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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昱当时正站在后厨房倒水喝，看到望舒往厨房里探身，还以为他有什么想吃的，或者需要帮忙，便走过去主动询问。
“是想喝点什么吗？还是没吃饱？”
邹昱虽然气质偏冷，微笑起来却很和蔼。这种反差给人高雅尊贵的美感。
“没有，我吃饱了。晚饭很好吃。”望舒连忙摆手，“我就是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你要是帮忙了，就是抢了别人的饭碗。”邹昱指了指正在忙碌的佣人，“今天你是郗和邀请来的客人，不需要做任何事。”
“谢谢阿姨。”
“这有什么好谢的。”邹昱补充道，“家务这种事你不能太积极。如果以后你和伴侣在一起，不雇佣其他人的话，要记得让伴侣与你平分。家务是一家人共同的义务，可不是omega的专属职责，记住了吗？”
“嗯嗯。”
“等一下，郗和不会欺负你了吧？”
邹昱忽然凑近过来，仔细观察望舒略微发肿的眼睛。
“绝对没有，今天是学长帮助了我。”
“那为什么你的眼睛红了？你可不能包庇他。”
邹昱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郗和初中时期的衣服，为什么omega要换衣服？难道真的只是被淋雨了那么简单？不论是何种方式的被欺负，他都不允许。
“真的跟郗和学长没有关系。”
望舒发现阿姨特别认真，为了证明学长的清白，他将心中的烦闷说出口。
“其实我今天遇到了很多不开心的事，尤其是面试的时候，因为我是omega，所以他们不想雇佣我……我以前没有意识到omega在职场上有这么多阻碍。第一次对自己的未来感到绝望。我以为只要努力学习，就能有出路。然而不是的，人总是那么多，优秀的人很多。而omega是下下签。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了……仿佛道路被封闭了。”
望舒联想到自己哭的事情，觉得很丢人，低头解释道。
“我知道没什么好哭的，可是忍不住。我父母总是告诫我不要老哭，让我不要太脆弱。可是好难，我一直做不到。我也不想这样。”
邹昱问道：“你是不是第一次去面试？”
望舒点点头。
“歧视与不公是omega需要面对的常态。”邹昱听了以后，有些动容，“第一次总会难受。我曾经也因为这种事，情绪低迷过。但慢慢地，你会在阻碍中变得越来越强。别看我现在已经位居管理层，可是我依然会面临这些问题。omega的困境，不论在哪个层级都存在。”
“您现在还要面对！？”望舒感到惊讶。
他难以想象这样的职级要被如何刁难，按照邹昱的岁数，不论是职场经验，还是工作技能，应该都是过硬的。
“我给你讲讲最近发生的事。”
邹昱想到工作中遇到的糟心事，不免发出一声冷哼。
“前不久我与潜在客户开会谈业务。对方公司派来两名alpha和一名beta。加上我一共四个人。”
“会议上，对方需要通过投屏把产品介绍公放出来。当时他本应该演示ppt，却不小心把聊天记录点开了，里面竟然是对我的评头论足，言语相当的不堪。看时间是在我阐述内容，介绍业务的时候，他和另外两名同事互通讯息。他们随意评价我的相貌和信息素，非常不礼貌。”
“那您？”
“我告诉他们，如果还想继续谈合作，必须派omega作为代表过来。这次的会议就到此结束了。他们本来还想劝阻，但是被我用信息素冻得瑟瑟发抖。”
望舒担心会议的失败会影响后续工作，从而连累到阿姨，因此追问道：“后来他们有派omega代表吗？”
“完全没有。”
“我把这件事发到工作相关的app里，没想到一下子火了。这个公司的口碑受到影响。迫于舆论的压力，他们首先发来道歉信，说是手滑了。他们竟然在为手滑这件事向我道歉！”
“我当时看完特别生气。难道在意的是手滑吗？谁还没有手滑的时候，那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令我感到不舒服的是他们对我的不尊重，不仅对我个人，而且在我阐述工作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认真听。”
“在道歉信里，他们告知我，公司里没有满足我要求的omega。他们公司没有优秀的omega员工。我看到这里觉得他们是在和我开玩笑！怎么可能没有优秀的omega？那一定是他们公司太垃圾。”
邹昱强调道：“相信我，不雇佣omega的企业，不是你的错。是他们配不上你。”
望舒忧虑道：“阿姨所在的公司有因为这件事为难您吗？”
“我这公司还不错，很支持我。”
