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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卖关子我就走了。”苏清婉道。
殷九看了她一眼，似乎不解她为什么这么局促，他往屋内走了走，坐在了楠木椅上。
身前，是一张书桌。
“小姑娘，别急嘛。”殷九从桌子上拿起一根玉箫，“来，是时候展现你冥想的成果了。”
苏清婉慢吞吞的走了过去：“做什么？”
殷九懒散的开了口：“给爷吹箫。”
苏清婉再三确认是自己想多了，殷九没有她想得那个意思。虽然这话听起来，让人不舒服。
“吹什么？没有乐谱。”苏清婉道。
殷九半眯着眼：“即兴之作。”
苏清婉拿着玉箫，只觉得手中玉箫有千斤重。
那边殷九还在不断催她。
可吹什么呢？
苏清婉看向外面，只见湖畔柳枝摇曳。
光影在眼中明灭不定，她忽然就想到了那个待她如师如父的柳树精，苏鹤归。
他可安好吗？
是不是在责怪她？
苏清婉将玉箫放在唇边，笨拙的吹奏着曲子。曲子断断续续的，却饱含了她的真情。
然而总有一个声音破坏她好不容易才酝酿好了的感情：“唉，怎么能这么难听呢？”
苏清婉险些吹错了音。
“这也太难听了，太难听了。”殷九强调着，“你作画那么好看，为什么吹箫吹得这么难听？”
老不死在一旁碎碎念个没完没了。
苏清婉不得已停了下来：“您可以闭嘴吗？”
殷九说道：“不可以。你吹的太难听了。我忍不住就想吐槽。再听一会儿，我耳朵就要聋了。”
传出去，他这个先生还不被笑死。这不行，不能走出去丢他的脸啊。
殷九撑着桌子站起来，两步走到苏清婉身后：“手应该这么摆。啧，算了，你先听我吹一遍。”
苏清婉僵硬在殷九的怀内。
背后紧贴着殷九的胸膛，苏清婉看着殷九拿起玉箫，手指灵活的在玉箫上跃动，同样的音符，到了他这处，就变得格外动听。
一种极为接近拥抱的姿势，让苏清婉脸颊温度上升。她瞥着殷九，而殷九专注于吹奏。
柔和的阳光落在殷九身上，掩盖了玩世不恭，苏清婉竟然能从殷九脸上看出一丝宠溺的神情。
殷九也会有宠溺谁的时候吗？
难道不是只对着婉梨？
苏清婉心底有些异样的感觉悄悄往上爬。
殷九似乎察觉了她的不认真，他止住示范，修长的指节微屈敲在了苏清婉的头上：“回神了。”
连力道都轻柔的不可思议。
苏清婉迟疑的眨眼，再度确认：“你……是不是喝醉了？”
殷九将玉箫塞回苏清婉手里，下巴落在苏清婉肩头，轻笑着：“你说呢。”
苏清婉躲了躲，殷九的气息实在是太灼人。
“你躲什么呢？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殷九垂眸低笑，“我若对你有那份心，你就不会一直睡在客院，而是睡在我床上。虽然你的确很好看，有那个资本让我失控。”
“……”苏清婉更不淡定了。
最后一句话很多余好吗？
“轮到你了。”殷九神情立刻发生了转变，严肃了起来，“手指要这么动，不要刻意去模仿我，随心而动，这只玉箫自然会回应你的期待。”
殷九此时看起来像是真正的学堂先生，认认真真的在教导着自己的学生。
一个乐符，一段乐章，一首乐谱。
玉箫改变了颜色，通透莹润，好似苏清婉第一次来时，给殷九的印象一样。
殷九带着苏清婉吹奏完了整首曲子。
苏清婉忽然发现自己的视野发生了变化。
远处山岭上缭绕的黑雾不见，露出树木青翠欲滴的颜色，那些曾阻碍她的视野的玄奇的东西，似乎都一瞬间消失无踪。
露出的是最真实的人间之景。
苏清婉呆愣愣的看了良久，然后转眸望着殷九的身影，轻轻抿了抿红润的唇瓣。
“差强人意。”殷九靠在窗户边上拨动迎客铃，“如今你借助乐声，只能暂时封住天眼。想完全掌控天眼，你还有的学。”
苏清婉微微点头。
殷九见她愣神，想了想，拿出来一串白玉风铃晃了晃，不久一只飞鸟落在了他的面前，飞鸟化为人形，是一个少年。
少年热情的道：“九爷，您可是醒了啊。睡得好吗？”
“还不错。今天让你过来，是有件事托你去办。”殷九指着苏清婉，“江南苏府有一个叫苏鹤归的柳树精。你传个口信，就说他家的小姑娘想他了，让他回个信过来。”
苏清婉怔愣。
她没说过她对苏鹤归的思念。
可乐由心生，或许用不着她多说，殷九这个内行人，就已经什么都清楚。
如此的体贴温柔。
“我明白了。”少年看看一旁的苏清婉，“回信交给这位少年郎对不对？九爷，您要是没别的吩咐，我就走了。还有两家要去呢。”
少年得到殷九允许，朝着苏清婉点点头，又在原地化成飞鸟逆着阳光远去。
苏清婉选择性的不去听少年对她的称谓，她望着飞鸟远去的方向，暗自祈祷自己的思念早日传达，祈祷苏鹤归给她回信。
殷九还保持着靠着窗的动作，道：“你明天要回学堂吗？”
明日兮滕先生要去官学堂，没有先生在。
苏清婉老实的道：“不回。”
殷九指尖浮现出一丝妖力，妖力幻化成一阵微风，吹起苏清婉的发丝，殷九笑吟吟地说道：“时间还早，大把的时间不能浪费，不如我们做点儿别的事儿再睡吧。”
苏清婉心里面的那一点儿异样陡然间被羞恼取代，殷九说得不清不楚，但是那阵风就如同手一般轻抚过她的脸颊。
撩动她的心弦。
殷九的言外之意她想的明白。
但她更明白殷九是在故意逗弄她。
于是，回答殷九的，便是苏清婉气冲冲夺门而出的身影。
殷九轻笑一声关窗。
白日已尽，夜色渐浓。
梁灼玉一人坐在东城的一处破旧的院落前，他看着自己残破的身躯，无奈的叹了叹气。
隔天天一亮，殷九连早饭都没吃，就出发前往玉虚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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