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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完大雪，马路上的雪为了防滑已经提前被清理了，很多的雪块被堆到一起，脏兮兮的，看不出本来的洁白颜色。
顾长安站在路边等着信号灯。
车辆也在路口停住。
天空是灰白色，不明不暗，顾长安有一瞬间恍惚地觉得，这应该就是真实的世界。所谓的最高层世界究竟与此时的景色有何区别，她也不明白，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形容，她需要付出全部的努力，究竟值不值得？
信号灯亮了，有车从她面前经过再转向。
她呆呆地看着车辆一个接一个地从她身边离开，想起以前似乎也有这么个场景。
但是分明忘记了什么……
“哎小心！”
她惊异地望向侧面，信号灯已经变了，但是那辆车却摆明了自己要赶着前行，直接冲了过来，她一时间像是被定住，脚明明想向后退，却因为腿软没有迈动，反倒是留在了原地。
只听见凄厉的轮胎地面摩擦的声响，她身后的人似乎提前一步看到了惨剧，捂住了眼睛，还有人则是伸出手想拉她一把。
在这短暂的瞬间，好像所有人都成了慢动作，伴随着人们的惊叫，有一个孩子从路中心跑出来，冲到了她的面前。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抱住孩子。
车里的司机眼睛瞪得巨大，拼命地打着方向盘。
但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孩子却冲了出去！
“你！”
那个小孩是自己要往车上撞的！
顾长安看着那个小孩被车辆狠狠地撞出老远，一下子有些耳鸣。
孩子整个身体在地上抖动，像案板上没有死去的鱼。
“快叫救护车！”
“120打了么？有人会急救吗？”
人群嘈杂。
……
我可以救。
顾长安向那个孩子的方向迈出一步。
耳边突然响起当时木偶最后警告她的话：
不要干扰这个世界的规则。
……
这个空间里面，混杂着许许多多不知从何而来又不知到何处去的人。
“你不是救世主，你是幸存者，仅此而已。”木偶站在风中，衣袖猎猎飞舞，“我的能力不足以掌控两个世界。你的特别必然会被最高层世界的监察员观测到，但是他们也无法违背这个世界本来的规则，所以他们要杀你，也很麻烦。朱怀特一直在他们的监测当中，所以我推断，之前她向你传递消息，应该也没那么容易。”
“是，之前在网吧那次，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有神智的朱怀特，她当时……还砸了我的手机。”顾长安思索着，“但是之后墙上就出现了手，将她消灭了。”
“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你见到的朱怀特只是一具空壳子，里面住了另一个人。”
“……难道说昌娜和朱怀特都藏在那个boss里面……”
“她究竟要传递什么信息，很可能无法自己告诉你，所以借助了别人的力量。”
顾长安想到墙上密密麻麻的手臂，心中一阵恶心。
“既然现在你帮我做事，我就有理由保护你。之前他们应该尝试过通过外力杀死你，没有成功。”木偶看着天空，“但是我的力量有限，只能把他们选中的运输对象换成别人。所以……”
“你要接受……别人代替你死亡。”
……
嘈杂的人群之外，顾长安还在为刚刚那一幕心悸。
孩子在她两米远的地方，就这么躺着，侧着望着她。
顾长安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去，收回了脚，转身离开车祸现场，离开的那一瞬间，似乎还看得到人群背后的那双眼睛。
……
“再排一遍吧。”
“顾长安怎么还不来？她一个演出负责人，次次不来，次次让我们自己排演，她是什么挂名领导吗？就这么一个小官儿，官威倒是大得很！”
“哎，顾长安好歹是学姐，你这么大声，别被别人听到……”
“怎么，她能做还不许我说了？是什么了不得的人，评价一下都不行？”
“就是啊，明天就要演出了，顾长安也就来了两回，到时候丢的还不是我们S大的脸。”
“行了，别说了，还是赶紧排练吧啊。”
“排练？我们都排练多少回了？她连人都不来，我们还必须要日夜排练，这叫公平？怪不得都说大学是社会的缩影，好一个包工头似的学姐……”
“罗林珊，别说了。你也不想等顾学姐过来，一下子听到你骂她的话。”
“我又不是徐北，谁愿意惯着她的臭脾气，谁还没有事情了？就她忙，就她可以什么事情都不管，什么事情都能请假，我们就不行？别说徐北了，你看那个孙彦舒，不也是捧着她么……”
“我们不也有的时候出去聚餐不排练吗……”
“我们那是偶尔，跟人家这种长时间的能一样吗？韦欢，你是她的狗吗，这么愿意向着她说话？”男生斜着瞟了为顾长安说话的女生一眼。
韦欢停下擦着琴键的手：“你嘴巴放干净点，我只是说我的看法。”
