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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赤红的枫树对面，有一座隶属于尚京帝国大学的学生公寓，这里只对omega开放。
“咔哒。”
标有1402的房门被悄悄打开。黑色的脑袋从微开的大门内探出来。此人左顾右盼，确定走廊里没人后才敢出来。
黑发青年身着厚实的外套，皮肤皎白。有一双群青色的眼眸，明亮透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匆匆关上房门，背着书包一路小跑，来到电梯间。
“叮～”
几名同为omega的学生刚巧下电梯。他们迎面看到来者，愉快的神情瞬间垮掉，又迅速收起，维持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而黑发青年则习惯性地收紧衣服的领口，低头盯着自己的鞋面，不敢与其他人对视。
路过的学生纷纷与黑发青年保持一定距离，像是在躲避可怕的异物般刻意绕开，等拐出电梯间后窃窃私语起来。
“看见刚才那个人了吗？他是住在1402的omega。”
“自然知道，我都听说了。这个人的信息素属于抽象型，硝烟味。据说闻着像哪里着了火，被称之为‘灾难’信息素。”
“我可不喜欢烟味了，特别呛，对身体不好。”
“是啊，看见他要离远一些，谁想沾染上奇怪的味道啊。”
“那他的室友岂不很惨？”
“惨什么，1402里全是omega怪胎。咱们申请宿舍的时候，不是要先填写个人偏好和忌讳嘛。系统会根据那张表格进行分配。他那间正好聚集了不受欢迎的几个omega。”
“没人愿意和他们做室友，他们只好凑成一堆儿了。”
“谢天谢地，没分配给咱们。”
“除了他以外，据说1402里有一个omega不仅看着像alpha，连信息素闻起来也像。”
“我听说还有一个是味道特别魅惑，闻起来不是什么正经人。为人也很不检点，常常与alpha厮混。”
几人渐行渐远，声音也随之淡去。
黑发青年进入电梯后，急忙寻找电梯按键，但他刚刚搬来没多久，不太熟悉环境。在慌乱寻找时，几名学生的对话还是飘进了耳朵里。
他按下前往公寓大堂的按键，缓缓闭合的门扉将明亮的光线收拢，直至哐的一声，彻底将黑发青年封锁在狭窄的密闭空间内。
金属外皮，冷色调的白炽灯，红色的数字从14层一路向下。青年仰头看着天花板，眼中有微波在闪动。
“叮！”
“望舒！来得真巧，正好看到有你的包裹。”
刚出电梯，青年被不远处的学生公寓管理员叫住。
管理员一手拿着钥匙，一手推着满载包裹的小车。他弯腰从层层叠叠的盒子夹缝中拽出一件气泡膜信封袋。
“你是要去上课吗？如果不方便，我还是先放到储物架上，等你回来再自取吧。”
“不用了，我现在正好需要。”望舒微微低头，眼神躲闪，“谢、谢谢……我先走了。”
他接过包裹，转身沿着墙边匆匆离去。
在公寓外，望舒找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将包裹拆开，里面是一盒信息素抑制剂。
看着药盒，他停顿了一会儿，眉头紧皱，看起来纠结又焦躁，仿佛陷入天人交战之中，无意识地用指甲抠动药盒表面。最终将一整盒药塞入书包里，神情凝重地走远了。
从背影看去，软绵宽厚的外套，鼓鼓囊囊的样子，望舒好似一只圆滚滚的小绵羊，穿过马路，向校园大门走去。
他习惯用厚厚的外衣把自己包裹严实，明明是凉爽的秋季，但望舒看着却早已入冬。好在尚京市气温多变，倒也没有显得特别突兀。
尚京市以春秋天为主，纬度较高，一天内温差极大。早晚清冷，阳光普照时又极热。尤其是夏末秋初的9月，可以在这段时间同时看到各种季节的打扮。
穿过人流密集的校园主干道，望舒习惯性地紧了紧外衣，确保不能有一丝缝隙。他贴着教学楼墙边快速走过。如果有侧门，他尽量不走主门。绕过那些群聚在一起闲聊的学生，躲过认识的老师或同学，最后来到阶梯教室的后门。
望舒特意从这里进入，在最后一排落座。见前面的学生都没注意到他，稍微舒了口气，但还是习惯性检查一遍衣着，又嗅了嗅周围的气味。确保没有类似于焚烧或烧焦的刺鼻气息，这才安心。
“郗和打算近期在livehouse演出！”位于前排的学生激动道。
“郗和？”旁边的同学有些迷茫，但很快反应过来是谁，也跟着激动起来，“你是说咱们学校艺术学院的alpha学长，是那个郗和吗？”
“不是他还能是谁？也不知道等学长毕业了，他们的乐队会不会解散。”学生忧愁道。
“现在学长们要是有演出，大家都抢着去看，怕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我怎么听说，有经纪公司想签他们，或许郗和学长会选择走音乐这条路呢？”
“谁知道，郗和学长家庭条件不一般，应该会有很多种选择吧。”
正听着，一条消息弹出，望舒刷开手机，是来自居酒屋老板的消息。
