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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我看了群里的消息，今天什么情况，突然自己吃了？”
“在课上认识了新朋友。”
“新朋友？是小朋友吧。”
传来露易不怀好意的笑声。
“你还有脸提，上次你瞎发信息，我可还记得呢。”
“哈哈哈哈，既然已经认识了‘新朋友’，有约饭成功吗？”
“本来想请吃饭，但是没约成。”
郗和的目光穿过人群，看向远方正在和老板娘说话的望舒。
“对方不愿意和你吃饭？你不行啊！”
被露易吵得不行，郗和把手机拿远了，又做贼心虚地瞥了一眼望舒那边，站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是我太着急了。”郗和解释道，“后来想了想，应该先变亲近再说。我多次想请他吃饭，没想到给他带来了压力。以前和你们一帮alpha打打闹闹，没什么感觉，大家说走就走，无所谓。现在不同，毕竟我是alpha，他是omega。没能考虑到他的心情，是我的疏忽。”
“的确，omega对信息素还挺在意的。”
“更何况，对于他来说，我是一个陌生人，才见过几次面。望舒应该有他的担忧，虽然我不能完全理解，不过希望有一天，他愿意和我说。我现在需要更了解他才对，而不是盲目地追着他跑。”
“那你慢慢来吧。”
“所以你给我打电话要说什么？不会就是问我的情况吧？”
“别自恋了，谁关心你啊！我刚和夏左，还有熊亦一起吃过午饭。这俩货最近不来乐队排练了。夏左从下周开始要正式实习了，虽然他口头表示会抽空，但我估计很难再来了。至于熊亦，我真怀疑他俩是不是串通好的呀？这货也说有事，最近课业压力大，他忙不过来了。他？就他？！可得了吧，我又不是没见过他的社交账号，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有时间全都用去泡o了。我看书都没他换o的速度快。”
“我知道了。”郗和倒是没生气。
“按照咱们的原计划，还有两次演出。一次在万圣节，一次在圣诞节。上学期我就有预感，肯定没多久就得散，可是没想到会发生得这么快。你说最后两次演出，咱们还可能实现吗？我就怕等咱们再碰面的时候，默契都没了。还表什么演，直接群魔乱舞。”
“这事强求不来，有空我再分别找他们聊一下吧。”
郗和正往回走，恰巧看到端着两盒餐盒的望舒朝自己走来。
“我还有事，挂了啊。”
“成吧。如果有练习安排提前和我说，拜。”
“拜。”
郗和挂了电话，赶忙朝望舒迎过去。
“抱歉，我忙着打电话，没注意到。”
他把东西接到手里，看向周围，发现没有地方可以坐下来用餐。
“没事，只是多拿一个餐盒，顺手而已。”
望舒心里正在琢磨要如何自然地告别，而郗和已经开口提议。
“你一般去哪里吃饭？”
“回家吃……呃……对，在家里吃比较随意……”
天啊？怎么直接说出来呢？望舒在心里咆哮，这样听起来会不会像冷酷的拒绝？学长会不会觉得尴尬？自己真是太不会说话了！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别人会怎么做呢？是不是要先找个理由说自己有事，或者别的什么。
“我是说……因为这里通常没有空位置，所以我直接回家，可以节省时间。因为找位置的时间，还有等待别人吃完，把座位空出来的时间，会耗时很长，有这个功夫我已经到公寓了。所以我会选择买回去吃……”
会不会越描越黑？望舒心里打鼓。
“有道理，这里人的确很多。”
郗和则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追得太紧了，望舒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既然周六还要再见，不能急于一时。他希望下次自己能表现得更好。
“那你下面打算回去了？”
“嗯，学长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打算回芬华学院，咱们可以一起坐校园巴士。”