“我看你是巴不得舔上顾长安，赶紧当选下一任的部长吧。长得不美倒是想得挺美啊。”
“你是不是有病？你跟罗林珊谈恋爱变了僵尸情侣？把对方的脑子吃了？”
“操你妈，你再说一句试试？”吴放捋起袖子，向韦欢的方向走去。罗林珊见状赶紧拦住吴放，“你跟她干嘛一般见识？”
“也对，她那个样子，我用拳头打她都算是给她整容。”吴放拿起放在椅子上面的琴弓。
这时候，有人一脚踹开门。
还没等男生反应过来，那个人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掼到墙上。
撞击的疼痛让男生大叫，旁边两个女孩也因为太过惊讶喊出声。
顾长安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手臂将男生的脖子勒住，从侧面将他撂在地面上。
长安松了手，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继续说啊，嘴巴不是还在吗？”
男生仰在地上恨恨地说：“你不要以为你是学姐你就可以……”
顾长安没有理会，自顾自选了排练室里面一个空着的椅子，架着腿托着腮：“我在外面听了很久，很有意思。怎么不继续了？”
她拿过旁边的谱子放在腿上，说：
“我确实有事，很忙，所以不来。但是我一个月前就退了社团，本就可以不接这个活儿，只是因为胡所思拜托我，我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又因为这次是跟C大的合作，照看一下。
我没有次次都来，是我的不对。但是你们录的视频发在群里，我都看过，有什么错误也都指出来了，不知道是哪里做得不完美，让你们这么记恨。就算我们是同一届。也不至于骂得这么慷慨激昂。我本想着我们中间隔着一届，确实不太熟络，但是今天听了听，你们对我还挺了解。”
顾长安靠着椅子，手指在谱子上点了点。
“如果我是审查，明天彩排估计直接把你们仨这个节目拿掉。”顾长安说，指着腿上摊开的谱子，“我没记错，还有C大的一个大提琴和一个中提琴，其实你们只要比他们好，我也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实话实说，我刚刚听了，这么多明显的错音，你们到底是在拉小提还是在自由谱曲？难道你们自己听不出来调子不对吗？”
男生受不了在女朋友面前丢脸，对着顾长安破口大骂：“你这个母狗，有点权力就嚣张得不行，你懂个什么，在这里……”
顾长安眯着眼听着他的话。
这里毕竟不是现实世界，就算是杀了人，也只会输送到实验基地B而已。
这种人通常会因为自己存在感的缺失，更可能做出极端的行为。听着他这些恶心的话，顾长安心中有些波动，出神地想着所谓意识空间的实验基地，或许给了一个清扫这种人的借口。
如果我像在游戏中那样，杀了他，会怎么样？
她攥着谱子的手因为用力微微颤抖。
不，不能杀。
顾长安深吸一口气，手握成拳，今天的车祸，就是警告——
警告她，不能破坏原有的规则。
男生快速上前一步想要拽掉她的椅子，顾长安及时反应，因为自己的力量还是稍弱，她只能在紧要关头抓着男生的衣服滚到地上。
男生将她压在身下，第一拳就要落下，顾长安伸手去抓，但是另一边的拳头立刻又向着她的脸挥去。顾长安偏了一下头，那一拳擦着她的脸砸到地上，带起了风。
顾长安正过脸来，看着他冷笑：“我无法想象，你这样的人，居然是受害者。”
什么受害者？
顾长安趁着他松懈的一瞬间，一只腿抬起狠狠地蹬在他的腹部，男生吃痛，顾长安趁着这个空档滚到一边，飞速站起，然后抄起旁边的简易椅子，她正要往男生身上砸，却被咔嚓咔嚓两声响吸引了注意。
罗林珊站在一旁，她的手在抖，但是还是照下了这一幕。
吴放捂着腹部站起。
“身为学姐居然打低年级的同学……如果我把这个放到学校论坛上……”罗林珊举着手机，威胁的气势不足，但是声音很大，“平时和蔼可亲的学姐，居然想要殴打低年级的学弟，也不知道你的追随者们看到了会是什么想法？”
旁边的韦欢说：“刚刚你们说了些什么，你们心知肚明，别得寸进尺。”
“哟，腿毛成精了？这么快就开始维护你的主子了？”
韦欢伸手就要去夺手机。
她的个子矮，吴放接过女朋友的手机举起来，看着韦欢不停地跳起去夺手机的滑稽模样，另一个女生不由笑出了声。
但是笑着笑着，声音就停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她头上拿走了手机。
“让我瞧瞧，是什么好东西？”
门开着，一个修长的身影似乎早就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只是到了这个时候才出声插进几人的争斗中。
夏恪嘴里还嚼着糖，没来得及咽下去，他含着糖，说道：“二打一不公平，要不二打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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