「望舒，本来兼职的小伙伴临时有事，我怕人手不够，恳求你来江湖救急！」
望舒没心情再听其他学生闲聊。他出身普通，家里顶多帮忙付清学费，但房租和生活费都需要独自解决。如果能获得更多的工作机会，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没问题，我两个半小时以后能到。」望舒立刻回复。
下课后，望舒赶往名为“璃宽茶”的居酒屋。这家店以河豚刺身作为招牌，也有常规的烧鸡肉串、小菜酒水与各类海鲜。店面不是很大，l形的吧台，食客可以直面烧烤台与厨师互动。
此时店外的红灯笼已经亮起。几名上班族估计刚来没多久，面前的餐具摆放整齐，厨师正在翻转烤串，炭火味从室内飘散出来。望舒深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放松下来。
“爱卿免礼，爱卿免礼。”门口的笼子里站着一只鹩哥。
“晚上好。”望舒冲笼子里的小鸟笑道，又冲吧台里的两人问好，“镇哥，静哥！”
“来得及时。”老板从吧台内探出头来，“快来布置小菜。”
“我马上来。”望舒赶忙去后方的休息室里换衣服。
在这里，望舒不仅仅是为了挣钱，更是充满烟火味的空间给他带来安逸感。不会有人嫌弃他信息素难闻，更不会有人投来异样的眼光。大家不过是想来缓解心情的上班族，或填饱肚子的食客。老板静哥和厨师镇哥成天忙前忙后，早就对硝烟味习以为常。
忙完后厨房的事情，望舒又抽空来到门厅给鹩哥清理笼子。平时鹩哥很乖，可好巧不巧，偏偏在打开笼门的时候有人推门而入。受到惊吓的鹩哥扑棱着翅膀飞向空中。
“玄儿，别乱飞，会吓到客人的！”望舒蹦跳着去够乱飞的黑鸟。
“救驾！救驾！有刁民想害朕！”鹩哥扯着尖细的嗓音，在空中边喊边盘旋，“这里有刺客！！！”
“玄儿，快回来！”望舒追在黑鸟的屁股后面，一会儿跳，一会儿跑。
他既担心惊扰到食客，又怕鹩哥真出事让老板担心。然而鹩哥毫不领情，自顾自地胡乱飞翔。
“刺客！有刺客！”
望舒被叫声弄得心烦意乱，狼狈地站在原地仰天大喊：“主子，放过奴才吧！求您下来！”
“噗～”站在身后的客人没忍住笑出声。
望舒现在没心情管其他人，喊完话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呼出一口气，颓丧地看着飞得正欢的鹩哥，双眼满是怨念。
“我来试试吧。”温润的声音笑道。
话音刚落，望舒感到有人贴近自己的后背。高大的身影笼罩在上方，带来一股淡淡的花香。他还没来得及辨别出是哪种花的味道，一双手臂伸展到头顶，将望舒完全圈在怀里。
“嗯……！”
窘迫感席卷全身，望舒局促地站直身体，脖子僵硬，一动不敢动。
很少有人愿意主动接近他。或许是由于居酒屋的缘故，浓重的烧烤味淡化了他的信息素，所以没人会把他当作异类看待。望舒如此想着，让自己不要想太多，舒缓紧绷的神经。
“我抓住他了。”温润的声音欢快道。
“真的吗？太好了！”
听到捉住黑鸟，望舒高兴地抬头看去。在上方是修长白净的双手，指节分明，十指合拢，里面是正在挣扎的鹩哥。有力的手腕，看起来应该没少健身。还有一双明亮的碧眼，正认真地看向望舒。宛若宝石般的眼眸，像流动的极光，穿过寂静的夜色，直达内心。
望舒不由得在心里暗叹：好漂亮，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眼睛。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有些出神。直到被鹩哥的怪叫声打破。
“刁民！刁民！”
“谢谢……”望舒赶忙从对方手里接过黑鸟，将这位罪魁祸首重新锁回笼子里。
“没事儿，我刚好能够到。”碧眼青年凝神看着望舒。
“刚才帮大忙了……”望舒的道谢被鹩哥打断。
“刁民！刁民！”
“你可不要再折腾了。”他故作严厉地说，并气愤地瞪了黑鸟一眼。
鹩哥重回熟悉的地盘，又开始上蹿下跳，扯着嗓子道：“大胆狂徒，休得无礼！”
“它都是从哪儿学的话？这么有趣。”碧眼青年微微一笑。
或许是受到对方气场的影响，一瞥一笑间自带爽朗阳光的气质。明明只是简单的微笑，却仿佛有圣光在背后绽放。金发轻拂过脸颊，而双眼仿佛是金丝绒衬布上的碧绿宝石，璀璨又闪耀。此人背着一个黑色琴盒，高大的身躯，望舒勉强到他肩膀的位置。
“从电视剧里学的，老板平实喜欢看宫斗戏或武侠类的电视剧。”望舒发现对方非常专注地看向自己。这让他不知所措，眼神控制不住地躲闪。
“是新来的客人吗？”镇哥刚忙完厨房里的事情出来，注意到门口的情况，随后问，“想吃点什么？”
“我想点一份……”
没等对方说完话，望舒像逃离犯罪现场的窃贼般速速溜走，冲进后厨房内。
留下有些诧异的碧眼青年，独自站在门口，喃喃道：“好像小奶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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