“那一起走吧，下一班要在10分钟以后，正好来得及。”
东南校区名为“芬华学院”，是艺术类专业。东校区名为“沁歆学院”，是工科专业。两者之间仅隔一条马路，而望舒就住在沁歆学院附近的学生公寓，所以两人同乘一班校园巴士，非常顺路。望舒找不到任何避开的理由。
校园巴士内部与公交车差不多，这个时候大家几乎在吃饭，所以坐车的人反而少了。
郗和特意跟在后面，让望舒先上车。虽然对方有选择单人座的概率，但他还是期待能有机会坐到一起。
此时望舒脑子里正在琢磨待会儿要聊点什么，他应该多准备一些话题才对。从西南到东边的校区，途中会经过很多名胜古迹，还有大型森林公园，所以路线会比较绕，还可能遇到堵车，那个时候如果陷入沉默该怎么办？
他专注思考问题，忘记座位的事情，习惯性选择靠后的双排座。等他主动地挪到内侧时，看到郗和笑脸灿烂地坐在了旁边，而自己刚好被锁死在角落里。
嗯？！！！！！他和学长在狭小的空间里挨着坐了！
蓦地，望舒有点发懵。
他立刻把书包抱在身前，想着能盖一点气味，就多盖住一些，聊胜于无。
“你平时在家，没事儿都干什么？”郗和随意地问。
“一般……”
望舒在脑内搜刮了一遍，日常除了上课、完成课业、打工，那就是睡觉了。因为要打工的原因，其余休息时间全部用来学习了，有时候甚至不太够。
“……我的生活挺无趣的，没事就睡觉了。”
说完以后，望舒自我嫌弃地想，不愧是话题终结者，这种话要让人怎么接？
“是因为打工的原因吗？平时特别忙，除了学习上课，所剩不多的时间用来睡觉了。”
“嗯，是的。”望舒惊异道，“学长怎么知道？”
“我第一见你是在居酒屋，放学了还要上班，肯定很累的。”
“没办法，要赞生活费。”望舒一想到银行卡里所剩不多的钱就发愁。
“那很厉害呀。你已经开始养活自己了，我还在靠家里给钱。”
望舒回以一个笑脸。
对于这件事，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能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相比于早点经济独立，他更希望无忧无虑。就连选择专业，也是因为计算机好就业，挣得多。而且前期在教育资源上投入得多，后期回报会更大。别看学长现在还需要靠家里资助，但未来不可限量，是他这等普通人不能相提并论的。“早”经济独立又如何？没有任何意义。
郗和见对方没有接话，反而陷入沉默，略为有点慌。
他尝试将话题继续，试探地说：“我呢，除了完成课业，就是玩乐队，其实也很无聊。除了玩音乐，其他的不太懂。”
“怎么会，玩乐队很帅啊！”望舒发自内心的夸赞。
郗和却有点不信了，心里嘀咕道：如果真能那么帅，那你为什么还不喜欢我？
“你在敷衍我。”郗和故意地说。
“没有！”望舒特别认真，身子不由自主地探过来，直视对方的眼睛，“我觉得乐队是很有意义的事情，不仅能释放自我，而且还能给听众带来快乐，你把自己的能量通过音乐传递给大家。我当时在现场，被音乐环绕的感觉真好，在观看演出的过程中，什么烦恼想不起来了！”
他想到学长在舞台上的样子，不禁心驰神往，亮闪闪的眼睛里满是崇拜和向往，看得郗和有些不好意思。
“学长是喜欢音乐的吧？”
“嗯，很喜欢。有事也想，没事也想，几乎无时无刻……”
郗和说着突然意识到，现在除了音乐，还会想望舒。随后，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些望舒可爱的小片段……
“学长，你是怎么发现自己所热爱的事情？怎么确定下来就是它的？”
望舒很羡慕能找到所爱之事的人，他一直不清楚自己喜欢什么，大部分时间在为生存发愁。对于他来说，追求梦想是一件奢侈品，但他也好希望能在某天拥有属于自己的“奢侈品”。
“啊？哦……咳咳。”郗和借用咳嗽打断自己愈发偏离的思绪，“可能是小时候吧？在家里不太鼓励的情况下，我依然坚持去做。但也没有那么反对，家里长辈认为玩乐队就是玩，不能用来当工作谋生，他们会觉得是不务正业。所以经常顶着学习压力，偷偷玩。渐渐发现，能从中获得很多快乐，然后不知不觉就坚持下来了。”
