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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面妖从高处看着殷九。
只见殷九慵懒的靠在柳树干上，他自斟自饮着，一如昔日游走于繁华的天界般潇洒风流。身为大妖的威压自他周身散发开来，形成了对众妖而言的致命的诱惑。
殷九将空酒壶和酒杯往天际抛去，随后他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笑意：“我耐心有限，你们做好了浪费我时间的准备了吧。”
安静的氛围被逐渐增多的脚步声打破。
殷九眼皮一抬，一个响指落下，散开的妖气再次凝聚在一起，以破竹之势席卷了隐藏在暗处磨磨蹭蹭不敢现身的众妖。
群妖生怕晚一步就被殷九下酒，一股脑的涌进了宅邸，强颜欢笑地对殷九施礼。
“九爷，您总算醒了，我都想死您了！”
“九爷你不在，我们东城可就像那没了头的龙，这下可好了，您醒了。咱们东城有底气了。”
“九爷睡了一觉，妖力又是大涨啊，瞧瞧这结界，威武，霸气，十里八村都能感知到。”
“恭喜九爷本事又上一层楼啊！”
“……”
恭维声不断响起，但是每一只妖都格外的心虚。
谁愿意让这位祖宗醒过来？没有这位祖宗的日子，他们过得快活着呢！
这祖宗怎么说醒就醒。
他们还要不要好好过日子了。
能面妖很是开心地和群妖打招呼：“红牡丹，白鹿……这是新来的小狸猫？”
“我是一只狐狸。”趴在地上的一小只毛色斑斓的狐狸解释道，“前些日子不小心掉进了染缸里面，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这个鬼德行了。”
殷九看着浑身上下一点儿狐狸的样子都没有的小妖怪，啧了一声：“你这不是掉进了染缸里，你这是又从畜牲道轮回了一圈啊。”
什么样的染缸才能把一只狐狸弄成这德行？
这个世道变化这么快吗？
白鹿站在一旁，解释道：“他跑进了无方学堂的画堂里，祸害了兮滕先生的画料，先生故意罚的他。九爷……还记得兮滕先生吧。”
小狐狸悲愤的梳理着自己的毛，他当年还不能化形，千辛万苦从深山老林来到了据说最是繁华的九州皇城，却一时贪玩跑了进去，落得现在这个地步，鬼才知道兮滕先生会当个教书先生。
“为什么名噪一时的兮滕先生偏偏要教人类作画啊，我们妖界难道就没有他看得上的苗子了吗？”小狐狸挠了挠地面玩，留下几道抓痕。
殷九听到兮滕的名字，还是有几分印象的。当年那个小藤精如今也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来了啊。
“一现出原形就要被当成狸猫，连以前相好的母狐狸都不好勾搭。”小狐狸说着说着，就暴起了粗口，污言满天飞。
殷九抬腿踹在小狐狸的屁股上，懒洋洋的开口：“学什么不好，非学棠暮雪那厮。”
开口闭口都是风花雪月，他听着都闹心。
红牡丹不是第一次见到殷九，却也忍不住腹诽：这脾气，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臭。
“无方学堂是怎么回事？”好在殷九没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的纠结，他问起了无方学堂的事情，殷九尚且还记得，他那个多出来的未了结的因果，就是无方学堂的学子。
被殷九踩在脚底下的小狐狸努力爬了出来，挥舞着前爪说道：“这个我知道。无方学堂是兮滕先生建的。主要传授的就是琴棋书画四艺。兮滕先生是个好妖怪，要是能让我早点儿恢复原型，那就更好了。”
红牡丹见缝插针，抽抽搭搭的诉苦：“九爷，如今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啊。我好端端的开个胭脂铺，隔三差五的就有人上门骂我是狐狸精。搞得我都卖不出去多少东西，店面都要租不起了。”
殷九挑眉：“至于？”
白鹿看起来是最淡定的一只妖，他苦笑道：“人界妖界都不好混，不是谁都能像九爷您一样翻手为云覆手雨……”
“恭维的话就免了。怎么就你们来了？”殷九记忆里诸多熟悉的面孔都未出现。
“这些年九州皇城乱的很，最近几年才安稳下来。妖界也受了影响，妖族陨落了不少。”白鹿感慨道，“加上咱们这块儿您又睡着，没有庇佑的妖纷纷搬走，这一来二去的，咱们东城剩下的熟人就没多少了。”
人类见的战争是常有的事情，殷九并没有很意外，但是如此广泛的影响到了妖族，还是开天辟地头一次。殷九唏嘘，这无疑是因为人界和妖界的界限越来越不清晰，妖族与人族融合太深。
殷九眼睛望着远方，天地间稀薄的元气早就不可与昔年同日而语。
这可不是换一个皇帝的事情了。
妖会逐渐变少，迟早有一天，妖族也会像昔日的诸神万仙一样，消亡不在。
殷九感叹道：“缘来自有缘去。”
群妖捉摸不透殷九的意思，一时间不敢去打扰殷九伤春悲秋。
可殷九忽然音调一提：“刚才只想着了解外边的情况，忘了问你们，季景云那个混账王八羔子滚到哪去了？也翘辫子了？”
要是没有这小王八羔子引路，人类怎么可能找到他的宅邸！他这笔无端多出来的因果帐，说什么也得记上季景云一笔。
能面妖暗戳戳给抛弃他独自跑路的季景云上眼药：“主人，他畏罪潜逃啦！”
殷九阴恻恻的笑着，他抬手指尖凝出一只黑色的纸鹤：“去让那死小子用最快的速度回来，不然，我亲自去把他烤了下酒。”
能面妖无比庆幸自己没跟着季景云一块跑，不然下酒菜这个坎是过不去了。
殷九深深体会到了季景云的不靠谱，他看了一眼白鹿，说道：“回来打理宅邸吧。”
白鹿躬身一拜：“全凭九爷差遣。”
殷九正待遣散群妖，一个乐符忽然落在他眼前晃动着，殷九看懂了乐符想要表达的意思，蹙了蹙眉，人类就是麻烦啊。
所以他每次与人类建立因果都格外慎重。
真是更想把季景云的鸡毛拔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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