“那真是太好了。”望舒总算放心了。
“这件事还没完。后来这家公司的ceo竟然给我打视频电话，说是要道歉。可笑的地方在哪里呢？他还叫了一名律师陪同。我真不明白，向我道歉，他竟然要请一名律师？全程表情非常冷淡，我觉得没有看到他们的诚意，尤其是不尊重我的那三个员工没有到场。从始至终，我也没见到这三个人的道歉。”
“那个ceo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我事儿很多。他为了公司的声誉，不得不勉为其难地来这里完成任务。估计扭过头去，还会骂我制造了太多的麻烦。”
望舒问：“那这件事后来解决了吗？”
“公司支持我，表示不尊重omega的公司，不合作也罢。”
“太霸气了。听起来真解恨。”望舒不由得感叹。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还是得解释一下，关于我使用信息素这件事。”
邹昱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合适，为了防止教坏小朋友，进而补充道。
“并不是要鼓励你使用暴力手段，还是要看情况来定夺。不过你要明白一点，职场上几乎不会有人在意你的情绪，甚至不把员工当人看。这种时候，你也没必要在意他们。该说什么就说什么，碰壁没关系，挫折总会有，多遇到几次，你会越变越强的。”
“我的父母总喜欢忍耐，觉得以和为贵，怕惹怒别人给自己使绊子。可我不这么想，如果你老忍着，别人就会觉得你好欺负，把所有工作都推给你，故意轻视你，不把你当回事。他们还总告诫我，要为未来考虑，可我认为未来是由每一个现在组成的，我连现在都抓不住，真的会有未来吗？”
“当然我说的只是个人经验，不一定适合所有人。只希望能给你打打气，你所面临的困境，是所有omega要面对的困难。你不孤单，你不是一个人。不要轻易被那些言论和歧视打倒，大家同在。”
“嗯嗯，有被阿姨鼓励到。”望舒真诚地回应道，“听您说完，才意识到这是一个普遍现象，当意识到不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心情没有那么沉重了。”
“不论omega什么样子，在职场上都会遇到歧视。如果信息素太魅惑，你必须特别努力去证明自己不是香水或者空气清新剂，而是有能力的人。还要小心，由于太好闻，可能会给其他omega带来不适。或者被那些管不住下体的alpha盯上。如果你功成名就，他们一定会说，你是靠信息素勾引人上位，甚至会传言，你的信息素具有控制别人的功效。”
“如果信息素不好闻，不受大众喜欢，那你很容易被忽视，失去晋升的机会，容易成为任劳任怨的苦力。如果你的能力出色，他们会觉得你太张扬，太爱现，或者满脑子都是钱，功利心太强，心机重，或者目的性强，总之必须有点大缺陷。”
“如果你工作做不好，进度缓慢，他们又会说omega就是如此，干什么都不行。果然omega脑子就是不好使。不管你做什么，他们都可有理由了。”
“所以你真的不用太在意他们。omega身处社会之中，无时无刻都要想办法证明自己。但是beta和alpha就要好很多。”
“beta不受信息素的干扰，在职场上特别受欢迎。主要是从成本角度讲，他们特别稳定，很少请假，资本当然愿意用便宜的劳动力。你找不到工作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你不太容易被剥削。”
“而alpha是传统观念里的继承者，他们甚至不需要做什么，会被自动优待。出生后，直接站在顶端，他们不需要去证明，只要享受就好了。”
邹昱温柔地看向望舒，理了理对方的发丝。
“你第一次去面试，还没有正式步入职场。遇到这些事，心里难受，觉得委屈，很正常。找朋友聊聊，或者长辈，值得信赖的人，都行。把烦闷说出去，不要憋在心里，那样会憋坏自己的。”
“而且该哭就哭，我觉得哭泣是一种很好的解压方式。比那些抽烟、酗酒、暴饮暴食、乱发脾气的人可好太多了。”
“在我看来，你才多大点。路还长着呢，慢慢走，会找到方向的。”
邹昱转而又显露忧愁的神色。
“虽然说了这么多，其实没有更好的办法。最开始，只能多试，多投简历。omega的处境已经很难了，如果连尝试都放弃的话，就更不会有出路。我相信所有的事情是守恒的，既然给你制造了这么多的苦难，你一定会蜕变得更加优秀。”
“你要相信自己，会变的越来越好。只要有机会降临，你一定势不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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