“不过也说不好。也可能我是在逃避，不想学习，不想面对烦恼和压力，所以选择投入到音乐世界里。”
“我经常会想，上课太沉闷了，还是玩音乐更有意思。可以把好的、不好的情绪都释放掉。以前我总是盼着下课，没事儿就往仓库跑。那时候我们几个图便宜，租了一个仓库，同时也可以防止扰民。我们就在里面练习。再后来靠演出赚了一些钱，还有了粉丝。就去租专门的band房，按小时收费，虽然贵了点，但是条件好。没想到会走到今天……”
说到这里，郗和想起露易今天的电话，他们的乐队快要解散了。
时间过得好快，从以前无拘无束的时光，转眼到了要各奔东西的时候。
他以为自己对此无所谓，就像家里长辈说的那样，这条路不可走，也不该走。
分离是迟早的事情，就像露易一样，他也早有预料。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足够的心理建设，可以平淡地面对。如同度过每一天一样，就这么过去。可是等真的发生了，郗和发现自己还是难受。
“即将到达清芬城铁站。”车内的电子音响起。
校园巴士在途径的几个地铁口设有站点，方便学生换乘。
而清芬城铁站是一个与高铁火车站和在一起的车站，所以要进入一条非常绕的引桥。
呼啦——车体在拐弯时向左倾斜。
由于惯性，望舒直接扑进郗和的怀里，沁人心脾的花香将他笼罩。他脸贴在郗和的胸膛上，能感受到坚实的胸肌，还有他的手摸在学长的大腿上。
骤然间，望舒从脸颊一直红到脖子，他傻愣着，忘记了动作，像一尊石化的雕塑。
而郗和也红了脸，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内心狂跳不止。
接着，巴士又是一个急转弯。
随着车内惯性往右倾倒，望舒向后仰去。郗和怕他磕到头，探身出去，一只手护住对方的脑袋，整个人压在了上面。
两个人形成一个半躺半靠在车窗上的壁咚姿势。
望舒双手压在胸前，拘谨得纹丝不动。眼前是学长的嘴巴，往上是眼睛，往下是脖子和锁骨。一时间他不知道该看哪里，感觉看哪里都不对。可是如果闭上，像是在等着被亲吻的样子，那就更不对了！所以干脆把头转向另一边。
然而从郗和的角度，不敢直视的望舒，是把头埋进了自己的怀里，如同受惊的小奶猫一样，乖巧又可怜地躲在主人身边，更加可爱了。
郗和暗骂自己该死。
“清芬城铁站到啦！”电子音再次响起。
在两人害羞与纠结中，巴士已经停靠在站台。
他俩如同梦中惊醒般，飞速起身并规矩地坐好，半天没有对视。
“请出示学生证。”司机提醒刚上来的学生，“大家尽量往后走啊，别都堵在前面！”
学生接二连三地走上来，公交车内变得比刚才热闹许多。
其中两名omega直奔后排而来，当他们看到位于后座的郗和时，眼前一亮，随即又注意到被圈在里面的望舒，而且氛围有点不对劲。
郗和正有意无意地去看望舒。他想尝试开启新话题，可是经历刚才的事情，自己也挺不好意思的，一下子有些无所适从。
望舒则在回溯路途颠簸的片段，确定自己没有把硝烟味的信息素沾染到学长身上，周围的空气里应该没有异味吧？他如此寻思着，衣服裹得很紧，应该没问题。不过学长的信息素好香啊。果然这就是差距。
在另外两个omega看来，郗和满眼是这个不起眼的学生，非常令他们在意，而且内心充满了不服气与嫌恶。
omega相互对视一眼，又瞅瞅学长前面一排的空座，两人依次挪了进去。
巴士启动，徐徐开向远方。
在安静了一阵后，前排入坐的两名学生用手捂住嘴，窃窃私语起来。
“诶，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啊。”
“是他吧？”
“对，就是他。”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我说呢，有点眼熟，差点没敢认。”
“可真行。”
“怎么敢如此……”
“也太没自知自明。”
“真是没想到啊。”
“果然奇葩就是奇葩，没有做不出来的事情。”
“……（学长）应该是不知道吧。”
“不知道？……哦，你是指那个啊（学长是否知道信息素的事情）……不清楚。”
