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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了再三，郗和还是敲响了家长的房门。
“我能和你们聊聊吗？”
郗颜正搂着邹昱在看窗外的星星，虽然被打搅到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看了一眼伴侣，等对方的意思。
“进来吧。”邹昱说着改为牵住郗颜的手，两人一起坐在床边。
“如果我不去留学了，你们……怎么看？”郗和站在近旁，异常地老实。
“理由。”郗颜非常干脆。
“我之前没有意识到，也可能是我从来没思考过，我一直觉得乐队这件事只能作为爱好，就是好玩，开心就好。我没有想过工作这件事。更没有考虑过以后要做什么。今天突然发现，我一直以来过得都很顺。”
“大家上学，我也上学。毕业之后，周围的人不是继承家业，从事家里人安排好的工作，就是申请出国留学。所有的事情都非常自然，顺理成章，根本不需要我思考。就好像从幼儿园到上小学，不会有人考虑要不要去原始森林里生活，从此开启全新人生。”
“因为一直如此，我形成了惯性，只要照着做就好了。太顺利了，以至于完全忽略了质疑，我没有思考过其他可能性。很多事情会觉得就应该是这样，因为大家都这样，自然而然地随波逐流了。我最近时常陷入迷茫，乐队解散这件事也让我感到失落，渐渐意识到，我真的很不想放手。”
郗颜问：“嗯，如果不去留学，你想做什么？”
妈妈们没有生气，也没有大声责骂，只是静静地听着，并不急于下定论。
“我想继续做乐队。这是我想做的事。”
“你对音乐的热爱，我们不会否认。可是百花估计要解散了吧？就算现在没有，将来也一定会。”郗颜非常清楚孩子们的现状，“露易他们的父母，我都认识，他们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继续走音乐这条路的。”
“是的，我们要解散了。”郗和难受地说。
“那你要怎么办？劝说他们不要走吗？”
“我打算去阮琼的乐队，他们那里招人。”
“嗯……”郗颜点点头，“我记得还是因为阮琼爱玩吉他，带着你也开始玩，后来为了能组一个临时乐队，你才去学的贝斯。没想到你能坚持至今，当初还以为你只是随便玩玩，很快会放弃。”
邹昱开口道：“百花的成绩我们看到了，但你解散以后会去新的乐队，就是全新的开始。如果你要从事这份工作，就必须能养活自己。”
“我不需要你现在给我承诺，这种打保票，我不喜欢，也没什么用。”
“说这些是希望你能清楚，我和你母亲不可能养你一辈子。这个决定得是你深思熟虑的结果，不是头脑一热，突然觉得自己可以，然后就去做了。你要为你做出的选择负责任。如果你都想明白了，自然是最好的。”
“对于留学这件事，没有那么必须，虽然我觉得能出去转转是一件很好的事。开拓眼界，让一个人变得更加多元化，说不定你会发现新的兴趣，拥有更广阔的天空。但更重要的是，你的选择。”
郗颜接话道：“我们之所以让你申请留学，是因为考虑到百花乐队肯定会解散。曾经问过你想做什么，但是你给的答案很模糊，所以想着不如先去多看看，顺便拿一个学历回来。万一以后的工作对学历有要求呢？也不至于浪费时间。”
邹昱继续道：“虽然我们不反对，但还是希望你能先去阮琼的乐队里试试，同时这边也准备着申请，毕竟你要出国也是半年以后的事。这半年的时间，你可以都看看。如果觉得半年的时间不够用，你甚至可以申请延期，多在国内待一年。既然家里有这个条件，我不希望你太着急，好吗？”
“好。”郗和放下心来，“我还以为你们会极力反对。”
“怎么可能，你当初选木偶戏剧专业，虽然我们不太认可，但也没阻止你呀。”郗颜说，“你当初选就是因为好玩吧？”
“是，看着挺有趣的，我又不喜欢上课，所以就报了，还以为能天天玩。”
“想得真美，成年人的世界哪有轻松一说。”郗颜笑着摇头，“不论是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自愿的，还是被迫自愿的，都会让你痛苦。只是痛苦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以前我也不懂，觉得律师是一个很酷的职业，只要我站在那里，那就是我的主场。我像英雄一样，在维护、拯救一个人，一个群体或者公司。之后我发现，太天真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但我还是喜欢。然后我明白了，无论从事什么样的工作都会痛苦，只是在这些痛苦中，我选择了一个我能承受的。因为热爱，我愿意为此付出时间和精力，有更多的动力，想把这件事做好，也更容易获得价值感。”
“这与选择一件不喜欢的事业，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所以我和你妈妈还是希望你能从事自己喜欢的事。但不要再因为单纯的好玩而随意地做决定了。”
邹昱说：“当初纵容你随意选择专业，我其实很后悔，所以当你说不想留学了……我还是比较担心。我怕又是在纵容你，耽误了你的发展。毕竟乐队很不稳定，就像百花现在会解散一样，以后你可能还要面对这样的问题。或者某天你们的粉丝流失掉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之，有太多的未知。”
“不过我也知道条条大路通罗马，大部分人走的路并不一定是正确的路，更不一定适合你。你还是要找到你自己的路。只是你真的要好好思考，而不是觉得‘好玩’就这么直接上了。我们忧虑的是这一点，希望你能明白。”
“嗯，明白的。”郗和走过去，搂住妈妈们，“谢谢你们。”
“有什么好谢的。”郗颜拍了拍儿子的后背，笑着说，“叛逆、不走寻常路才是我的孩子。想当初我要当律师的时候，你爷爷可不同意了。”
“还有这种事？律师挺正经的工作，爷爷为什么不同意？”郗和不理解道。
“你爷爷想让我继承他的房地产生意，可是我又不喜欢。这个老古板，就因为我是alpha，他觉得理所应当。我弟弟倒是有心，但是他老质疑omega的能力。哼，现在你叔叔还不是干得很好。”
“还有这样的插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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