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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一万块钱也要东找西借，却为了追女孩要花上一万块买院子。”
这年头，两万块钱就可以办起来一家小规模的纺织厂……看这个样子，金府的富贵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翌日醒来，翠姨主动过来屋里，开口就说昨晚燕西到内院各房想找人借钱，没有借到，还叮嘱储巧别把手头的钱拿给燕西。
“给出去就拿不回来的，白送。”
说完，翠姨看储巧要出门，才施施然离开。
走到大门口，门房一看，远远就鞠了一躬，近前问道：“八爷，要备车么？”
储巧点点头：“看看谁在值班，备车。”
“好咧，七爷手下的几位听差都有空，我看就让张顺载您吧，他开车最稳。”
看到储巧点头，门房走进值班室，按下了电铃。很快，张顺就从左边侧门出现，迈步跑来。
“行了，跟我不用这些虚礼，把车开过来。”储巧挥挥手，让门房和张顺自个忙自个的。
两人知道储巧的脾性，连忙点头哈腰去了。
汽车缓缓开离金府大门，门房一一填好出行记录上的车牌号、司机、出行人、时间，归档放回了柜子里。
“八爷，去哪呢？”张顺观察着后视镜，这是他第一次跟着储巧出门，往常都是跟在金燕西身后，毫不起眼。
今天储巧一身西装，戴上了西式礼帽，眉眼被遮住大半，却衬得鼻梁和薄唇更加出挑。
窗外的阳光不烈，柔光打在储巧白净的脸上，还能看出一些少年人的模样。张顺心中不免感叹，就是这样的人，却带着两个营的士兵，轰炸了日本人的营地吗。
“朱雀街，落花胡同口。”
“咦，八爷也去寻那冷小姐吗？”
话一出口，张顺暗骂自己嘴太快了，却见储巧只是淡然一笑。
“我在那里租赁了一处院子，你只管开车吧。”
这样的好脾气，让人怪不习惯又怪安心的……张顺不再看向后视镜，专注往外开去。
到了落花胡同口，张顺手脚麻利地帮储巧打开车门。储巧掏出五块钱，全数递给了他。
“这，爷，怎么能让你花钱呢？”这样说着，储巧却看他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手里的钱。
“拿着，我知道你定是揭不开锅了才寻了门房要干活，接下来几天我还要时常出门，就你来接送吧。”
张顺拿着五块钱，满眼感动：“谢谢八爷，我……”
“好了，你找个地方停车，晚上送我回府。”
府里的听差有些是招来的，许诺了月薪，有些是自己来投奔的，就按办事次数拿钱，天天看着主人家手里的赏钱。
昨晚金燕西那个样子，跟在他身边的四个听差的日子，想想都知道不会好过。正好回来这阵子少不了要出门的。
打开院子大门，里面空荡荡的，少了人气，地上被落叶覆盖了不少路径。
院子里种的常青树倒是还郁郁葱葱，映得满院树荫，两边抄手游廊不长，都可以通向后面的一所厢房。
进了厢房，里面还维持着自己离开之前的摆放，有薄薄的一层灰。
储巧走进床，蹲下身往木床底下伸手，拽出来一个皮箱，提着放到桌子上，打开看了看，检查了一下里面的电报机。
现在这个年代，有电报机，相当于掌握了互联网时代的舆论风口，查阅民国这段历史，“电报战”也是不可忽视的一部分。
逐步在军队里稳定下来，有这台机器，对储巧后面的行动作用很大。电报一发，虽然是明文，内容直接公开显示，却也是一种宣告的极佳手段。
“刚好之前掌握了摩斯密码，不用额外学了。”
电报机完好，也没有被触碰过的痕迹，储巧重新合上了皮箱。
看见储巧走出门，张顺赶紧跑过来：“八爷，可是现在要回府了？”
“拿上这一块钱，你去找个手脚干净利索的老妈子，把屋里打扫一下，我去附近逛逛。”
一块钱最少可以买35公斤大米，找个老妈子甚至只需要给半袋一袋大米，张顺又可以拿不少钱：“好咧，八爷放心，我会帮忙看着的。”
白天的落花胡同里，人不多，甚至听不见人声。
两侧都是灰白的泥砖头砌起来的墙，没有粉刷，直白的露出每一块砖头的形状。树木倒是郁郁葱葱，甚至不少把枝丫探出了墙外，奇异的连起来一条树盖如荫的路。
停住脚步，储巧单手插兜，一手摘下礼帽，抬头仰望头顶阳光斑驳的树冠，在吹来的风里，感受着难得的宁静。
正看着，身后传来哗啦哗啦的纸张快速翻动的声音。
一个人惊呼出声：“啊，我的书……”
他的书里本来夹着一叠薄薄的纸，此时正像风筝一样卷飞上天空，有几张落在前方手拿礼帽的少年身上。
混乱间，书的主人匆匆蹲下身捡起落地的纸张，被阳光照射的耳朵已经烫得像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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