说到这里，前排的学生坐直身体，并冲伙伴打眼色。
他忽然提高嗓音，抱怨道：“怎么有一股烟味啊！”
“是啊，有点呛。”另一个接话道。
“好味啊。”
“是不是刚才有人在这里偷偷抽烟了？”
omega怒斥：“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太缺德了！！！”
“真是的，修养全都学废了吧。”
望舒在后座上听着，当他们提及“呛”、“烟”、“味”，这些字眼的时候，立刻身体紧绷。
是刚才有信息素飘出去了吗？还是信息素又紊乱了？上次看了医生，就一直没敢再吃药。千万别在狭小的空间里信息素外泄呀……他如此祈祷着。
他想要闻闻自己的衣服，又怕自己动作太大，反而暴露了缺陷，更担心让学长知道这件事。他下意识地收拢双腿，身体悄悄往窗户那边靠去，想尽量与学长保持距离。
可千万不要让学长闻到气味啊……望舒就这样一点点往边上挪。
邻座的郗和察觉到异样，但不明所以，还在想是不是刚才突然撞到一起，所以望舒害羞了。还是对方不喜欢这样，为了防止再发生，所以在刻意远离自己。
顿时，内心又失落了，看来小家伙比较排斥自己啊……
已经贴到窗户上的望舒，大气不敢喘，甚至通过憋气来减少呼吸频率，万一连自己呼出的气体都是烟味，那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学长听到他们的对话以后，会不会也察觉到空气的异样。要是在学长的脸上看到嫌恶的神情，自己该怎么办？他不敢去看，犹犹豫豫地僵在原地，最终还是选择了逃避，目光往车窗外面瞥去。
还是别看了，宁愿什么也不知道。
望舒佯装看风景的样子，趴在窗户上看骑过的自行车和形形色色的路人。
“诶呀，真是太难为了，这是什么牌子的烟？可真够臭的。”
“对，估计很劣质，越便宜的烟，那种烟臭味就越难闻。真不明白那么臭，为什么还有人要抽烟。”
“咱们把窗户打开吧。”
“没错，赶紧打开，我可受不了。太令人窒息了。”
坐在前排的omega将窗户推开，两人还使劲扇了半天，似乎真有一团散不掉的烟雾，久久烦扰着他俩。
车窗打开，瞬间一股风涌入。
凉飕飕的，把车内本就不多的温存全部刮没了。
虽然正午的阳光很充足，但毕竟已经入秋，风还是比较凉，尤其是车子开起来以后，呼呼地持续往车内灌入，全吹在位于后方的望舒身上。
他的头发呼啦啦地飞舞，反复糊在眼睛上，遮挡住视线。由于有些扎，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前面的同学？”
郗和忽然往前探身子，凑到前方说话。
“嗯？！郗和学长……”
前排的两名omega迅速不好意思起来。
“同学对不起，你们打开窗户以后，后面的风实在太大了。吹得我不太舒服，能不能关小一点？现在秋天了，风还是有点冷。还请麻烦照顾一下。”
“哦，好的学长，是我们没考虑到。”
omega急忙把窗户关上了，但是嘴里还在坚持。
“就是车内太呛了，有一股特别重的烟臭味，您没闻到吗？”
“完全没有，我比你们早上的车。我来的时候一点烟味都没有，而且你们来之前，前排一直没人坐。或许不是车里的味道，是你们经过哪里，刚好有人抽烟吧？可能他们的烟味落到身上了。”
“是这样吗？”
“不知道你们在哪里下，马上就要到东边的校区了。我们待会儿就下车。如果实在不行，麻烦你们再忍一忍，等我们下车再打开吧。真的有点冷，多谢了。”
“我们没关系的，就一会儿的功夫，没什么哈哈……”omega客套着，“学长……”
然而，当他还想继续说话时，郗和已经回靠到座位上，并转眼看向窝在角落里的望舒。
此刻，望舒好似粘贴在玻璃上一样，双人座位中间愣是放下了书包和餐盒，又外加一段距离，仿佛这是一张三人座椅。
郗和见状有些无奈，看着对方趴在车窗上，目不转睛地注视景色，关心的话到了嘴边，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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