,诸位大哥悠着点儿,当心雄风不再啊。”
北野猛男听罢,赶紧伸手摸了一把自己下颌的胡须,髭须依旧浓密,心下稍安,随后把两眼一瞪,驳斥道:“净瞎说!我等四人共饮二十多坛,又不是一个人吃,能有什么问题?多乎哉?不多也!”
忠尧嘿嘿一笑,说道:“四位客官觉得没什么问题,可那茅厕却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北野猛男扭头问道,很是不解。
“呃……”忠尧略微沉思了一下,似乎极不情愿,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那茅厕,突然坏了,不能用了。”
“突然坏了?”北野猛男疑惑地望着忠尧,目光转向刚去如厕过的新垣闵。新垣闵皱着眉头说道:“这不刚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吗?怎么说坏就坏了?”
“就是新垣大哥去好以后坏的,现在不能用了。”忠尧一本正经地说道。
北野猛男不太相信忠尧说的话,冷冷一笑,说道:“坏了就坏了!坏了也要喝!今朝有酒今朝醉!”说罢,转过身招呼另外三名同伴,“来来来!继续吃酒!喝个痛快!今日不醉无归!”
新垣闵、东野归、周犬子三人纷纷说道:“来来来,划拳行令,划拳行令!继续,继续!”
忠尧面色一沉,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于是面带微笑说道:“豁拳之戏由来已久,唐人称划拳为‘拇战’、‘招手令’、‘打令’,《胜饮篇》云皇甫嵩手势酒令,通称五指为五峰,各指与手掌节指俱有名。《新五代史·史弘肇传》亦云,他日会饮章第,酒酣为手势令。不知诸位玩的是哪一种酒令啊?”
四名大汉愣了愣,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
新垣闵会意,转过头嘿嘿笑道:“怎么?这位小兄弟想与咱们一起玩玩?输了的罚酒?”
四人自侍酒量过人,又颇有酒胆,打斗不一定能赢,但论饮酒嘛,嘿嘿,不过是小菜一碟。
难道,四个人的酒量还放不倒一人?
北野猛男也趁机嘻嘻一笑,说道:“听这位小哥方才所言,对划拳酒令似乎颇有研究,不如,我们就一起来玩玩?酒桌上见真章?”言毕,四人皆不怀好意地望着忠尧发笑。
忠尧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说道:“可是,可是我只在书中读到过,还没划过拳唉。”
“就是没划过才要学嘛!”东野归嬉笑道,一把拉过忠尧,笑声中透着一股诡异,“来,正好趁这个机会,跟兄弟们几个一起学学!”
周犬子、北野猛男连连点头附和:“是啊是啊!”
新垣闵则佯装好意,关切地问道:“小兄弟,你的酒量如何,好不好啊?”
“呃……”忠尧面露难色,接着猛地摇了摇头,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就、就我这小身板,酒量能、能好到哪儿去啊?呵呵,呵呵呵……”
四人闻言会心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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